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玉寒晖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儿……
看着一向颜如冰玉的雪国女皇瞬间面红耳赤,伏波国皇帝脸上也挂不住了,忙斥道:“玉澜!你胡说什么?!”
“梅家妹子,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玉澜这孩子说话有口无心,待回去,我定要好好罚她!”伏波国皇帝说道。
“这哪是有口无心啊?!这是张嘴就冒虎嗑儿啊!哈哈哈!”烈戈国皇帝笑道:“现在我都怀疑,我干闺女是不是你当年从我的皇宫偷走的!这脾气、这性格,啊?这应该是我们老罗家的闺女啊!”
“罗兄!不要玩笑了!”伏波国皇帝向烈戈国皇帝使了个眼色,焦急地用眼神儿提醒烈戈国皇帝,雪国女皇眼看就要恼羞成怒。可烈戈国皇帝不但不收敛,反倒火上浇油道:“我看我干闺女说的挺好!你看,梅家妹子这么多年自己一个人,你呢,皇后也走得早,你们俩年纪合适、身份也相当,主要是性格也互补,搭伙过日子不挺好?”
“罗大哥!”雪国女皇通红的眼珠子都快挤出水来了,但一时之间也是语塞,雪国女皇只好转而忿忿看向玉澜公主,斥道:“你这孩子,怎地胡乱称呼?!”
“我没有胡乱称呼呀!您不就是我娘么!”玉澜公主笑道。
雪国女皇手足无措,毕竟玉澜公主既是晚辈,又身份特殊,雪国女皇怎好当面教训?伏波国皇帝却脸上实在挂不住了,斥道:“玉澜!你再胡言乱语,我要罚你回宫禁足!”
“爹!”玉澜公主撒娇唤罢,又笑着说道:“女儿哪有胡说,我与清极妹妹义结金兰,她的母亲自然也是我母亲,而爹也便是清极妹妹的爹啦!有这份情义在,玉澜管梅姨叫声娘也是应该的呀!”
伏波国皇帝一愣,再看雪国女皇,胀红的面色也褪下去不少,伏波国皇帝犹自轻声怨道:“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前因后果也不说个明白!瞧把女皇气成了什么样子!”
玉澜公主搂住雪国女皇臂弯,盈盈笑道:“才不会生我气呢!再说,事情都解决了,没事啦!”
“什么解决了?”雪国女皇一愣,旋即反过味儿来,瞪着伏波国皇帝道:“姓玉的!你说话!”
“说、说什么?”伏波国皇帝也是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要回答哪个。烈戈国皇帝哈哈大笑,道:“玉老弟,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这时候偏像个榆木脑袋?!说你俩成亲的事呀!人家梅家妹子在等你的态度啊!”
雪国女皇脸一红,怒气中竟带着一丝羞涩,急道:“罗大哥,你胡说什么?!”
烈戈国皇帝笑道:“怎么?又不成亲啦?”
“唉!罗兄,这都什么情势了,就不要调侃了。”伏波国皇帝叹气,看了一眼梅清极,说道:“眼下怎么解决难题要紧!”
“什么难题?”烈戈国皇帝又明知故问,瞧见伏波国皇帝被气得无语,这才假作反应过来地看了下梅清极,笑道:“啊!你说那个事啊?简单!”
雪国女皇、伏波国皇帝齐齐看向烈戈国皇帝,烈戈国皇帝笑着指向玉澜公主,坦然道:“我干闺女不是说了么!她做大,那边那个做小,这不挺好的么!”
雪国女皇、伏波国皇帝齐齐皱眉看向了烈戈国皇帝,烈戈国皇帝说道:“你们都看我干什么?今天的事儿还有其他法子么?一场婚礼,前一半儿是我那个干女儿的,后一半儿是我这个干女儿的,俩人都跟许院长当众拜了堂、成了亲,又都是皇室子女,谁也不比谁矮一头,凭什么这个就能算结婚了,那个就不算?况且许印那小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亲了人家,这事儿要是一碗水端不平,别说是梅家妹子,换做是我,我也不干呐!”
“这……这!唉!”伏波国皇帝扼腕而叹,他恨恨地看了一眼昏迷的许印,怒道:“荒唐!荒唐!”
