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打开门市房的门,家里的电车不见了。我气呼呼地拨通了老公的电话:“家里的手机呢?”都怪他气的,让我把电车说成了手机。
不过那边反应挺快:“你是说电车吧!我朋友骑走了。”
我突然就急了:“你不知道儿子这两天用电车吗?上午要充电,下午他要去台前练科三。”
那边的声音云淡风轻,没觉得自己犯错:“他到八点多就给送来。”
“八点多送来,电充不满,这么热的天,你让我儿子跑路吗?家里这个电车你以后也别想骑了。”我挂了电话,不再理他。邻居的儿子练科目三,都是车接车送,他忙得脚手不沾地,没时间接送,我开车技术又不行,只能委屈儿子骑着电车来回,顶着大大的太阳,要是在路上没电了,不是活受罪吗!
昨晚他骑电车出去,没想到还把电车借了出去。家里的这辆电车是之前门厂说交两千元钱送辆电车,这两千元还能当货款用。后来才明白,货款要一百一百地扣,扣够20次才能扣完,而且门价涨了一部分,比别的门厂价格高。反正你有两千元押金在这儿,爱要不要——我就当这两千元买了辆电车,门厂这招真是精明得有些不地道。
老公让他朋友把家里唯一的电车骑走,要是我自己在家,倒能平心静气;可万一影响了儿子练车,我突然想上楼跟他吵一架。这几天他晚归,我一直忍着没发作。天这么热,他能出去正常干活就不错了,回家时衣裳都被汗湿透。在没空调没风扇的地方干活,一动不动都汗流浃背,何况他干的是体力活,那汗多的可想而知。晚上他愿意喝到几点就几点,我懒得管了——真要管也管得住,一个电话把公婆叫来,他敢出门,就让他爸妈一家家去找,我才不出去呢。他要生气发脾气?随便,反正公婆也不赞成他天天喝酒,都听我的,他孤掌难鸣,我这么大的底气,他的脾气谁怕呢?
昨天公婆让回家拿玉米,说是自己种的。儿子嫌天热不去,我也不想扎进外面的“大烤箱”,公公下午就骑电车送了过来,脸上的汗珠密密麻麻,多的像要下一场雨。
公婆都70多岁了,我哪能折腾他们来回跑?他出去喝就喝吧!反正我手里有钱,他没把我的钱断干净,我有吃有喝有花的,跟他生气,不是没事找事吗?
他那些所谓的“朋友”——其实就是酒友,喝酒时难分难舍,情深似海,散场酒醒后,各走各的路,有事别想借钱。钱都砸在酒场里,兜里干净得可怜,比看谁的信用卡欠的钱多,顾了西头顾不住东头,偏偏不要脸地聚在一起喝。
我不找事,不代表别的女人不找事,晚上11点时老公的电话响了,那边传来陌生女人的声音:“他今晚喝酒,回家就跟我生气,我跟你说一声。”语气冰冰凉凉、干干硬硬,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挂了。
我一脚踹他腿上:“要点脸吧!让人家打到家里来,跟被骂上门有什么区别?你怎么不把手机给我接?一个巴掌拍不响,管不住自家男人,倒来找别人的事,算什么。”
“我以后不跟她老公一起喝了。”老公保证着说,鬼才信他的话!只要酒友的电话一响,什么事都没酒重要。连诗仙李白都为酒写下了《将进酒》,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酒到底是什么味道?能让很多人神魂颠倒?而且还能同销万古愁,可惜我不会喝酒,啤酒白酒都不会。
“电车充电吧!”老公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他听出我生气了,没敢耽误,让朋友立马把电车送了回来。
想起那个批发马桶的供货商,那天两口子在家没事,你一杯我一杯,居然都喝醉了。
也许我们本就不该成为一家人。他该找个会喝酒的太太,天天陪着他过:“我有金樽谁有酒,白云江上风吹柳。狂歌痛饮千杯尽,醉倒来年九月九。”那般的日子。
酒真是个好东西,要是我会喝酒,或许就不管什么老人孩子、车贷房贷了。“人生不过二两酒,一两无奈一两愁,都是黄泉预约客,何必计较忧与愁。”
现实就像外面的天气,总有突如其来的烦扰。邻居家的车接车送是福气,我家的电车奔波是常态,可谁不是在各自的生活里,扛着属于自己的那束光?门厂的算计,老公的喝酒,说到底不过是人间烟火里的一点琐碎。
想起了白居易的《问刘十九》,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今晚,你喝酒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