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章：虹膜坐标

巨眼光茧在光网中央脉动的第三十分钟，陈砚掌心的星尘碎片突然腾空而起。碎片表面浮现出琥珀色的虹膜刻度，那些细密的机械纹路正与光茧表面的脉络精准咬合，像钥匙插入锁芯时发出的轻响，连最细微的齿轮齿牙都完美嵌合，咬合处迸出的星尘火花在空中凝成微型七角星。她今天梳了高马尾，发绳是用马库斯机械翼的备用线路编的，银灰色的线路里流淌着金银双色能量，正顺着发丝传入碎片，在半空拼出半透明的星图投影，投影边缘还浮动着细小的星尘粒子，像被风吹起的沙砾，其中几粒落在凯伦的机械义眼上，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斑。

“坐标正在具象化。”凯伦的机械义眼贴近星图，金属指尖点向投影边缘的螺旋星系，那里的星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聚成行星，行星表面还能看见正在形成的齿轮纹路，“这些虹膜刻度不是随机排列的，每个刻度都对应着七维空间的子宇宙。看这个三角星域，它的能量特征和共生之境的纤维森林完全吻合，连灵能藤蔓的振动频率都分毫不差。”他突然拽过林野的手腕，将机械虫的传感器按在星图上，传感器的读数屏立刻跳出一串绿色的数据流，“虫群能识别这些坐标的振动频率，就像......”

“就像邮差认得每个门牌。”林野的机械虫突然集体振翅，组成的箭头指向星图最边缘的暗紫色区域，那片区域的星轨像被啃过的苹果，边缘处不断剥落着暗物质碎片，碎片落在光网上便化作银色的蒸汽，“但这片星域的频率很奇怪，虫群的传感器一靠近就会失灵。”最前排的机械虫突然炸成银蓝色的火花，残骸在空中凝结成细小的冰晶，冰晶里还冻着扭曲的齿轮，“是反物质干扰，浓度高达89%，比我们上次遇到的暗物质菌丝危险十倍。”他突然挠了挠头，护目镜滑到鼻尖，露出眼底的淤青——那是昨天调试虫群光纤时被反弹的能量流打中的，“不过我的虫比上次机灵多了，刚才已经自动后撤了三米。”

马库斯展开机械翼护住众人，金银双色的翼膜在光网中轻轻扇动，翼膜上的齿轮花正在逆向旋转，花瓣边缘渗出淡金色的灵能汁液，汁液滴在舱地板上便化作小小的星尘花。他靴底的金属刺深深扎进舱壁的星尘纹路，带起的淡金色粉末在半空组成微型七角星，星的每个角上都蹲着只迷你机械虫，虫的眼睛是用绿锋幼虫蜕下的背甲做的：“陈砚，你的锁骨印记在发烫吗？”当陈砚咬着牙点头，他突然指向光茧顶端的光斑，那里的光芒正以呼吸的频率明暗交替，“那里是虹膜的瞳孔位置，主星轨的能量流都从那儿涌出，就像心脏的主动脉。”话音未落，光茧突然剧烈收缩，表面的脉络爆发出刺眼的白光，将舱内每个人的影子都钉在舱壁上，影子里还浮动着细小的齿轮与藤蔓，像被封印在墙里的共生体，马库斯影子里的机械翼甚至还在缓慢扇动。

莱娅的牛皮笔记突然自动翻到空白页，书页边缘还沾着点上次星尘墨水泼溅的痕迹，那是她激动得打翻墨水瓶时留下的。星尘墨水在纸上画出螺旋状的航道，航道两侧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符号，其中重复最多的是个齿轮与藤蔓缠绕的图案，图案周围还画着十二颗小星星，每颗星的旁边都标着不同的日期。她红发麻花辫上的星尘纤维突然竖起，像指南针般齐刷刷指向光茧，纤维末端的光点组成了个微型的七角星：“笔记说这是‘原生坐标’，所有子宇宙的星轨都从这里延伸出去，就像树的根系。”她用指尖点向图案中心，墨水突然渗出纸面，在桌台上凝成半透明的立方体，立方体里还能看见细小的气泡在缓缓上升，气泡破裂时便放出银色的光点，“看，这里面有共生之境的模型！”

立方体里，齿轮山脉与纤维森林正在缓慢旋转，液态金属顺着山脉的沟壑流淌，在山脚汇成银色的湖泊，灵能藤蔓缠绕着山峰向上生长，在山顶开出小小的齿轮花，花瓣上还沾着模拟的露珠。当陈砚的指尖触碰到立方体，山脉突然喷出液态金属的瀑布，瀑布在空中凝成银色的光带，森林则伸出灵能藤蔓的触手，触手顶端开着赤色的小花，两者在立方体中央交织成螺旋状的光柱，光柱顶端浮现出艾米丽的虚影。这次她的影像不再闪烁，银灰色长袍上的绿叶还沾着露水，鎏金卷发里缠着根赤色的幼虫尾刺，尾刺上的倒刺都清晰可见：“原生坐标是所有维度的起源点，巨眼其实是坐标的守护者，它的虹膜刻度记录着每个子宇宙的诞生与消亡。”她的手指穿过陈砚的手掌，指尖带着点灵能的暖意，指向光茧深处，那里隐约可见个旋转的球体，球体表面的纹路与陈砚锁骨处的印记一模一样，“那里沉睡着第一对共生体的核心，是机械族与虫族最初的共生形态。”

