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愿被问住了。
这么突然,她哪儿有什么答案啊?
“……嗯……这个就看情况吧?”结果她挤出这么一句。
就算是陈愿自己,也知道说这样话的人根本就不可靠,可是她又能怎样?她除了看情况给点建议以外,什么也做不到呀?她还能怎么办?总不见得胡吹一通?乱吹一气,到时候真要上了,却说办不到,不是更让人觉得不可靠了?而且胡说八道过了头,反而让人觉得不着调了,那也很麻烦不是吗?
自然而然的,睿儿小姐没有给出什么好脸色来,一脸的怀疑,满眼的不信任。
“……看情况?”她捏了捏眉间,似乎是在整理思绪,过了一会儿放下手,看向陈愿,眼神犀利,像是要把陈愿里里外外看个明白,“如果是看情况的话,我家现在正有个困难,还希望你能解决。”
“什么困难?”陈愿有些退缩,说话的音量大不起来。这么快就要她解决问题了?她行吗?
“我还以为神是全知全能的呢?”睿儿微微嘟起了嘴。
“啊……那个……我就只是神使而已……”
“哈!”这勉强的回答令睿儿禁不住挑眉。
陈愿觉得这一声“哈”中带着奚落,斗志越发低落了。然而,作为一个社会人,如果因为这样就畏畏缩缩,工作什么的根本就进展不下去。
没错,这是工作!进入职场都差不多十年了,如果在自己工作之时摆出一副没出息的样子,就会被前来办事的人瞧不起,还会让对方心里没底,职业生涯岌岌可危!
她在心里向自己强调:
我现在是神使!要让这个小妹妹把王子追到手!
如此自我激励一番之后,她重振精神,挤出业务笑容,用专业人员的气势说:
“我只是神使,没有神那般伟大,但我来就是为了帮助你,为了达成神所交付的使命。如果当前你有什么困难,不妨说出来,看看我能怎么帮你?”
很好!
陈愿对自己的这番表现很满意。
而她的表现也确实让睿儿微微睁大了眼,切实感受到了这位“神使”的变化,然后爽快地说出自己的诉求:
“神使大人,我家当前的困境别无其他,就是经济上实在紧张。”
“经济紧张?”陈愿愣住了。
“没错,家父家母为筹措前往王都参加舞会的资金而头痛不已。”
“你们不够路费和食宿费?”陈愿想了想自己旅行时要用钱的地方。除了路费、食宿费,也就是为自己买买买以及为别人买买买而要准备的消费储备。每次旅行,总得给亲戚、同事带点能上台面的土特产,不然就实在说不过去。办公室里的大家都是这样的,就只有吕志气那个人,几乎不出去旅游,从他那里得不到什么回馈。其他同事私下里对此略有微词,但为了办公室和谐,也不能把那个人撇在一旁,什么也不送。
其中一个同事笑嘻嘻说:“你们还计较这点,想想他这么多年喜糖、喜蛋都收了多少了,他还不是一次也没发过?”这话一说出来,别的谁怼了一句“乍能这么比?”,大家就摇摇头,闲扯别的了。
“不够啊,不够我们全家。”
原来这姑娘的全家都要去啊。
也是呢,若是自家女儿被王子看上,家人却不在现场,当女儿的说不定感觉会有点落寞,当父母的大概会觉得错过了人生的高光一刻。
“怎么说也贵族之家,怎么会全家出去一趟的费用都艰难呢?去王都那儿也不远吧?”就算是陈愿这样的工薪阶层,全家出去旅游一趟也不成什么问题。
“……”睿儿露出了为难的神色,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会儿,叹气说,“明明是神使,却所知甚少呢……”
“啊!”陈愿捂住嘴,“说起来贵族也不是一定有钱……”
她回忆起看过的小说和影视剧,低声轻喃:“也有那种家道中落、强撑场面的……空有名头却没什么钱,捏着鼻子和暴发户联姻的……”
虽然音量这么低,陈愿的嘀咕还是落到了睿儿耳中,令得她低头掩面。
“你呀……前面是在装糊涂考验我吗……”
“不不!我没有装糊涂!”陈愿连连摇手,“就是世上确实有这样一种情况!”
“是啊,就像我家……”
“就像你家?”陈愿愣了一愣,“我看这座宅邸还不错啊,外墙什么的、家具什么的、花园什么的……看上去都不错?”
这座府邸在陈愿眼中,那可是豪宅等级的,她这辈子都不可能住得上,足够让喜欢别墅的黄俊爱垂涎三尺了。
“毕竟平时没有懈怠啊!”睿儿有些得意,“在保养上我家可没少费心思!”
“哦——嗯。”陈愿点头。要维护这么大个宅院,不可能不费心思。就连她那个被视为老破小的小屋子,要时常保持干净整洁,也要花不少功夫打理,更别说这种豪宅了。
“我家怎么说也是有着悠久历史的贵族,若是居住之地又脏又乱,以致于被平民嗤笑,那怎么得了?”
陈愿频频点头。刨去贵族什么、平民什么不讲,她老妈也是对住处特别上心,要求一尘不染,说“连自己门面都不好好收拾,怎能让人瞧得起”之类的话。
“衣装也是如此,若是因为经济窘迫就胡乱打扮,都没脸和其他贵族站在一起,甚至被路边的狗看低!”
是不是会被狗看低,陈愿是不知道,但是身穿寒酸的衣服跑到一个人人华装丽服的群体里,不被人当异类才怪。
“所以即便金钱上十分窘迫,我家也不会流露于外。”
“明白明白。”陈愿的头点得像小鸡啄米。
“所以人人都以为我豪斯家是阔绰贵族——即便是自称神使的你都这么以为。”说到这里,睿儿那自豪得意的表情褪下了,“但实际上,若是看看我家的金库,就会发现——”
她长长叹气。
“空荡荡的?”陈愿凭自己的推测,补上睿儿被叹息浸没的话。
“也没空荡荡的啊。”睿儿白了陈愿一眼,“空荡荡的金库要怎么维持这座宅子啊?”
“原来还是有钱的呀?”因为自己的推测出错,陈愿觉得尴尬了。
“那当然,我豪斯家是有着悠久历史的贵族,自然有祖辈流传下来的财产。只不过——”
陈愿耐着性子不插嘴,省得又说错话。
“——只不过嘛,不是每一代当家都能让那份祖产增加啊……”睿儿的视线飘向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