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情况未明之前,不宜与此人交恶。
于是,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刚刚还霸气侧漏的“傅雷”,突然收敛了全身的气焰,对着林建业微微点了点头。
“既然是误会,朕……我,便随他们走一趟,也好将事情说清。”
他这突如其来的“听话”,让林建业和胡警官都愣住了。
傅中庭迈开步子,与胡警官擦肩而过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冷冷地抛下一句。
“头前带路。”
那语气,不像是去警察局,倒像是皇帝起驾,巡视自己的江山。
胡警官被这番骚操作整蒙了,不由摇摇头,跟上了傅中庭的脚步。
……
派出所的调解室里,灯火通明。
傅中庭被“请”进了一间小小的询问室。
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头顶一盏明晃晃的白炽灯,气氛肃穆。
一个年轻的警察坐在他对面,拿着笔和本子,公事公办地开口。
“姓名。”
傅中庭靠在椅背上,双手环胸,姿态倨傲,仿佛坐在金銮殿的龙椅上。
他抬起眼皮,扫了小警察一眼。
“你官居几品,也配问我,让你上司来!”傅中庭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小警察还没见过如此嚣张的人,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人……有病吧?
审讯室外,胡警官和几个同事通过单向玻璃看着里面的情景,也是一脸的哭笑不得。
“胡队,这傅老师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怎么跟个神经病似的?”
胡警官揉着太阳穴,他现在也开始怀疑,是不是林倾倾演上瘾了,把他给逼疯了。
“我去跟他谈。”
胡警官推门而入,坐到小警察旁边,清了清嗓子。
“傅老师,我们不是在审问你,只是了解情况。希望你……”
“朕,没有与下官说话的习惯。”傅中庭直接打断了他。
胡警官的火气“蹭”地一下也上来了。
他强压着怒火,决定给这个“戏精”好好上一课。
“傅老师,我不管你今天受了什么刺激,或者在玩什么角色扮演。我告诉你,这里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警察局!”
他一字一顿,声音铿锵有力。
“在这里,没有皇帝,没有官员,更没有什么品阶!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人人平等?”
傅中庭咀嚼着这四个字,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巨大的震动。
这个世界……竟是如此的离经叛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天地纲常,荡然无存?
他生而为帝,他的意志便是天意,他的话语便是律法。“人人平等”,这四个字,对他那根深蒂固的世界观,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剧烈冲击。
他沉默了。
而在另一间调解室里,气氛同样剑拔弩张。
张猛翘着二郎腿,手腕上缠着一圈绷带,那是他自己拿红花油随便抹了抹,然后硬让医生给包扎上的,装得跟真的一样。
林建业坐在他对面,脸色阴沉。
“张猛,你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林叔,这事儿你别管!”张猛梗着脖子,“傅雷他打人,就得付出代价!”
他已经被逼上梁山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他也不想啊,但总不能承认是自己嫉妒傅雷,故意找茬,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吧?
调解室的门被推开了。傅中庭在胡警官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他一进来,目光就直接锁死了张猛。那眼神,冰冷,锐利,不带任何感情,像是在审视一个蝼蚁。
张猛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避开了视线。
傅中庭没有立刻开口,而是缓缓踱步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强大的气场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你,”傅中庭终于开口,声音平淡无波,“为何诬告于我?”
“我没有!”张猛梗着脖子嘴硬,“就是你打的我!”
傅中庭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冷笑,他没有动怒,反而像个经验老到的猎手,开始剖析猎物的内心。
“你并非为手腕之痛,而是为颜面之失。”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诛心,“身为军中强者,却败于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之手,让你在同袍面前无地自容。所以,你宁愿自残,也要将污水泼到我的身上,以弱者的姿态,博取同情,掩盖你的无能。”
张猛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他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所有的心思都被赤裸裸地暴露在阳光下!
傅中庭俯下身,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如同魔鬼般的低语,幽幽地说道:
“在本朝,构陷皇亲,以下犯上……”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扎进张猛的耳朵里。
“论罪,当诛九族。”
那四个字,诛、九、族,带着尸山血海的杀气,瞬间击溃了张猛所有的心理防线!
他浑身一个激灵,猛地抬头,对上了傅中庭那双深不见底、视万物为草芥的冰冷眼眸。
他疯了!傅雷这个书呆子,他彻底疯了!
“我……我……”张猛的嘴唇哆嗦着,脸色惨白如纸,下一秒,他像是被抽掉了全身的骨头,从椅子上滑了下来,语无伦次地大喊:
“我说!我说!是我!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跟傅老师没关系!是我喝多了,寻衅滋事!对不起!我道歉!我错了!”
整个调解室,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神一样的反转给惊呆了。
而站在门外,通过玻璃看着这一切的林建业,整个人都石化了。
他看到了什么?
他的女婿,一没动手,二没骂人,就只是轻飘飘地说了几句话,就把张猛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兵痞子,给吓得屁滚尿流,主动下跪认罪!
那眼神……那气度……那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这他妈是帝王心术啊!
这哪里是书呆子,分明是条潜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