玉澜公主一瞧,这是父亲无奈接受了这个结果,于是忍住欢喜,反倒装作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安慰道:“爹……千错万错、都是驸马的错,但事已至此,是木已成舟,爹要责罚驸马,却是连女儿也一起责罚了。更何况,如今异族入侵在前,法力融合在后,九州大陆实在经不起任何危乱,女儿知道,爹是怕女儿受了委屈,但玉澜虽是女儿身,心中信念却和爹爹一样,始终将九州大陆的安危福祉摆在了个人利益之前。今日这事,说归到底不过是女儿一家之事,与九州大陆相比,与道义曲直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烈戈国皇帝瞳孔微微放大,心里不由得惊讶:“不是……这孩子大义凛然地撒谎就一点儿也不亏心么……”
可这话在伏波国皇帝听起来,既被夸赞得受用,也心里感叹女儿懂事。可毕竟错事是许印这浑人做的,委曲求全的却是自己的女儿,伏波国皇帝仍旧于心不忍、踌躇不定。烈戈国皇帝见状,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地去问雪国女皇,道:“梅家妹子,这事儿你看呢?”
“我……”雪国女皇也不由得犹豫,其实这件事对雪国女皇来说也几乎等同于此前最想见到的结果。她并不在乎因此能让雪国与伏波国的关系更近一层,她更在乎的是梅清极受的委屈,如果今天不这么做,将来又有哪家敢娶清极为妻?更别说雪国可能要被九州大陆各国嘲笑几十年!当然,退一万步讲,她也惦念着梅清极从许印哪里学到的武功秘法,毕竟那些才有可能是解决寒冰噬体的钥匙!这更关系着雪国梅氏的未来!
“事已至此,我又能怎么办!”
雪国女皇虽然语气强硬,但毕竟是应下了这个处理结果。雪国女皇说罢,便看向伏波国皇帝,只待伏波国皇帝给个答案。
这个婚结的是真糊涂!伏波国皇帝摇摇头,叹道:“唉!自这浑小子出生,我就发现,就没人能算计明白这浑小子想干什么、要干什么、会干什么!一件事,哪怕你想破头都想不出来能出什么乱子,在他那儿都不可能不出事!这十几年,不论什么时候听见他的名字,都绝对不会有好事。”伏波国皇帝说道此处,不禁又叹了口气,说道:“就说今日大婚,我原以为趁着他中了智力颠倒术,脑子糊里糊涂,只要派上十几二十人跟着、看着、盯着,这大婚仪式便能顺顺利利,结果,这浑小子竟从头到尾,给我捅了一个天大的窟窿!”
“有时候,人呐,真得信命。”伏波国皇帝说罢,抬眼去看雪国女皇,又道:“关于他们的事,既然梅家妹子没意见,我……也没意见。但我要提醒梅家妹子,这小子可不是个省油的灯!”
“哎!这就好了,你管他是不是个省油的灯呢,只要你和梅家妹子不翻脸就是万事大吉!”烈戈国皇帝笑道:“不过,我说玉老弟,我倒觉得你的担心有点多余,梅家妹子的手段和脾气,别人不知道,咱们还不知道么?许印这小子再怎么能作妖,你还怕梅家妹子的手段治不了他?”
“唉!”伏波国皇帝竟然气笑了,说道:“罗兄,我怎么说?我真的没法说!如果说非要较真儿这个事儿,罗兄你别介意,我只能说你没和那浑小子一起折腾过几年,你的人生实在太浅薄了!”
“小孩子么,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稍微有点儿离谱有什么大不了?我还镇不住他了?”烈戈国皇帝自信满满说道:“天泽国不是有句话么,叫:我吃过的盐比他吃过的米还多!”
“嗯,是有这么一句话。”伏波国皇帝苦笑道:“但你是没吃许印这袋子盐!他这袋盐,尝一口就能活活齁死你!”
“我这人就是口重!我怕这个?!”烈戈国皇帝毫不在乎,说道:“好啦、好啦!快把我干女儿清极丫头唤过来,咱们商议一下神明赐福的事情,也算是给清极丫头一个交代。 ”
雪国女皇、伏波国皇帝皆默认点头。烈戈国皇帝心中欢喜,忍不住暗地里向玉澜公主飞了个眼神儿,虽说这动作是走暗地里,但雪国女皇和伏波国皇帝哪一个不是人精中的人精?当即就发觉了不对劲,二人又齐齐看向了玉澜公主,要不说玉澜公主常年在许印的影响下,反应那叫一个快呢,忙摇着雪国女皇的臂弯打岔道:“娘,清极妹妹说雪国的规矩,我改口管您叫娘,您也要给改口钱呢!”
“嗯?!”雪国女皇一愣,虽然她从没听说过雪国有这习俗,但毕竟人家伏波国公主当众娇滴滴认了自己当娘,这给些礼物的事儿怎么好拒绝?雪国女皇也顾不上烈戈国皇帝飞眼儿这事儿,忙低头取出储物石,捡着里边贵重的掏出了十几二十样儿,本意是这些宝物都价值连城,让玉澜公主挑上几样儿做改口礼物,可雪国女皇却严重低估了玉澜公主的下限,就见玉澜公主掏出储物石,将这一堆宝物全都收进了储物石里。
“你看看,喜欢哪个,尽管挑……”
“玉澜岂能挑三拣四的?都是娘的心意,玉澜就全收啦!谢谢娘!”
