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茶是被冻醒的。

天刚蒙蒙亮，破窗纸漏进来的风跟小刀子似的，刮得她脸颊生疼。她裹紧那床霉味四溢的破被子，盯着房梁发了会儿呆，突然猛地坐起来——昨天赚的五十文钱！

她手忙脚乱地摸向枕头底下，摸到那包用粗布裹着的铜钱时，悬着的心才算落了地。解开布包，五十枚黄澄澄的铜钱躺在掌心，边缘磨得有些光滑，却闪着让她安心的光。

“系统，这钱够买材料不？”她戳了戳空气。

【基础原料价格参考：粗茶十文/斤，羊奶二十文/碗，粗糖十五文/斤，野薯可自行采集。五十文可制作约十杯基础款珍珠奶茶。】

“才十杯？”林晓茶咂舌，“这古代物价也不低啊。”但转念一想，总比身无分文强，她揣好铜钱，把昨天藏在床底下的奶茶罐拖了出来。

罐子里还剩小半杯奶茶，珍珠泡得有些发胀。她端起来喝了一口，焦糊味淡了些，奶香味反而更突出了。“嗯，潜力股！”她对着空罐子竖起大拇指，开始盘算今天的摆摊大计。

首先得有个摊。她在院子里翻出原主捡来的一块旧木板，又找了两根歪歪扭扭的木棍，用草绳捆了个简易的架子——勉强能当个小桌子用。接着是容器，家里只有一个豁口陶罐和两个破碗，她索性把陶罐刷干净当“奶茶桶”，破碗当试喝杯。

最后是“招牌”。她没有笔墨，就找了块烧黑的木炭，在木板上歪歪扭扭地写了三个字：“喝好茶”。想了想，觉得不够吸引人，又在旁边画了个圆滚滚的珍珠，旁边加了个夸张的笑脸。

“完美！”林晓茶退后两步欣赏自己的杰作，木板歪歪扭扭，字像鸡爪刨的，画的珍珠像个煤球，但莫名透着股喜感。

一切准备就绪，她揣上铜钱直奔镇上。先去昨天那位老奶奶家买了两碗羊奶，老奶奶看她来得早，多给了小半碗，还嘱咐她：“姑娘家跑东跑西不容易，注意着些身子。”

林晓茶心里暖烘烘的，谢过老奶奶，又去茶馆买了半斤粗茶——这次没敢要碎茶叶，正经买的茶叶梗子，老板看她是个小姑娘，多送了一把。最后去杂货铺称了两斤粗糖，老板娘盯着她手里的木板看了半天，好奇地问：“丫头，你这板子上画的啥？黑乎乎的怪吓人。”

“这是珍珠！”林晓茶举着木板，得意地解释，“我要去卖珍珠奶茶，就是能嚼着喝的茶，甜滋滋的，可好喝了！”

老板娘被她逗笑了：“能嚼着喝的茶？我活了大半辈子都没听过。你这丫头，倒是能琢磨。”

林晓茶嘿嘿一笑，拎着东西往回赶。路过山坡时，又挖了些野薯，这次有经验了，专挑个头大、表皮光滑的，挖起来也顺手多了。

回到家，她立刻开工。按照系统给的基础配方，先把野薯粉用沸水和好，搓成大小均匀的珍珠，下锅煮了十分钟，捞出来泡在冷水里——这次的珍珠颗颗圆润，Q弹得能弹起来，比昨天的“浆糊版”强了十倍。

接着煮奶茶。她把茶叶梗子放进陶罐，加清水煮开，滤掉茶叶，再倒进羊奶，最后撒上粗糖，小火慢慢搅，这次火候掌握得刚好，奶香味飘得满院子都是，连隔壁张大娘都探出头来问：“晓茶，你煮啥呢？这么香？”