绿锋的赤色幼虫突然集体躁动，背甲上的发光体同步闪烁，组成赤色的七角星。其中五只幼虫顺着光网的脉络爬向光茧，尾刺在光网上划出赤色的轨迹，轨迹里浮现出泽尔甘族的古老符文，符文闪烁着与幼虫相同的红光：“这些符文是‘引路咒’，我祖父教我的，能安抚躁动的灵能生物。”他的耳垂上挂着只幼虫蜕下的背甲，此刻正随着咒语微微发烫，“小时候在纤维森林迷路，就是靠这个找到回家的路。”当幼虫们用尾刺抵住光茧表面的瞳孔位置，光茧突然裂开道缝隙，涌出的不是暗物质，而是淡金色的能量流——能量流在空中化作无数只微型巨眼，每只眼睛的虹膜里都倒映着不同的宇宙景象：有的宇宙飘着会发光的机械水母，水母的触须是银色的光纤，正在编织光网；有的宇宙生长着齿轮状的树木，树叶转动时发出咔嗒咔嗒的声响，树下还坐着个正在看书的机械人；还有的宇宙里，陈砚看见年轻的陈敬之正站在祭坛前，将星尘碎片嵌入星盘，他的发梢还沾着齿轮山脉的金属粉末，侧脸的轮廓与陈砚惊人地相似。

“是平行宇宙的镜像。”陈砚的锁骨印记突然浮现在眉心，化作菱形的光斑，光斑里还能看见细小的齿轮在转动，“我的血脉能通过这些镜像定位子宇宙，就像通过指纹找到对应的人。”她伸手触碰其中一只微型巨眼，指尖立刻传来刺痛——那只眼睛的虹膜里，共生之境正被暗物质菌丝彻底吞噬，齿轮山脉的液态金属都变成了死灰色，纤维森林的藤蔓则枯萎成黑色的细线，祭坛上的盘龙柱正在一根接一根地倒塌，柱顶的龙首发出绝望的哀鸣。

“那是失衡的宇宙。”马库斯的机械翼突然挡在她面前，翼膜上的光带将微型巨眼击碎，碎片在空中化作点点星光，“原生坐标的能量一旦倾斜，对应的子宇宙就会崩塌，就像多米诺骨牌。”他的机械臂弹出能量刃，将另一只爬近的巨眼劈成两半，刃口闪过的蓝光在巨眼的虹膜上留下灼烧的痕迹，“我们得让虹膜坐标稳定下来，就像调准钟表的齿轮，差一丝一毫都会出问题。”他突然低头看向自己的机械翼，翼膜上有块新的疤痕，是刚才挡在陈砚面前时被巨眼碎片划伤的，“不过这翼膜现在自愈得挺快，刚才那下已经开始结痂了。”

林野吹了声急促的口哨，机械虫群突然组成环形防护盾，盾面不断泛起银色的涟漪。最外层的机械虫将甲壳蜕成镜片，反射着光茧的白光射向微型巨眼，那些眼睛在强光中纷纷闭合，虹膜上的刻度却印在了舱壁上，组成不断流动的坐标数据流，数据流里还夹杂着机械虫的鸣叫声：“凯伦，快记录这些刻度！”林野的护目镜反射着数据流的蓝光，镜片上还沾着点上次战斗留下的暗物质灰，“虫群的镜片能暂时冻结坐标，但撑不了五分钟！甲壳的反光率正在下降，已经从98%降到76%了！”他突然拍了下手，几只机械虫立刻飞到他肩头，用尾刺帮他擦掉护目镜上的灰，动作灵活得像只小猴子。

凯伦的机械义眼弹出四根数据导管，导管末端刺入舱壁的刻度纹路，导管表面的指示灯疯狂闪烁着绿光。全息屏上的数据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像奔涌的河流，其中有组坐标正在疯狂闪烁红光，红光的频率与陈砚的心跳完全同步——那正是陈砚刚才看到的失衡宇宙。“这个子宇宙的维度壁垒已经薄得像张纸，厚度只有0.3埃米。”他的机械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金属外壳上的纹路都绷得紧紧的，“如果它崩塌，会引发连锁反应，我们现在的星轨会被撕裂成碎片，就像被撕碎的星图。”他突然扭头冲莱娅喊，“笔记里有没有失衡宇宙的修复方案？翻到第47页看看！上次我好像瞥见那里画着平衡公式！”

莱娅突然将牛皮笔记按在光网的节点上，笔记的封面与节点完美契合，像钥匙插进了锁孔。星尘墨水顺着光网流淌，在光茧周围画出七角星阵，阵眼处的立方体突然膨胀，将微型巨眼们全部吸了进去，立方体表面浮现出无数只眼睛的轮廓：“笔记说用共生法则能中和失衡能量。”她红发麻花辫上的星尘纤维缠上立方体，纤维与立方体接触的地方生出细小的藤蔓，藤蔓上还结着迷你的齿轮形果实，“让机械虫和幼虫的能量流在里面交织，就像......”

