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杏嵂的手指死死抠住桌沿，指甲盖压得泛白。家族群里母亲又甩出条餐厅定位——港口旋转餐厅“深海之眼”的360度实景图在她视网膜上烧出个洞：全景玻璃地板下幽蓝水体翻滚，几条阴影正巡弋游动。她胃里的糯香柠檬茶翻江倒海。
“卜。”赵姐的声音像把螺丝刀捅进她耳膜，“卡池最终版，现在传我。你手不方便，林默然替你做风险提示加粗。”旁边林默然惨白的脸埋在显示器后，键盘敲得噼啪作响，活像在给自己敲丧钟。
玩家频道突然跳出新置顶：
>【匿名】#灵境通缉令 悬赏圣女卜今日穿搭！赌一包辣条还是那身死亡白西装！（附图：上周卜杏嵂被咖啡渍染出地图的西装前襟特写）
>【数据猹】补充：该西装在玩家论坛代号“无效存在战袍”，污渍面积与文案翻车率正相关。
江临还站在她工位旁没走。他垂眼扫过她屏幕上的悬赏令，喉结极轻地动了一下，像咽下一句刻薄话。沾着奶渍的指尖忽然伸向她左手腕的绷带，却在即将碰到的瞬间拐了个弯，抽走了她压在胳膊肘下的七夕情话弹药库打印稿。
“大数据海归。”他用稿纸边缘敲了敲她显示器上“深海之眼”的虎鲨照片，“应该擅长分析风险收益比。”稿纸哗啦翻动，露出卜杏嵂手写的土味句子：“‘你的眼睛是SSR，抽空我的心率’——”他顿了顿，“建议改成‘你的数据是0和1，算不出我心跳的乱码’。”
卜杏嵂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刮过地板发出刺耳尖叫。她左手腕的绷带勾住了键盘线，显示器“滋”一声黑屏，映出她自己煞白的脸和江临身后窗户透进来的、港口方向灰沉沉的海天交界线。
“我…我去洗手间！”她几乎是撞开江临冲出去，绷带散开一截拖在地上。走廊那头，陈瞳举着手机镜头从美术组门缝里探出半个蓝脑袋，闪光灯“咔嚓”一亮。
显示器黑屏的瞬间，玩家频道最新消息正卡在屏幕顶端：
>【非洲酋长】玩这破游真是越玩越年轻——被副本虐成孙子的那种年轻！@卜杏嵂 你写的阴间BOSS安娜贝尔台词“记忆是散装骨灰”害我三天没睡！
卜杏嵂冲进洗手间反锁隔间，左手腕散开的绷带缠住了牛仔裤拉链。她龇牙咧嘴用牙撕扯时，手机在兜里疯狂震动。玩家频道实时刷新：
>【匿名】圣女卜消失前最后影像！（陈瞳刚发的偷拍：卜杏嵂散着绷带冲向厕所，马尾辫炸成扫把）
>【预言家】赌五毛，白西装要遭殃。
>【毒奶王】楼上闭嘴！上次说“无效存在核心”不会翻车结果呢？老子抽卡沉了！
她终于拽开拉链，绷带“嘶啦”缠着金属齿脱线半米。手机又震——是赵姐的追命邮件：【文案终版？一分钟后没收到直接启用上周废案“爱的魔力转圈圈”风险提示】。
门外传来林默然幽魂般的喊声：“卜…赵姐说…用废案的话…玩家会把你…做成BOSS二代目…”
卜杏嵂把散乱的绷带头塞进裤腰，单手拎着裤链冲回工位。江临还在原地，正用她黑屏的显示器当镜子，慢条斯理扣被咖啡渍染花袖扣。见她踉跄跑来，他指尖一弹，枚U盘稳稳落进她没受伤的右手。
“废案风险提示是粉紫色渐变艺术字。”他瞥了眼她腰间鼓囊囊的绷带团，“配你现在的形象，玩家会以为新BOSS叫‘绷带怪人’。”
林默然突然发出短促尖叫。卜杏嵂扑到电脑前——她黑屏前没关的玩家频道正自动刷新：
>【技术帝】刚扒出圣女卜废弃文案！“爱的魔力转圈圈”风险提示+绷带缠裤图=新梗诞生（P图：绷带卜举粉紫应援棒跳女团舞）
>【全体】恭迎阴间绷带爱豆！
卜杏嵂右手猛砸U盘接口，左手却因绷带卡在裤链动弹不得。江临突然俯身，带着咖啡苦味的手指擦过她手腕，“咔哒”替她插进U盘。显示器骤亮，映出他瞳孔里她扭曲的倒影。
“孙子。”他盯着频道里狂欢的玩家，声音冻得掉冰渣，“不如鲨鱼可爱。”
卜杏嵂右手哆嗦着点开U盘文件，新闻弹窗却突然覆盖屏幕：“台风‘鲇鱼’受副高引导急转南下，明晚登陆本港——”。赵姐的吼声穿透办公室：“团建提前！现在！全体下楼！大巴去海洋馆团队熔炼！”
玩家频道瞬间刷爆：
>【天气之子】绷带圣女召唤台风实锤！（P图：卜杏嵂举应援棒召唤风暴）
>【真相帝】熔炼=把卜焊在鲨鱼池玻璃上当新景点？
电梯里林默然缩在角落啃指甲：“海…海洋馆夜场…鲨鱼隧道…”卜杏嵂左腕绷带湿冷地贴着皮肤，电梯顶灯滋啦闪烁，像救护车旋转的红光。江临站在最前面，后颈衣领的咖啡渍已干成褐斑。他忽然侧头：“台风天，鱼更躁。”玻璃反光里，他嘴角扯出个极短的弧度，“比大数据海归热情。”
大巴急刹时卜杏嵂整个人栽向前排椅背，散开的绷带“啪”地黏在前座陈瞳的手机上——屏幕亮着“深海之眼”订位截图。“相亲改今晚了？”陈瞳挑眉，“台风天和鲨鱼约会，浪漫哦。”她指尖一划，玩家频道最新帖弹出：
>【前线播报】圣女卜携绷带出征海洋馆！大数据海归在港口餐厅望穿秋水！（直播链接）
暴雨砸在车顶如冰雹。幽蓝的鲨鱼隧道里，三条灰鲭鲨正疯狂撞击玻璃，鱼尾拍起白沫。卜杏嵂后背死死抵住墙壁，左手绷带被陈瞳强行绑了个蝴蝶结：“伤员要有仪式感！”赵姐举着喇叭喊：“文案组策划组对抗！输的组夜巡鲨鱼池！”
江临拎着对抗赛名单走过来。他指尖划过卜杏嵂的名字，停在林默然下方。“你俩一组。”隧道顶灯将他影子拉长，完全笼住卜杏嵂发颤的腿。“林默然怕黑——”他声音不高，却压过鲨鱼撞玻璃的闷响，“你怕鱼。”手机震了一下，玩家频道跳出新回复：
>【匿名】下注！圣女卜的绷带会不会成为鲨鱼新玩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