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外婆让越廷川带姜微然出去玩,他便带她去了绍兴的几个景点。晚上,他俩又去乘坐乌篷船。船儿慢悠悠地前行,两岸的灯火被揉碎在水面,和涟漪缠缠绵绵,难分难舍。姜微然感到有些累,就靠着越廷川的肩膀休息。迷迷糊糊中,她想起白天在兰亭,越廷川告诉她,他之前请她去家里写《兰亭集序》的时候,就已经很喜欢她了。她想起他们在百草园里寻找斑蝥,看“院子里高墙上的四角的天空”。她想起他们在沈园里低吟《钗头凤》,为唐琬的爱情而惋惜……想着想着,姜微然睡着了。当她醒来的时候,看到越廷川正凝望着自己。在朦胧的夜色中,他的目光如河水般清悠悠的,是那样地深情。姜微然浅浅一笑,也默默地看着他的眸子,像是在凝视一场美丽的梦。
越廷川和姜微然回到凌宅后,外婆喊他俩到自己的房里聊天。他们说了一会儿话,见外婆打呵欠了,姜微然便劝她早点休息。外婆从妆匣里取出一个首饰盒,对她道:“孩子,你第一次来我们家,我送你一份见面礼,希望你喜欢。”
姜微然看了看越廷川,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收。越廷川微微一笑,对她道:“收下吧,这是外婆的心意。”
“谢谢外婆。”姜微然莞尔一笑,接过盒子。
“打开看看,喜不喜欢。”外婆和蔼地说。
姜微然打开首饰盒,发现里面是一支金玉相间的簪子。簪子上雕刻着一只展翅飞翔的凤凰,玉羽洁白温润,金羽熠熠生辉,珍珠宝石点缀其间,十分华美。姜微然喜欢盘发,家里有不少簪子。这样华贵的簪子,她却从来没有舍得买过。她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放在桌上,为难地说:“外婆,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外婆微微蹙眉,温声劝道:“一定要收下。这支金玉凤凰簪,是我多年前请师傅打造的,原本就是打算留给阿川的媳妇的。”
越廷川笑了笑说:“我那时候不懂事,还说万一我的媳妇不喜欢留长发,这支簪子就没用了。”
外婆笑道:“就算不留长发,簪子也可以作为收藏。巧的是,微然是长发,而且气质典雅,很适合这支簪子。”
姜微然听着外婆的赞美,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她今天绾着低发髻,正好没有插簪子。越廷川看了看她的发髻,问道:“我帮你把簪子戴上,好吗?”
“好呀。”姜微然开心地点了点头。
越廷川拿起金玉凤凰簪,小心翼翼地把它插在姜微然的发间。簪子点缀在发间,她显得更加光彩照人了。
外婆看着他俩你侬我侬的样子,眼里满是慈爱。她道:“这支簪子配龙凤褂,一定很好看。”她的言外之意便是让姜微然嫁给越廷川。姜微然和越廷川相视一笑,彼此都有些不好意思。她再三对外婆道了谢,最终收下了簪子。
小长假结束后,越廷川和姜微然回了昆明。姜微然陪越廷川待了几天,越廷川上班的时候,她就在家看书,买菜做饭,日子很悠闲。可是她牵挂着家里的咖啡园,只待了一周就回普洱了。
这些日子,姜微然一直没有收入,渐渐开始焦虑起来。她之前有一个自媒体账号,专门用来分享自己的书法作品。后来因为忙于经营茶馆,账号就停更了。回到普洱后,姜微然把笔墨纸砚找出来,每天花一两个小时写书法,继续在网上更新内容。她原本就有三千多个粉丝,停更之后掉了几百个。如今她恢复了更新,粉丝又陆陆续续地增加了。姜微然有空的时候就在家里写对联、书签、扇子等文创产品,又通过网络平台卖出去,渐渐有了一些收入。虽然不多,但总算缓解了一些焦虑的情绪。
偶尔,姜微然也会去市区参加一些和咖啡有关的活动,比如咖啡杯测、咖啡冲煮赛等等,以拓宽自己的视野。在这些活动中,她学到了许多东西,也认识了一些咖啡届的伙伴。她的生活越来越忙碌,但她好像永远不知道疲倦似的,越是忙碌,她越是觉得这样的生活有意思。
越廷川和原来一样,每个周末都来找姜微然,陪她一起干活儿。每次来找她,他都会带一份礼物,要么是鲜花,要么是好吃的,要么是首饰。他有时候自己开车来,有时候坐高铁来。不管是什么方式来,姜微然都能体谅他的辛苦。她也时不时会送他礼物,领带夹、运动手环、蓝牙耳机……每一样都是她精心挑选的。越廷川总是劝姜微然不要乱花钱,留着建设庄园用。但是她喜欢他,总想把好的东西给他,正如他对她一样。她也给足了他情绪价值,从不吝啬对他的夸赞。她一口一声的“廷川哥哥”,时不时的亲亲抱抱,让他心甘情愿地为她付出一切。每次收到姜微然的礼物,越廷川都要送更多的东西给她。来来往往间,他们的家里已经满是对方的痕迹。他们的感情就像他们一起种下的瑰夏苗,在季节的更替中蓬勃生长。
不知不觉,已经到十一月中旬。天气渐渐转凉,咖啡也渐渐红了。一些咖啡公司开始收购鲜果,每公斤给出三块钱的价格。对比往年,今年的咖啡价格高出了不少。姜微然的庄园还在建设中,咖啡加工厂还没有造好,她和母亲没办法加工咖啡,只好先把一部分鲜果摘下来卖。摘咖啡是体力活,姜微然和母亲即使从早摘到晚,一天也只能摘两百公斤。咖啡熟得很快,前几天还是碧绿的果子,不知何时就悄悄变成了红色。眼看着咖啡熟得越来越多,她们只好请工人来摘。
来姜微然家摘咖啡的是两对夫妻,他们都是外地来的。他们在咖啡园里搭上简易的帐篷,吃住都在里面,生活很艰苦。正好庄园的员工宿舍建好了,姜微然便在里面添置了床,让他们搬到宿舍里住。姜微然对工人们好,他们摘咖啡也更加认真了,哪里掉落一颗果子都会捡起来,绝不忍心浪费一粒。他们也很爱护宿舍,在里面做饭烧菜都很小心,尽量避免把墙壁弄脏。这两家人,其中一家是一对老夫妻,俩人沉默寡言,平时很不说话。另一对夫妻是三十多岁的样子,还带来了一个小孩。男的姓刘,别人都喊他小刘。小刘夫妇比较健谈,姜微然同他们聊天,得知他们有两个孩子,大女儿在老家读初中。他们带来摘咖啡的是小儿子,乳名溜溜,刚满三岁。他们摘咖啡的时候,溜溜就跟在后面玩耍。长时间待在地里,溜溜被晒得黑黢黢的。姜微然可怜他,时不时会给他买一些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