玉澜公主清纯而简单的笑,让一贯大气的雪国女皇竟然隐约心里滴血……
“哈哈哈!”烈戈国皇帝大笑,他笑什么?他笑的是雪国女皇还是对敌斗争经验不足啊!玉澜公主是什么人?是和许印那小子关系匪浅的人呐!是天泽森林里一起抢劫的人呐!许印许大扒的恶名,凡是在跑马涧里被抢劫的,哪一个不是光着屁股、含着眼泪,吃树皮、嚼树叶走出来的?许印那个德行,玉澜公主能好到哪儿去?别说你掏出些宝物让玉澜挑,你要是储物石没捏住,她都能一并给你顺走了!
“干爹?!”
玉澜公主戏谑的眼神儿瞧向了烈戈国皇帝,这笑吟吟的一声轻唤,给烈戈国皇帝唤了个哆嗦。玉澜公主也不遮不掩的,大咧咧笑着伸出了手,这也不用明眼人去瞧,傻子也知道这是要改口费呀!
“呃……干闺女……”烈戈国皇帝微窘道:“烈戈国比不了雪国,干爹这边和异族打仗呢,手头儿不宽裕呀……”
烈戈国皇帝说罢,忙用求助的眼神儿看向伏波国皇帝,他本意是想,哪怕伏波国皇帝随便给个台阶儿、说个话儿,这事儿也就好遮掩过去,嘿!?伏波国皇帝却来了一个东北揣,手插袖子里,转头看向别处,明显憋着笑。
“当然啦!玉澜也知道,烈戈国在干爹的带领下,顶着保卫九州大陆的最大压力,投入不可计数的人力、物力、财力,举国上下尽皆动员,在西境筑成了一道道坚固防线,把异族压制在黑暗之地内两年不能寸进,烈戈国军费自然要捉襟见肘。”玉澜公主笑道:“所以,干爹是九国皇帝之中,最让玉澜佩服的人呢!今天,玉澜不白收干爹的礼物,给干爹加价五成变现如何?权当是玉澜孝敬干爹,也是为九州大陆抵抗异族做些微薄贡献!”
“加价五折?!当真?!”烈戈国皇帝惊讶道。
“自然当真!”玉澜公主说罢,唤道:“奸……呃……古小夫!来算账!”
“好嘞!”
古小夫蹦蹦跶跶、欢欢脱脱地跑来了。
一瞅古小夫撇着嘴的笑模样,烈戈国皇帝总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烈戈国皇帝犹豫着拿出了一颗三千年的金系宝参,古小夫接过来一瞅,随即嚷道:“金系宝参一颗,年份三千到四千之间,作价一万两千金币!”
“加价五成收!”玉澜公主说道。
“呃?!东家说啦!加价五成!一万八千金币收当!”古小夫嚷道。
“一万八千金币?!”烈戈国皇帝大喜,这三千年的金系宝参,市场价格最多也就是一万三四,玉澜这孩子还真的是溢价收的!
伏波国皇帝眉头一皱,心道:玉澜怎么又冒虎气?一颗宝参就白白送出去六千金币,如果罗宣拿出一堆,玉澜还要都收了么?这就是伏波国皇室也搭不起呀!
就连雪国女皇也觉得,这白赚的女儿是不是多少有点儿缺心眼儿……
“呃……高纯度刚玉一块儿,重两斤四两,价值两万两千金币!按东家的话!加价五成!三万三千金币收当!”
伏波国皇帝、雪国女皇齐齐捂住脑门儿……
“哈、哈哈!我就说么,我这干女儿不白认!”烈戈国皇帝笑道:“像我!大气!有格局!”
“干爹净说玩笑,玉澜和干爹可不一样,干爹是男子,是皇帝,是九州大陆的英雄!”玉澜公主笑道:“玉澜只是女子,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像我娘一样。我娘才是巾帼不让须眉呢!刚才一出手,给我的礼物少说也值十几万金币呢!”
“我也有啊!我刚才不是没想清楚到底给你什么么?”烈戈国皇帝这时大手一挥,瞬间二十多件儿宝物悬在掌上,笑道:“瞧瞧!干爹宝物也不少!”
“干爹舍得拿这些送我?!”玉澜公主惊讶道。
“怎么不舍得?!”
