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有人会为她准备好备用方案，会在她受伤时第一时间冲过来，会把她的符咒刻进冰冷的机器里。
青铜镜安静下来，镜中闪过林晚晚被警方带走的画面。女人挣扎着尖叫，手里还攥着块发烫的桃花符，符纸烧穿了她的掌心，留下个焦黑的印记。
“结束了？”沈清辞轻声问。
“才刚开始。”陆砚舟看着她，眼神坚定，“天地银行的账，还没算呢。”
沈清辞笑了，额头的纱布渗出血迹，却挡不住眼里的光。她举起新的VR设备，对着镜头晃了晃：
“各位观众，下次直播，教大家画防炸符。”
下播后，陆砚舟的办公室突然响起瓷器碎裂的脆响。
沈清辞推开门时，正看见男人捂着心口跪倒在地，指间渗出的血滴在地板上，晕开朵妖冶的红。
他平日里一丝不苟的衬衫被冷汗浸透，贴在背上勾勒出紧绷的线条，唯有那枚银质袖扣，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冽的光。
“弑亲咒发作了。”沈清辞的声音发紧，青铜镜在掌心烫得惊人，镜中映出陆砚舟体内游走的黑气，那些黑气正顺着血管往心脏钻，所过之处，皮肉都泛起青黑。
这咒术阴毒至极，专克紫微命格。施咒者算准了陆砚舟重情义，一旦他对亲近之人动了真心，咒毒就会发作，让他亲手伤害最在乎的人。
“别过来。”陆砚舟的声音沙哑，额角青筋暴起，“这咒……会传染。”
沈清辞没听，反而蹲下身抓住他的手腕。男人的脉搏微弱得像风中残烛，黑气已经蔓延到他的指尖，触碰到她皮肤的瞬间，竟像被灼烧般退缩了几分。
“你的血能克咒。”陆砚舟猛地睁眼，眼底闪过丝清明，“用我的血……破镜。”
他突然抓起桌上的拆信刀，毫不犹豫地划向自己的掌心！
“你疯了！”沈清辞想去夺刀，却被他反手按住。男人的掌心涌出滚烫的血，滴在青铜镜上的刹那，镜面突然炸开刺目的金光。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金光中浮现出模糊的画面：云雾缭绕的龙虎山，穿道袍的少女正趴在藏经阁的窗台上，手里捏着支狼毫笔，对着宣纸皱眉头。个白衣少年走过来，从背后握住她的手，笔尖在纸上流淌出金色的符纹。
“师妹，画符要用心，不是用手。”少年的声音温和，带着笑意。
少女回头，露出张与沈清辞一模一样的脸：“师兄总是说教！”
是前世的他们。
画面突然剧烈晃动，战火与硝烟吞噬了道观。阴山派的邪修攻上山门，少年将少女护在身后，手里的桃木剑染满了血。当最强大的邪修祭出灭魂钉时，他毫不犹豫地转身挡在她面前——
“师兄！”
少女的尖叫撕心裂肺，少年的身体在灭魂钉下渐渐透明，最后化作点点金光，融入她胸前的青铜镜。
“等我……”
这是他消散前的最后一句话。
金光散去，沈清辞还跪在原地，掌心的青铜镜烫得吓人。镜背的云纹裂开道细微的缝隙，缝隙里渗出淡金色的血珠，那是陆砚舟的紫微血。
陆砚舟的呼吸已经平稳下来，心口的黑气退去不少，只是脸色依旧苍白。他看着沈清辞泛红的眼眶，突然轻笑一声：“原来……是你。”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却让沈清辞的眼泪瞬间决堤。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第一次见到他就觉得熟悉，为什么他的袖扣能驱邪，为什么他的血能让青铜镜回溯——
他就是那个为她魂飞魄散的师兄。
“阴山派……”沈清辞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知道你的身份，这咒术是冲你来的。”
陆砚舟握住她的手，掌心的伤口还在流血，却不再疼痛：“他们想要青铜镜。”他指尖划过镜面的裂痕，“我的血能激活它，也能……毁掉它。”
青铜镜突然发出嗡鸣，镜中映出阴山派的密殿。林晚晚跪在个黑袍人面前，地上的阵法图中央，赫然是陆砚舟的生辰八字和沈清辞的发丝。
“尊上，弑亲咒已经发作。”林晚晚的声音带着谄媚，“只要他们其中一人动手，青铜镜就会自动碎裂，到时候……”
“到时候，陆砚舟的紫微命格，就能炼成我们的鼎炉。”黑袍人发出沙哑的笑，“记住，一定要让沈清辞亲手杀了他，这样才够有趣。”
沈清辞的指尖冰凉。原来这咒术不止要陆砚舟的命，还要彻底摧毁他们的羁绊。
“看来，有人急着收网。”陆砚舟擦掉她脸上的泪，动作轻柔得不像话，“但他们忘了，紫微血不止能激活铜镜，还能……解咒。”
他从抽屉里拿出个小小的玉瓶，将掌心的血滴进去：“这是解药，下次咒发作时，滴三滴在水里。”他顿了顿，补充道，“别用你的血，会反噬。”
沈清辞接过玉瓶，指尖触到瓶身的刹那，青铜镜突然剧烈震动。镜背的裂痕越来越大，隐约能看到里面嵌着的东西——半枚桃木剑的碎片，正是前世陆砚舟用的那把。
“它在等另一半。”沈清辞轻声说。
陆砚舟点头：“我查到，另一半在天地银行的总行金库，由林晚晚的生母看管。”
窗外的夜色渐浓，城市的霓虹透过玻璃照进来，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沈清辞看着青铜镜上的裂痕，突然觉得，那些裂痕不是损坏，而是重逢的预兆。
就像她和他，跨越轮回的碎片，终有一天会拼凑完整。
“陆砚舟，”她抬头，眼里闪着泪光却带着笑意，“下次画符，你还会握我的手吗？”
男人的眼底泛起温柔的涟漪，他低头，在她额头的纱布上轻轻印下一个吻：“不止画符。”
青铜镜安静下来，裂痕里的血珠凝固成金色的纹路，像条蜿蜒的龙。沈清辞知道，这面镜子正在蜕变，而她和陆砚舟，也即将迎来与过去的终极对决。
只是那时她还不知道，青铜镜吸收的紫微血，不仅唤醒了记忆，还埋下了更危险的伏笔——那道裂痕，正在成为连接阴阳两界的通道。
而通道的另一端，是阴山派布下的天罗地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