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远方传来阵阵轰鸣,仿若有千军万马奔腾而来,大地也随之微微震颤,莫归途已在极速逼近。
来不及多想,悟心抬手轻轻拈起一片金莲花瓣。调动周身灵力,将全部的精气神汇聚于掌心。
“一气震寰宇!”
刹那间,悟心猛地出掌,一道磅礴无比的金色气流从他掌心汹涌而出。
所经之处,空间为之扭曲,空气被瞬间压缩,发出震耳欲聋的爆鸣声。
金色气流一路向前,在接触到莫归途的瞬间,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光芒四溢,尘埃漫天,一时间竟看不清前方的状况。
良久,尘埃渐渐散去,只见前方出现了一道巨大的沟壑,深不见底,沟壑两侧的土地被强大的力量掀翻,呈现出一片狼藉之态。
一道熟悉的身影如流星般从天际疾驰而来,须臾间便落在悟心身旁。
“师弟,你没事太好了!”莫染尘,目光在悟心身上迅速扫过,确认师弟并无大碍后,才长舒了一口气。
“师弟,他……是不是.....已经...”
悟心抬手擦去嘴角因灵力消耗而溢出的一丝金色血迹,缓声解释道:“师兄且宽心,他并无大碍。你看,邪鼎不也与他一同消失了么?“
说罢,悟心微微皱眉,目光中透着思索之色,“此次虽被我这一击重创,但他竟能在一气震寰宇的冲击下寻得破绽逃脱,想必是借助了邪鼎的诡异力量。”
“我那弟弟……”莫染尘顿了顿,声音不自觉低了几分,满是痛心与后怕,“我……真怕再也见不到你,还以为这次你……”他没有说下去,只是重重地拍了拍悟心的肩膀。
悟心心中不禁一暖,安慰道:“师兄,我这不是安然无恙嘛。此次多谢师兄护法。”
“傻小子,说的哪里话....”
莫染尘长叹一声,望向远方,“归途他……有那个邪鼎他便能吸纳世间邪气为己用,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的下落,否则待他恢复元气,再加上邪鼎相助,我们恐怕再难制衡。”
悟心微微点头,面露忧虑:“师兄所言极是,可如今这茫茫天地,也不知他遁入何处。且师尊至今下落不明,当务之急,我们还是尽快找到师尊才是。”
“咳咳...”
正说着,二人的目光被一旁的逸尘吸引。
此刻的逸尘,仙魔之力依旧失控,周身气息紊乱,面容扭曲,痛苦地在地上挣扎。
悟心见状,立刻快步上前,蹲下身子,指尖泛起淡金色,轻轻点在逸尘剧烈颤抖的眉心,声音如清泉漱玉:“逸尘施主,抱元守一,莫要被体内的狂暴力量左右心神。还记得我给你的《弥陀心经》吗?‘无挂碍故,无有恐怖......’
经文真言撞在逸尘周身翻涌的仙魔之力上,竟如泥牛入海。少年脸上青筋暴起,左眼泛起妖异紫芒,右眼却闪烁着破碎的金光。
“得罪了。”
悟心见经文收效甚微,不再犹豫,丹田处迸射出璀璨金霞。本命金莲自灵台跃出。
金莲绽放,柔和的金光瞬间照亮了四周。
不可!”
莫染尘见状,大惊失色,赶忙伸手拦住悟心,“师弟,万万不可!金莲乃是你之根本,一旦受损,你……”
“师兄,逸尘施主此刻生死一线,若不施救,他必遭劫难。我修之道,本就是为了度化众生、解世间疾苦,如今正是践行之时,怎能因自身得失而退缩。”
言罢,他用力挣开莫染尘的手,将本命金莲缓缓推向逸尘。金莲的光芒轻柔地包裹住逸尘,那狂暴紊乱的仙魔之力竟如同被驯服的野兽,开始渐渐平息,逸尘痛苦扭动的身躯也逐渐舒缓,脸上的挣扎之色稍稍减轻。
恰在此时,章余和冥渊匆忙赶到。
他们看到眼前这一幕,皆是一愣,章余急切地开口问道:“神子,好友他怎么样了?”