玉澜公主大喜,忙将储物石往上一凑,瞬间二十多件儿宝物就被收进了储物石里,收完宝物,玉澜公主还笑道:“多谢干爹啦!”
“客气什么!”烈戈国皇帝笑道:“嘿嘿!干闺女,赶紧算算,这些能折价多少!”
“什么折价?”玉澜公主两只大眼睛眨呀眨的,一脸懵懂……
“刚才我给你的宝物啊!你不是说按照市价加五成给折算成金币吗?”
“是啊!”
“那给我折价啊!”
“折完啦!”
“什么折完了?总共多少钱啊?!”
“不是一万八和三万三么?加起来……加起来……呃……奸商!加起来是多少?!”
古小夫瞬间答道:“加起来两万四!”
烈戈国皇帝急了,骂道:“这特么怎么还带越加越少的啊?!”
雪国女皇和伏波国皇帝忍不住偷笑。
“什么时候越加越少了?”古小夫扒拉手指头认真算道:“不是一万八和三万三么?一三得二、二三得七、七八二十四,两万四么!有啥不对的?咱们做买卖讲的就是个良心!”
“什么玩意七八两万四?!你怎么算的?!行,就算那两件两万四,其他的算多少?”烈戈国皇帝问道。
雪国女皇、伏波国皇帝好奇地看向烈戈国皇帝,二人心想着:啥?你还没觉得自己上当呢啊?!
果然,玉澜公主忽闪忽闪的长睫毛下,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片清澈。“其他的干爹要算钱呀?这不是干爹送我的改口费嘛?”
“我什么时候说是改口费了?!”烈戈国皇帝急道:“不是!是改口费,但你说的改口费给折现啊!”
“对呀!”玉澜公主说道:“我是说给折现呀,两万四不是已经折了吗?”
“你头两件儿给折了,后边儿那一堆没折啊!”
“对呀!后边那一堆不给折呀!”玉澜公主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理所当然地答道。
“啥?!后边儿一堆凭啥不给折?!”
“干爹错过了刚才的前两拨呀!”
“你这玩意还分拨啊?!”烈戈国皇帝急道。
“干爹,一看您就是逛街逛得少,这买卖是买卖、感情是感情,咱既然是折现,就得按买卖论呐!干爹您出门逛街,不论哪家甜品铺子的试吃小样儿,您吃两口就得呗,想再吃就得交费啦!”
“你这是诈骗!”烈戈国皇帝瞪着眼珠子道:“玉老弟!你管不管?!我这几年就攒这么点儿好玩意,全被你姑娘给骗走了!”
伏波国皇帝耸耸肩,无奈道:“我怎么管?这些年,她伙同许印,早把我也骗光了,要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刚才婚礼上我掏不出改口钱?!”
“娘!”玉澜公主摇着雪国女皇的手臂,撒娇道:“您看我干爹,给点儿东西还往回要,哪像您这样出手阔绰。”
雪国女皇乐不得看烈戈国皇帝出糗,笑着助攻道:“玉澜呐,你不知道,烈戈国哪能和雪国比?他们地势高,山地多、平原少,土地贫瘠、种啥啥不长,那日子过的穷呀,不说老百姓,就你干爹在皇宫里用膳,一顿饭都吃不上四个菜……”
“哎?!梅家妹子!咱说话可得拍着良心呐!我们烈戈国怎么穷了?我哪顿饭不是十个八个菜的!”烈戈国皇帝吹胡子瞪眼地又看向伏波国皇帝,问道:“玉老弟!你和你姑娘说,你在烈戈国的这段时间,伙食怎么样?!”
伏波国皇帝笑道:“确实!该说不说的,烈戈国的御膳确实吃不饱!”
烈戈国皇帝气得直跺脚,真是咬牙切齿地给伏波国皇帝和雪国女皇竖起了个大拇指。
“不要了!”烈戈国皇帝冲着玉澜公主嚷道:“不要了!仨瓜俩枣的!给我干女儿当见面礼了!”
“就知道干爹大气!”玉澜公主赞道。
“哈、哈哈……呃……干闺女……要不?你多少还我两样儿?”烈戈国皇帝就硬气了那么一瞬,下句话就怂了。
还是不可能还的,但还没等得意洋洋的玉澜公主说话,就见面色苍白的梅清极在阿綦、钱多多的搀扶下,挪移着脚步来到了雪国女皇面前。玉澜公主见状,欢欢喜喜接过搀扶,却不料梅清极柔柔地推开玉澜公主的手,不愿再由人扶着,稳定了晃动的身子,梅清极双手搭肩,低头向着雪国女皇说道:
“娘……女儿……对不起您,对不起雪国梅氏,是女儿不知羞耻,谋划了今日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