“臣妾不明白，臣妾真的不明白，臣妾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陛下不仅收了凤印禁了足，现如今还想着要废后？”勾婳昨日夜晚便得知此事，只是没有想到卞泰的速度居然如此之快，天还未亮便赶到了翊坤宫。她双眼猩红泪眼婆娑，满是恨意与愤怒地紧紧攥着拳头：“到底是为了什么，陛下怎么能够如此地狠心残忍，为何要这样对待臣妾？”

看着依旧执迷不悟没有半分悔悟的勾婳，卞泰的眼底满是失望。说不难过，那必然是假的，毕竟这个皇后还是他亲自挑选的。他以为，这个皇后能够担得起一国之母的重担，能够陪伴着他在这高位之上长长久久地走下去，却不想到头来，竟然是一场笑话……卞泰忍不住低声笑着，缓缓俯身蹲在了勾婳的面前：“你是朕的皇后，朕曾经的那些过往，你应该清楚。朕没本事抗衡凌驾于其他皇子之上，从小便是活在心思歹毒之人的算计打压之下。所以这些年朕的身体里面全部都是毒素，这些毒素在一定程度上损伤了朕的龙体，朕还曾经差一点因为这些毒素而丧命。早在半年前，朕就知道，朕体内的毒无解除排出，这一辈子都不可能拥有自己的亲生骨肉。朕早就已经接受了现实，你是朕的发妻，朕原本也想告诉你，谁知你求子心切，几乎疯魔。朕犹豫再三，终究不忍打破你的期望。可却没有想到，朕一时的心软居然会让你给了朕一个奇耻大辱。”

勾婳的脑袋轰隆隆作响，犹如傻了般整个人完全呆滞怔愣住了半晌，颤抖着手臂紧紧地攥着卞泰的衣袖：“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懂？你到底想说什么？”

看着勾婳执迷不悟不愿面对现实的模样，卞泰冷笑着甩开了她的手：“你是真的听不懂朕说什么，还是假装听不懂？朕的龙体受到了损伤，这辈子都不可能让任何女人怀孕。所以皇后，朕想问你，你这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怎么来的？”

勾婳的脑海一片空白，身体内的血液几乎都在倒流，双眼呆滞地看着卞泰：“不，不可能，这不可能的。我不信，你在骗我，你是故意骗我的。堂堂一国皇帝，却没有了生育能力，这怎么可能呢？”

“不管你信与不信，这就是事实。”卞泰的眸光平淡无波，就那样冷冷地凝着勾婳的面容，“你我之间到此结束，朕不会容许一个背叛了朕的女人继续坐在皇后的位置上。”

“你确定以及肯定你当真要废后吗？如今天下人都知道我怀了你的孩子，你确定以及肯定你当真要废除一个怀了你唯一皇嗣的皇后吗？”勾婳的身子抖得厉害，她几乎快要疯了，怎么都不愿意接受这样一种现实。

“你这是在威胁朕吗？”卞泰没有料想得到，都到了这样一种时候，勾婳居然还敢拿这种事情威胁他。他的眼底满是杀意，当即便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这种事实对我真的太残忍了，你为何不早一点将真相告诉我？我可是你的妻子啊，是你自己选的，亲自迎娶到这中宫的。”勾婳的眼睛通红，忍不住呜咽哭泣起来，若是知晓了真相，她怎么会做这样的蠢事？如今，她一个给帝王戴了绿帽子的皇后，自然是比谁都更加清楚，她非但保不住皇后之位，恐怕就连这条命也快要不保了。这一刻的她特别痛恨卞泰，他真的好残忍啊，明明是他，将她迎入了皇宫，最后也是他，亲手将她推入了地狱。

“呵呵，朕的皇后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明明是你做错了事，却还居然胆敢推卸到朕的身上？你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朕都全然不知。”卞泰嗤笑一声，手上的力道一点点加大，恨不得将勾婳给直接掐死才好。

“你……你知道什么事情？”勾婳不由得睁大眼睛，难以置信不可思议地看着卞泰。

“比如，你派人去恭顺亲王府离间你姐姐恭顺亲王妃勾婵与你姐夫恭顺亲王卞觅的感情，雇佣杀手前去刺杀未遂后又改变计划，暗中让人在你身怀有孕的姐姐恭顺亲王妃勾婵所喝的茶水里面下堕胎落子药害她腹痛流产，从而杀死了他们的孩子，害得失去了孩子的他们伤心难过了好久；还有这一年来，你们勾家借着外戚的名头收敛钱财荼毒百姓。”卞泰的一番话犹如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勾婳的心头，她的眼底霎时浮上慌乱：“没……没有的事，我不知情，我什么都不知道。”

