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天很热,收破烂的在我门口整理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她一样样把东西称了,然后记在一个旧本子上。秤完的时候,她说:“你把这些东西加在一起,看看多少钱,我先装车。”
我应了声,拿出手机,可屏幕不听话地闪烁,重启都不行。一摸后面,烫得像冬天的暖炉。我怀疑手机是热坏了,心里直后悔:大热天的,何苦在外面盯着这些破烂算钱?要是在风扇底下,手机说不定就不会坏了。“没法用手机里的计算器算账了,你自己算吧!”“好。”收破烂的开始低头算账,我却没心思看了,赶紧跑回屋里,打开风扇对着手机吹,盼着凉下来就能恢复正常。
找出以前还能用的旧手机,刚登录上微信,那部闪烁的手机突然来了电话。按下接听键,是推销楼房的,没等他说完我就挂了。没想到这“病号”居然还能接电话,可没安稳几分钟,屏幕又开始乱闪,关机关不上,重启也启不动,活像个闹脾气的孩子。最烦人的就是接到垃圾电话,推销信用卡的、家具家电的……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神通广大,连我的手机号都摸得门儿清,每逢这种骚扰,真是让人头皮发麻。可生活哪管你心情好不好?风雨说来就来,无路可逃时,只能硬着头皮接着——这大概就是日子的常态,琐碎里藏着不由分说的考验。
看着像“神经病”一样的手机,我急着想让它恢复正常,可事情没那么简单。儿子举着我的坏手机对着空调口的凉风猛吹,也没见好转。我拿起一根针,想按下手机卡槽把卡取出来,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只好求助儿子。想想自己也真够笨的,可笨人不也得热气腾腾地活着吗?自杀是懦夫才干的事,人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坎儿过不去?
换完手机卡,我出门去修手机。这手机才用了一年多,还是女儿买的,真不想就这么让它坏掉。心里盘算着:要是能花200元以下修好,还能接受;超过200元,就不考虑了,反正还有旧手机能用。进了常去的那家手机店,我说明手机的毛病,店主接过来看了看:“可能刷刷机就好了。”“刷机多少钱?”我下意识地问。人活着,什么时候能做到买东西、修东西不问价格?我是十年后,还是二十年后,甚至更久,我不知道。谁的生活不是一地鸡毛?飞高也好,飞低也罢,总得让子弹再飞一会儿。只要生活打不死你,就该铆足劲儿活着——阳光和梦想或许会迟到,但从不会缺席,何必纠结眼前的这点窘迫与狼狈。“几十元,不贵。”店主说。“那你帮我刷机看看吧!”“可是我这儿没有刷机的设备,你得去台前刷。”
离开修手机的地方,我给弟弟发信息,让他过来帮忙看看。这么热的天,实在不想骑电车跑远路。弟弟修东西是把好手,那年叔叔的手机不能用,他拆开一看,说是放手机卡的地方有点松,不知在哪个位置垫了点卫生纸,居然就恢复正常了。还有一年我的手机要换屏,店里要200块,弟弟说他能换,在网上花100块买了合适的屏,自己拆开重装,好用得跟新的一样。他没学过修手机,却总能精准找到毛病,还能判断这手机值不值得修,这份通透,比专业的还让人放心。
弟弟准时过来,拿起手机看了看:“姐,你运气确实不太好,这手机可能是到了该坏的时候,跟天气关系不大。”他试着关机、重启,拆卸,折腾了好几次还是没修好,最后只能无奈放弃。
现在,手机已经耗光了电量,不再闪烁,给他充电时还会抽风似的闪一下,想来是存不住电了。
它静静地躺在抽屉里,曾经是我形影不离的伙伴,每天伴着我入睡,清晨睁眼第一件事就是拿起它。如今要和它分开,心里竟有点空落落的。其实我也想花钱修好它,毕竟它陪了我那么久,可想想手里还有旧手机能用,能省一分是一分吧!日子就是这样,在舍不得与不得已之间,慢慢学会了权衡,也慢慢品出了平凡里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