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王塔钟声响起的时候,最后的魔女——伊莎贝拉停下了她的脚步,站在距离高塔五十步远的地方,站在一位跪在地上,伴随着钟声虔诚祈祷的女信徒身边。
“你为什么不祈祷?”钟声停止后,结束了祈祷的女信徒站起来,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全程保持站姿,且沉默不语的伊莎贝拉,“不论是贵族还是平民,在法王厅祷告钟声响起的时候,留在广场的每个人都要跪拜祈祷,如果你刚刚的行为被法王厅骑士发现……”
“我想,法王索伊德会理解我的行为。”美丽的伊莎贝拉冲着一脸惊愕的她笑着眨了眨眼。
“这……你……不可能!”通过眼睛认出伊莎贝拉是魔女的女信徒,表情从惊讶逐渐变为惊恐,尖叫着跑开了。
“魔女的事迹,在这座光之城里都被扭曲成这样了么?”最后的魔女自嘲地一笑,然后赶在骚乱开始前,径直走向那座高耸的法王塔。
“站在原地,亵渎者!法王塔不是你这种不洁之民可以玷污的。”随着魔女的不断接近,同样看穿她身份的法王塔守卫也注意到了这位不速之客,他们立刻抬起手中长戟,喝令她停下脚步。
“亵渎者……”听到如此恶意满满的称呼,一向以温和姿态示人的伊莎贝拉脸上少见地闪过一丝怒意,但随即又被宛如春风一般的笑容所掩盖,“既然你们执意要用这种方式来对待一位弱不禁风的‘老’魔女,那我只好麻烦你们两位中的一个去为我跑个腿了,去向法王索伊德通报,魔女伊莎贝拉如约而来,想跟他聊聊有关预言的事。”
“你没资格在这里对我们发号施令,漏网的巫婆!”遗憾的是,两名骑士之一并不打算为她传话,或者说,他不想在同伴去报告的时候,让一个每位索拉文人都深恶痛绝的魔女悠哉游哉地站在自己面前,“既然你自己送上门来,就该做好受刑的觉悟!”
“既然你一定要如此,那就……”不想与这个固执的骑士多费口舌的伊莎贝拉淡淡地一笑,配合地抬起双臂,“随你的便吧。”
“你去向高阶祭司报告。”尽管伊莎贝拉表现得相当配合,但固执得骑士还是粗鲁地将她的胳臂扭到了背后,并用随身携带的绳索将她双手反绑。接着,他一边让同伴去汇报情况,一边押着不做任何反抗的魔女向地牢方向走去,“我先带这巫婆去她该去的地方!”
“……”魔女伊莎贝拉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回头,用怜悯的目光看着他。
“快走!”将这眼神视作挑衅的他用剑柄重重戳了一下她的后背,推搡着她前往自己的归宿,那些胆敢出现在索拉文王国境内的魔女们的……归宿。
然而,这位恪尽职守的法王厅骑士,低估了伊莎贝拉这个名字的分量,以及那个预言对法王索伊德的重要性。
就在送入地牢的魔女被拷问官送上刑架,准备用沾着盐水的锁链鞭抽打在她光洁的脊背上时,一位匆匆赶来的助祭及时叫停了这场即将发生的拷问。
“立刻停止对这个魔女的用刑!”
“什么?”守在一旁关注着这一切的法王厅骑士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气喘吁吁的助祭,从见习骑士时期就一直被灌输着净化所有魔女思想的他,不敢相信有人会下这样会的命令,“这是谁的命令?”
“是我的命令。”一段所有法王厅骑士都无比熟悉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法王索伊德意外地出现在了法王厅地牢入口,他的命令简短且直接,“所有人,都离开这里。”
再没有人提出质疑,没有人会去法王的意志,包括那位固执骑士在内的所有人,全都离开了地牢。
“你还是这么年轻。”年迈的法王缓步来到年轻的魔女面前,为她解开了束缚,被时光雕刻,饱经风霜,满是皱纹的脸上已经分辨不出任何情绪的变化,“伊莎贝拉。”
“你倒是老的不成样子了。”笑容重新出现在她的脸上,“索伊德。”
“关于预言的事……”
“我现在不想提这个。”微笑的魔女打断了法王的话,“在我见到刚刚那位法王厅骑士切口新鲜、滴血的人头前,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慈悲的光之女伊莎贝拉也会提这样的要求?”
“就连身为曾经战友的你也忘记了么……”在法王索伊德的眼中,魔女伊莎贝拉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扭曲狰狞,“就算是我,也是有脾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