“就像给失衡的天平加砝码。”陈砚突然扯下马尾上的能量发绳，将金银双色的线路缠在立方体上，线路与立方体接触的瞬间，冒出金色的火花，火花落在绿锋的赤色幼虫身上，便化作小小的赤色光点，“马库斯，你的机械翼提供机械能，绿锋，让幼虫注入灵能！比例保持1:1，不能差一丝一毫！”线路接入的瞬间，立方体突然射出十二道光柱，光柱在舱顶交织成新的星图，图中那条暗紫色的反物质星域里，竟缓缓浮现出共生之境的轮廓，齿轮山脉与纤维森林正在那里重新生长，液态金属与灵能汁液在新的河道里交汇，发出悦耳的叮咚声。

绿锋吹起低沉的口哨，赤色幼虫们顺着光柱爬向立方体，背甲上的发光体组成赤色的光带。他的手腕上戴着串用幼虫尾刺做的手链，此刻正随着口哨声轻轻晃动：“小家伙们，加把劲！上次你们帮马库斯修翼膜的时候可比这卖力多了！”当灵能汁液与机械翼的能量在立方体中央碰撞，失衡宇宙的镜像突然剧烈震颤——画面里，暗物质菌丝正在退去，像被阳光融化的冰雪，齿轮山脉重新喷出液态金属，纤维森林的藤蔓上开出了齿轮花，祭坛上的盘龙柱正在一根接一根地重新竖起，柱顶的龙首发出震耳的咆哮，像是在宣告重生。微型巨眼们在立方体里睁开，虹膜刻度开始同步旋转，像群被校准的钟表，连秒针的跳动都完全一致，发出整齐划一的咔嗒声。

陈砚看着舱壁上稳定下来的坐标数据流，那些红色的警示灯正在一个个变成绿色，突然指向反物质星域：“那里不是危险区，是未被发现的共生体栖息地。”她的指尖划过数据流，调出该星域的三维模型，模型里的双星系统正在孕育新的光茧，光茧周围环绕着无数只小巨眼，它们的虹膜里都倒映着共生的景象，“原生坐标在指引我们去那里——巨眼的虹膜刻度，其实是张未完成的星图，我们看到的暗紫色是因为还没有被探索。”她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块星尘碎片，是上次在齿轮山脉捡到的，“你们看，这块碎片的纹路和反物质星域的轮廓完全吻合！”

马库斯的机械翼突然指向光网边缘，那里有片新的星轨正在生成，星轨上的防护栏还沾着新鲜的灵能汁液与金属粉末，像刚铺好的铁轨。林野的机械虫正拖着只微型巨眼爬向新轨，虫群的光纤与巨眼的虹膜刻度咬合在一起，像群正在铺设铁轨的工人，每移动一步，星轨上就生出新的齿轮与藤蔓。“看来我们的探索才刚开始。”马库斯的翼膜反射着立方体的金光，翼尖的齿轮花正在缓缓绽放，“准备好给星图填色了吗？我猜反物质星域的共生体，长得肯定比纤维森林的藤蔓更有趣。”他突然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机械臂，关节处的灵能汁液与金属光泽交融成奇妙的色泽，“说不定能找到让机械与灵能更好融合的方法。”

陈砚握住掌心重新落下的星尘碎片，碎片里的虹膜刻度正与她血脉里的星尘纹路完全重合，连最细微的星尘颗粒都一模一样。她看向舷窗外，巨眼光茧的缝隙里，第一对共生体的核心正在缓缓转动——那是颗一半金属一半藤蔓的球体，金属半球上刻满了机械刻度，藤蔓半球上开着会发光的齿轮花，转动时洒下的粉末在光网中织成新的航道，航道尽头，更多的虹膜坐标正在闪烁，像等待被点亮的星辰，其中最亮的那颗，虹膜里倒映着陈砚他们的穿梭器，正朝着未知的星域缓缓飞去。莱娅突然指着立方体里的星图大笑，红发麻花辫甩动着，带起一串星尘火花：“看！我的笔记在给星图上色呢！”众人望去时，只见牛皮笔记的星尘墨水正在星图上流淌，将暗紫色的星域一点点染成金银双色，像幅正在被完成的油画，画中新生的星轨上，机械虫与赤色幼虫正并肩前行，身后跟着无数只闪烁的微型巨眼，像支浩荡的探险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