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桑林苦雾（开篇修正）
地窖的木箱里，张秋荷留下的红糖块还剩小半块——她临走时特意分了三包，
“文峰！你照顾好清芷，我有事出去三人，"张秋荷因工作上的事，要去县里开会，临走前给了些食材和足够三天的红糖，
“张大娘！你家里还有五个多月大的孙子需要照顾呢！还天天跑来照顾念柳，辛苦你了，"
“我是你们的长辈，你们父母都不在了，大娘就是你们最亲的家人”
“谢谢大娘费心了，清芷娘俩的命是你救的，你就是我们的最生父母”
“别忘了，头三天每天一勺红糖，化水喝，够清芷补身子”。
“好的！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会照服好老婆孩子的”
“跺在树洞里，不到万不得意别出来，会暴露的，”
俩个孩子，在最困难的时候，她实在不忍心扔下，就怕她离开了赵子明来找麻烦，可她来芙蕖坞是来接受任务的，主要查这些年干部队伍中的贪污苛刻老百姓的粮食和工分等问题。
“清芷！你怎么了！”，清芷给念柳换尿布时，突然头晕栽倒，额头磕在木箱角上，渗出血珠。文峰赶紧跑过去把清芷抱上床，用布按住伤口，才发现她嘴唇白得像纸，手心烫得吓人。
“怕是……受了风寒。”清芷喘着气，指节抠着稻草，
“红糖……昨天那勺太稀了……”她产后第二天就发了低烧，地窖潮，夜里又得起来给念柳喂奶，汗湿的单衣贴在背上，想必是着了凉。
文峰摸出那小半块红糖，捏在手里硬邦邦的。张大娘说“三天后带新药和红糖来，明天可能会来了，你就把这快先吃了吧！”，
“明天大娘来不了怎么办，还是留着明天吃吧！”
“是的，现在才第二天，可你的烧要是退不下去，万一……他不敢想。念柳在旁边“咿呀”哭，小脸憋得通红，许是饿了，可清芷的奶水昨晚就少得可怜，刚才喂了两口，就被冷汗浸湿的衣襟堵了回去。
“多喝碗水，奶水也放会多点，”
“也只能为样了，”文峰转身给清芷倒了碗清水，就心痛地抱起了“咿呀”哭的女儿，。
“这样不行，大娘后天才能回来，我去公社卫生院碰碰运气。”文峰突然站起身，“秋荷说过，卫生院的李医生是自己人，或许能讨点退烧药，顺便……再想办法弄点红糖。”他知道张秋荷留下的粮票够换，只是供销社离村近，容易撞见赵子明的人，可眼下清芷烧得发抖，实在等不起了。
清芷抓住他的手腕，伤口的血蹭在他袖口上：“别去……秋荷说三天内……”
“就去半个时辰。”文峰掰开她的手，把红糖塞进她怀里，“你把这半块化了，多喝两口热水，等我回来。”他摸了摸念柳的小脸，孩子不知何时不哭了，正睁着黑葡萄似的眼睛望他，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掀开地窖石板时，老槐树的影子斜斜铺在地上。他绕着后山走，脚底下的碎石子硌得生疼——昨晚守着清芷，他在石板上坐了整夜，腰背僵得像块木板。路过晒谷场时，看见两个民兵在晃悠，他赶紧钻进桑林，叶子“哗啦”扫过头顶，像有人在背后追。
卫生院的木门虚掩着。李医生正在碾药，见他进来，眼皮都没抬：“秋荷说你们三天后才动。”
“清芷发烧了，磕破了头。”文峰声音发紧，“求您给点退烧药，再……再匀点红糖。”
李医生停下碾子，从抽屉里摸出个纸包：“药有，红糖没有——昨天赵子明来搜，把仓库里的红糖全拿走了，说‘防止反革命偷去补身子’。”他顿了顿，往纸包里塞了块麦饼，“拿着，给娃娘垫垫，比红糖顶饿。”
文峰的心沉了半截。刚要转身，就听见外面传来赵子明的大嗓门：“李医生！上次那红糖还有剩不？我媳妇产后孙子喝不饱奶……”
李医生赶紧把他往里屋推：“快躲药柜后！”
“走那都能遇到，真是阴云不散”
“听说文峰那小子藏在附近？找到他，公社赏的红糖全归你！”文峰蜷在阴影里，听见赵子明在外面拍柜台追问他下落。
“我没看见来里！你云别处找找呢！”李医生应付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攥紧柴刀，指节泛白——原来赵子明早就盯着他们，连“赏红糖”都成了诱饵。
等赵子明走远，文峰才从药柜后钻出来，手里的麦饼被汗浸湿了一角。李医生往他兜里塞了把干艾草：“煮水给她擦身子，能退烧。红糖……去供销社碰碰运气吧，营业员是我远房侄女，提我名字，或许能留半块。”