悟心抬起头,神色稍缓,说道:“不碍事的。二位想必都知道他之身份,身负仙魔两种极端力量。”
冥渊一听,脸色骤变,瞬间挡在逸尘身前,双眼圆睁,恶狠狠地盯着悟心,大声吼道:“那又怎么样?老子只知道他是老子兄弟!你要敢动他,老子跟你拼命!”他周身气息瞬间变得狂暴,雷霆战戟滋滋作响,一道道蜿蜒的雷光在戟身上游走,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动手的架势。
章余见状,急忙拉住冥渊,:“疯子,不得如此,神子他……”
话还没说完,悟心便温和地笑了笑,开口道:“他能有你们二位好友,实乃幸事。我无意伤害逸尘施主,我修行弗道,众生平等,岂会对苦难之人下手。”
说罢,他取出般若剑,将其稳稳插在地上,双手快速结印。随着印诀的变化,以般若剑为中心,一道透明的结界缓缓升起,将逸尘、章余和冥渊笼罩其中。
随后,悟心从储物袋中掏出几包干粮,轻轻放在地上:“二位施主,此结界可护你们周全,也能助他稳定力量。这些干粮,可供你们支撑些时日。你们在此照看他,我和师兄还有要事在身,前路危机四伏,你们不必跟随涉险,守好逸尘施主便是大功一件。待此间事了,我们自会归来。”
顿了顿,悟心神色凝重,抬手朝着西北方指去,认真叮嘱道:“若三日后不见我们归来,你们就朝着西北方那轮高悬的血月行进。顺着走能抵达暗界边缘,寻得出去的路。记住,千万不要走错方向,暗界内诸多危险,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
言毕,悟心与莫染尘对视一眼,转身化作两道流光,向着远方疾驰而去,只留下结界内的三人。
二人在茫茫天地间疾驰,手中的金刚杵突然发出一阵柔和的光亮,光芒如灵动的丝线,朝着一个方向蜿蜒而去。
悟心眼中一亮,急切道:“师兄,金刚杵有反应了!师尊或许就在附近!”
莫染尘神色一振,二人立刻顺着光亮的指引前行。
随着他们不断靠近,前方赫然出现一黑一白两条道路。
黑色的道路弥漫着诡异的雾气,阴森压抑,似是通往无尽的深渊;白色的道路则洒满柔和的光辉,洁净纯粹,似是通往光明的彼岸。
金刚杵的流光在黑白交界处突然迸裂,化作漫天金粉洒落。莫染尘袍沾染金屑,指着圣光铺就的白玉长阶:“此路通明,当为正道。”
悟心腕间念珠突然崩断,一百零八颗菩提子坠入黑雾。
他弯腰拾起最后一颗染尘的珠子,忽的轻笑出声:“师兄请看——”
指尖金芒穿透浓雾,竟照出满地含泪的骷髅,“光明处自有天光照拂,幽暗里方见慈悲愿心。”
黑雾中隐约传来万鬼同哭,莫染尘的剑穗无风自动:“师弟慎言!这黑世人所厌恶,你...”
悟心却凝视着黑色道路,目光坚定,缓缓开口:“师兄,黑,为世人所弃,仿若被阴霾笼罩,不见天日;白,看似纯净无暇,为众人向往。然人不染风尘,风尘自染人。这世间并非非黑即白,诸多苦难往往隐匿于光明表象之下。我修行弗道,旨在度化众生,越是黑暗之处,越需要有人前往,探寻真相,化解苦难,我愿踏上这黑色之路,渡尽一切苦难。”
莫染尘面露担忧之色:“师弟,此路太过危险,万一有诈,你我如何应对?这黑色道路说不定与邪祟关联紧密,贸然前往,恐遭不测。”
悟心微微摇头,双手合十:“师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世人弃黑如蔽履,我偏要以黑为袈裟。”
言罢,悟心毅然踏入那黑色道路。踏进黑雾的刹那,腐肉生莲,蛆虫化梵文,足印里开出血色优昙。
莫染尘急追半步,却见师弟的背影已与黑暗交融:“师弟!”
浓雾里传来偈语如钟:“地狱门前悬明镜,灵山脚下葬痴魂。师兄,越是无光处,越要点灯啊......”
莫染尘望着那被黑暗迅速吞噬的悟心,无奈地叹了口气,“也罢,师弟心意已决,我若强行阻拦,反倒违背了他的本心。”
当下,他不再迟疑,提气纵身,朝着那白色道路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