“是我做的奶茶！张大娘，等会儿给您送一碗尝尝！”林晓茶隔着墙喊。

“不用不用，你自己留着卖钱吧。”张大娘嘴上推辞，声音里却带着笑意。

奶茶煮好，装进陶罐里，再把泡好的珍珠用干净的布沥干水，装在另一个小罐里。林晓茶看着两大罐原料，深吸一口气：“出发！去市集发财！”

京城最大的市集在朱雀大街，离贫民窟有四五里地。林晓茶扛着她的简易小摊，拎着两个陶罐，走得气喘吁吁。一路上不少人看她的眼神都像看疯子——一个小姑娘扛着块破木板，拎着俩罐子，脸上还带着傻乎乎的笑。

到了市集，已经是巳时，街上人来人往，叫卖声此起彼伏。有卖包子的、卖糖葫芦的、卖布料的，个个嗓门洪亮，摊位也摆得整齐。林晓茶找了个角落，把小摊支起来，刚把陶罐放上去，就有人路过瞥了一眼，又匆匆走开。

她有点紧张，手心冒汗。在现代她顶多是在公司年会上表演过脱口秀，哪干过街头叫卖的活？可一想到王二麻子那张刻薄脸，想到自己还欠着房租，她咬了咬牙，清了清嗓子，学着旁边卖包子的大叔，扯着嗓子喊起来：

“走过路过别错过！来看一看瞧一瞧！大靖独一份的珍珠奶茶！能喝能嚼，甜过初恋，好喝到跺脚！”

她一开口，周围瞬间安静了几秒。几个摊主停下手里的活，齐刷刷地看向她，眼神里写满了“这姑娘怕不是个傻子”。路过的行人也停下脚步，对着她指指点点。

林晓茶心里发虚，但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继续喊：“珍珠奶茶，奶是新鲜羊奶，茶是上好粗茶——哎不对，是正经茶叶！珍珠Q弹，奶茶香甜，一杯只要五文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喝了我的奶茶，帅哥追着跑，银子赚得多！”

这话一喊，还真有人被吸引了。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拉着娘的手，仰着脸问：“娘，我想喝那个能嚼的茶。”

小姑娘的娘皱着眉打量林晓茶的小摊：“这是什么东西？看着不清不楚的，别是不干净的玩意儿。”

“这位大姐放心！”林晓茶赶紧拿起试喝碗，舀了一勺奶茶，又加了几颗珍珠，递过去，“您先尝尝，不好喝不要钱！我这奶茶干净得很，珍珠是我自己用野薯做的，奶茶是新煮的，您看这颜色，这香味！”

那大姐犹豫了一下，接过试喝碗，抿了一小口。刚开始还皱着眉，嚼了嚼珍珠，眼睛突然亮了：“哎？这底下圆滚滚的是什么？还挺有嚼劲。这茶……喝着是挺香的，不涩。”

“这叫珍珠！”林晓茶趁机推销，“大姐有眼光！这珍珠是用野薯做的，纯天然无添加，奶茶是羊奶煮的，补身体！给孩子来一杯？五文钱，让孩子尝尝鲜！”

小姑娘在旁边使劲点头，拉着娘的衣角撒娇。大姐被说动了，掏出五文钱：“给我来一杯。”

“好嘞！”林晓茶激动得手都抖了，赶紧舀奶茶，加珍珠，满满一碗递过去。小姑娘接过碗，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眼睛瞪得溜圆，含糊不清地说：“娘，好喝！”

第一笔生意做成了！林晓茶信心大增，吆喝得更起劲儿了：“大家快来看！这位大姐刚买了一杯，她家姑娘说好喝！五文钱一杯，珍珠管够，不好喝我把摊子给你！”

有了第一个顾客，后面就顺利多了。几个看热闹的小孩吵着要喝，大人们被勾起好奇心，也纷纷掏钱尝试。林晓茶忙得脚不沾地，一边舀奶茶，一边跟顾客唠嗑：

“大爷您慢用，这奶茶热乎着呢，喝了暖身子！”

“这位小哥，要不要多加珍珠？我给您来一勺！”