他攥着艾草往供销社跑，桑林的风里全是苦味。想起张秋荷临走时的叮嘱：“万事等我来，别冒险。”可眼下清芷额头的血、念柳饿瘪的小嘴，像鞭子抽着他往前赶。他得弄到红糖，哪怕只是一小勺，也得让清芷知道，就算藏在地窖里，他也能为她撑起片能喘气的地方。
供销社的门半掩着，里面传出隐隐约约的说话声。文峰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屋内弥漫着淡淡的樟木香气，货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货物，可他的目光只停留在那装着红糖的玻璃罐子上。
营业员是个年轻的姑娘，正低着头整理账本，文峰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去，轻声说道：
“姑娘，我是李医生的……”话还没说完，姑娘便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
“你是文峰？”文峰心里一紧，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姑娘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从货架上拿下半块红糖，递到他面前：
“这是我叔特意留的，你拿去吧。不过你可得小心点，外面到处都在找你。”文峰感激地接过红糖，刚要道谢，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就是他！在供销社里！”是赵子明的声音。文峰心里暗叫不好，还没来得及反应，一群人便冲进了供销社。赵子明得意地笑着，指着文峰说：
“看你往哪儿跑！”文峰紧紧攥着手中的红糖，目光坚定地看着赵子明：
“你们为什么要抓我？我又没做错什么！”赵子明冷笑一声：
“没做错什么？你私藏物资，还和张秋荷勾结，破坏公社的秩序，这些还不够吗？”文峰愤怒地反驳道：
“我没有私藏物资，这红糖是李医生让我来拿的，为了给生病的人治病！张秋荷是好人，她一直在帮助大家，你们不能冤枉她！”赵子明不屑地说：
“哼，你还嘴硬！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几个大汉一拥而上，文峰奋力反抗，可寡不敌众，很快就被制服了。
就在这时，张秋荷带着一群人冲进了供销社。她看到文峰被抓，心急如焚，大声喊道：
“住手！你们凭什么抓人？”赵子明看到张秋荷，脸色一变，但还是强装镇定地说：
“张秋荷，你来得正好，你和文峰勾结，也一并抓起来！”张秋荷冷笑一声：
“赵子明，你不要血口喷人！文峰是为了给病人拿药，我也是为了大家的利益，我们有什么错？”赵子明恼羞成怒：
“你们就是错了，破坏公社的规矩就是错！”双方僵持不下，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突然，人群中走出一个老者，他是公社王书记，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他看了看文峰，又看了看张秋荷，缓缓说道：
“大家都冷静一下。文峰拿红糖是为了治病救人，张秋荷也是一心为了大家，他们并没有做错什么。我们不能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就抓人，这样只会让大家寒心。”赵子明还想反驳，可看到众人都支持王书记的话，只好作罢。他狠狠地瞪了文峰一眼，带着人灰溜溜地走了。
文峰感激地看着张秋荷和王书记，心中充满了温暖。张秋荷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没事了，我们一起度过难关。”文峰点了点头，紧紧握着手中的红糖，仿佛握住了希望。他知道，只要大家团结一心，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桑林的风依旧带着苦味，但他相信，总有一天，这苦味会被甜蜜所取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