此时此刻，侍卫从殿外跨步入内跑来向卞泰靠近在他耳畔小声禀告了什么。没过多久，外面哭嚎的声音响起后又恢复了平静，对方显然已经断气身亡。殿门虽然紧闭，但却阻挡不住那股浓烈的血腥之气从外面飘了进来。勾婳这才意识到她失去了这些年陪伴在自己身边最信任最亲近的宫人，她的心不由得猛然下沉，眼前漆黑一片，整个人几乎快要崩溃。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卞泰的情绪刹那间平静下来，松开了勾婳。

勾婳瘫软在地，捂着喉咙不停地咳着嗽，卞泰嗤笑一声拍了拍她的后背：“没有料想得到吧，你以为这些所作所为朕一直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吗？其实朕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些事情，之所以明明知道却并没有加以制止，是想等留到最后再一网打尽，让你们没有任何的招架之力以及挣扎反抗的余地。这些日子，朕一直让人在暗中收集可以将勾家打入万劫不复地狱再不翻身证据。处置的圣旨，朕早就已经拟定好了。”

原来，卞泰什么都知道。勾家的一举一动，全部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进行着。他不出声，不声张，为的便是将他们勾家给一网打尽。是他们蠢，傻傻地以为，没有人察觉到他们的野心与筹谋，一步步地走入进这早就已经预设好的陷阱里面。

“哈哈哈……原来，我们才是一群愚蠢的傻子。”勾婳神情恍惚地瘫坐在地，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一时间气血翻涌，一股甜腥冲了上来，她的嘴角溢出了鲜红刺目的血，眼底也满是猩红地紧紧攥着拳头，任由尖锐的指甲钻入进皮肉里，疼痛肆虐凌迟着她的心——她完了，勾家也完了。好啊……要死一起死，也挺好的。父亲……她那野心勃勃的父亲，可曾有过一刻的后悔？当初她并不想入后宫当这犹如摆设般的皇后，是父亲用她娘的命逼迫她入宫，逼迫她听他的话，逼迫她一步步走入不归路的。她恨，她恨父亲，她恨勾家，她恨卞泰，她恨所有的人！可是，她死不要紧，她的娘亲是无辜的，她是个苦命的女人。她的娘亲不该死。她犹如疯了般朝着卞泰爬过来，狠狠地磕头求饶：“陛下，臣妾错了，臣妾不该自作聪明，做了那些愚蠢的事情。臣妾罪该万死，但臣妾的娘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还请陛下看在臣妾曾经是你妻子的份上，饶了我娘一命吧。是父亲用我娘威胁我，我才不得不按照父亲的吩咐做事的。她这辈子太苦了，她被父亲囚禁在那四方院里日日夜夜经受他人的折磨，一辈子都无法解脱。陛下，求你饶了我娘一命，求你。”

看着发丝凌乱浑身狼狈的勾婳，卞泰心里没有丝毫的波澜：“无论你娘有多无辜，既然入了勾家门那就是勾家妇。勾家借着外戚身份鱼肉荼毒百姓罪不容恕，朕没有理由单独赦免她的罪。倘若你足够聪明早早告知于朕，兴许朕还能饶了你与你娘一命。可你没有，从始至终你都不曾停下过脚步。你说你是被勾阁老逼的，难道你就没有任何的野心、私心吗？你胆大包天，为了能够掌握住皇权，明知不可为，却还要一意孤行。朕给过你机会，可你却并没有半分的悔改之意。”

勾婳的心一再地往下沉，她知道卞泰不会对她娘心软也不会饶过她的，继续再求下去只会是自取屈辱，她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哈哈……既然你这么冷血无情，那就别怪我要拖着你一起去死了。”

话音刚落，勾婳便动作极快地拽掉了头上戴着的簪子狠狠地朝着卞泰的肚腹刺去。

卞泰一直都注意着勾婳的动作，所以在勾婳冲着卞泰出手的那一刻，卞泰便趋步上前一脚踢在了勾婳的胳膊上。

勾婳痛叫一声，手中的簪子掉落在地，捂着胳膊哀嚎：“啊，我的胳膊。”

卞泰满脸失望地看着勾婳，再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喊人进来将勾婳押入天牢以待候审。

勾婳被人拖下去时双眼猩红地看着卞泰疯狂大笑：“哈哈哈……你就是一个笑话，一个不能拥有自己皇嗣的帝王，你恐怕是这天下第一个。你终究是要为他人做嫁衣的，属于你的血脉到你这里彻底断绝了，这就是报应，这一定是上天给你的惩罚。”

“堵住她的嘴巴。”卞泰皱着眉低声吩咐，侍卫立即撕了一块布团塞入进了勾婳的嘴里。

勾婳被拖了出去，殿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卞泰眼帘低垂，格外沉默。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一直以来都是他心之所向，任何人都无法撼动他的抱负与理想……殿外下起了暴雨，或许这场风暴过后还是会恢复到以往的平静当中来吧，但关于皇位、关于权势利益的争斗也许永远都不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