“哎哎，排队排队，都有都有，保证让您喝上热乎乎的珍珠奶茶！”

她嘴贫又会来事，几句话就能把人逗笑，不少人喝了觉得味道确实不错，还帮她宣传：“这奶茶真挺新奇的，你们也来尝尝！”

没一会儿，陶罐里的奶茶就下去了小半。林晓茶数着手里的铜钱，笑得合不拢嘴——照这速度，别说房租了，今天就能赚够买原料的钱！

就在林晓茶忙得热火朝天时，市集另一头，一行人正缓缓走来。为首的男子身着青色布衣，墨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起，看起来像个寻常富商，可那双眼睛深邃锐利，扫过人群时带着一种不自觉的威严。正是微服出巡的靖王萧煜。

他身边的随从赵安低声汇报：“王爷，前面好像在围着什么人，挺热闹的。”

萧煜微微颔首，脚步没停。他今日出来，一是为了查探三皇子在民间的势力，二是想看看京城百姓的生计，本没打算理会这些市井喧闹。

可越往前走，越能听见一阵清亮又……奇特的吆喝声：

“喝奶茶，中状元！喝奶茶，娶天仙！五文钱买不了房买不了地，但能买到我的珍珠甜蜜蜜！”

萧煜的脚步顿住了。他活了二十五年，听过卖字画的、卖胭脂的、卖古玩的，还从没听过有人把“喝茶”吆喝得这么……不像话。

“王爷，要不要去看看？”赵安也觉得新奇。

萧煜略一沉吟，点了点头。

走近了才发现，围着的人不少，都在买一个小姑娘卖的东西。那姑娘穿着粗麻褂子，脸上沾了点灰，却笑得一脸灿烂，一边舀东西一边跟人说笑，动作麻利，嘴还不停：“这位大婶，您要是觉得好喝，明天再来，我给您留最新鲜的珍珠！”

“这是什么？”萧煜问旁边一个刚买了奶茶的汉子。

汉子正吸着珍珠，含糊不清地说：“这叫珍珠奶茶，能嚼着喝的茶，味道不赖！你也尝尝？那小姑娘挺逗的。”

萧煜的目光落在林晓茶的小摊上，陶罐里装着浅褐色的液体，旁边小罐里是圆滚滚的白色颗粒，看着确实新奇。

林晓茶送走一波顾客，抬头就看见人群外站着的萧煜。这男人穿着普通，却自带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尤其是那双眼睛，看得她心里有点发毛。但做生意的本能让她立刻扬起笑脸，冲他喊：“这位公子，要不要来一杯？我的珍珠奶茶，不好喝不要钱！喝了保证您神清气爽，走路带风！”

赵安刚想上前阻拦——哪有百姓敢这么跟王爷说话？却被萧煜抬手制止了。他看着那姑娘眼里的狡黠和热情，竟觉得有几分意思。

“哦？如何个神清气爽法？”萧煜迈开步子，走到摊前，声音平淡无波。

林晓茶上下打量他一番，见他衣着料子虽普通但做工精细，手上戴的玉扳指一看就价值不菲，心里立刻给他贴了个标签——有钱的冤大头！

她眼睛一转，拿起试喝碗，舀了满满一勺奶茶，又加了一大勺珍珠，递过去，笑得格外殷勤：“公子您一看就是有福气的人！尝尝这个，我这珍珠奶茶，喝了不仅神清气爽，还能……还能助您心想事成！”

萧煜看着递到面前的碗，又看了看林晓茶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

就在他准备尝一口时，人群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有人大喊：“官差来了！官差来了！”

林晓茶心里咯噔一下——她这摊子没交钱，算不算占道经营？

她下意识地看向萧煜手里的奶茶，又看了看不远处正往这边走的几个官差，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坏了，这杯“冤大头奶茶”怕是要黄了！

而萧煜握着那碗温热的奶茶，看着林晓茶瞬间变了色的脸，眉峰微挑，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以及眼前这个姑娘的反应，都产生了浓厚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