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其走近,一头直立行走的大白猪赫然出现。它身形高大壮硕,身着浅黄长袍,衣角随风轻摆,胸前念珠颗颗莹润。
幽黑深邃的猪眸,仿若能洞察人心,一瞬不瞬地打量着悟心。
“龄幼怀大善,法力显慈悲,殊为难得!”大白猪口吐人言,声音雄浑厚重,带着岁月沉淀的沧桑。
悟心转过身,双手合十,恭敬行礼:“前辈谬赞,晚辈但知行善举,解众生之厄,乃本分所在。众生皆苦,如坠深渊,能添一丝暖、减一分痛,便不负修行。”
大白猪缓缓踱步,巨大的脚掌踏在地上,发出沉闷声响:“方才听闻你言,愿以眼为桥,以手作筏,这等愿力惊世骇俗,无数修行者望而却步,你为何如此执着?”
悟心神色庄重,毫不犹豫地回应:“前辈,世间苦难深重,若无人挺身而出,黑暗将永无尽头。众生在苦厄中徘徊,深陷迷茫与困境。我这双眼,愿化作跨越迷障的桥梁,让他们看清解脱之路;这双手,愿成为承载苦难的筏舟,助他们脱离无边苦海。哪怕前路荆棘满布,我亦不会退缩。”
大白猪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庞大的身躯微微前倾,声如沉钟般问道:“世途纷繁千万径,光明大道避诸殃,汝何独偏偏选择荆棘丛生之黑道?”
悟心沉默须臾,抬眼远眺,目光悲悯如渊:“明途虽善,暗域苦尤迫。光所不临,世所遗忘,故需有人为灯,身入幽渊,破阴霾之蔽,引众生赴解脱。唯此,方可救诸苦魂灵于水火。”
大白猪听闻,仰头发出一声高亢的长笑,声如洪钟,震得四周空气都为之震颤:“好好好,妙啊,愿以身为灯,深入幽渊!后生可畏,后生可畏!”
莫染尘如流星般疾驰而至,落地瞬间,灵力奔涌,目光如鹰扫视四周。
瞧见被金莲笼罩的悟心与奇异大白猪,眼神骤凛,杀意四溢,下意识握紧腰间禅诛剑,严阵以待。
见悟心神态自若,大白猪也无攻击之意,莫染尘满心疑惑,渐渐收起敌意,松开了剑柄。
“师弟,这位是……?”
还未等悟心回答,大白猪便缓缓转过头,幽黑深邃的眼眸打量着莫染尘,开口问道:“你便是与这后生一同前来的吧。从那光明的白色道路走来,一路可有所收获?且看这情形,你与你师弟,究竟谁走到了前面?”
莫染尘微微一怔,思索片刻后,恭敬地抱拳行礼,说道:“前辈,晚辈在白道之上,见那道路洁净纯粹,光明四溢,诸多修行者皆在其中潜心修行。一路行来,我习得诸多精妙法术,也感悟到不少天地至理。只是……”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悟心,“我虽在白道有所得,可师弟却毅然踏入这黑暗之道,如今看来,他已在此地度化诸多冤魂,似是在这苦难救赎之途,走得比我更远。”
大白猪听后,缓缓点头,硕大的头颅轻轻摆动,说道:“世人皆向往光明,想规避世间一切灾难,踏上那看似顺遂的光明大道。却殊不知,苦难才是世间常态,是磨砺灵魂的真火。光明之路虽好,却容易让人在安逸中忘却了众生的疾苦。而这黑暗之道,虽荆棘丛生、危机四伏,却满是需要救赎的灵魂。只有深入其中,历经磨难,方能真正领悟到解脱之道的真谛。”
它转过头,再次看向悟心,眼神中满是赞许:“此子愿以身为灯,勇入幽渊,引渡众生,非凡夫可拟。烈火难毁者,乃为精金;业障不磨者,方称大贤。于这浊世之中,唯敢直面苦难,于黑暗坚守本心、追光不止者,方能成众生之渡者,引众人出离苦厄。”
言罢,大白猪的目光越过悟心,望向远方,神色间多了几分凝重,“这般坚毅心性,实属难得,也难怪你师尊念帝对你寄予厚望。”
悟心闻言,心头猛地一震,上前一步急切问道:“前辈,您认识我师尊?他如今身在何处?”
莫染尘也快步上前,双手抱拳道:“前辈,还望您告知我师尊的下落。”
大白猪并未立刻作答,只是缓缓转身,巨大的脚掌每落下一步,地面都微微震颤。
走了数步后,它才回过头,深邃幽黑的眼眸看向悟心:“随我来吧。”
悟心与莫染尘迅速对视一眼,快步跟上大白猪的脚步。
另一边,逸尘三人一路跟随,鬼鬼祟祟摸黑前行。
章余攥着紫韵豪锋手舞足蹈比划着:“懂了吧,这就是‘瓮中捉鳖阵’,先用符咒引过来踩陷阱,再——”
话没说完冥渊突然抽了抽鼻子,像只猎犬般凑到章余跟前:“等等!你身上是不是有酒味儿?”
他猛地扒拉开章余的衣袖猛吸两口,眼睛瞬间亮得像灯笼,“好家伙!还是‘醉仙楼’的酒,你小子偷偷有藏私!”
章余涨红着脸把葫芦死死护在怀里:“胡说!这是...这是特制的驱邪药酒!”话音未落,冥渊一个箭步抢过葫芦,拧开盖子就往嘴里猛灌。
“呸!这分明是加了桂花酿的陈年老酒!”冥渊抹了把嘴角的酒渍,抱着葫芦倒退两步,“平日里把你当兄弟,关键时刻连口酒都舍不得!”
章余急得直跺脚:“我刚刚拿出来想压压惊!怎么就忘了你鼻子比狗还灵!”
冥渊抱着葫芦倒退两步,抄起雷霆战戟当琵琶,扯着嗓子摇头晃脑地哼唱起来:“小书生,真抠门,美酒藏着自己闷——有酒不与爹分享,下次要你跪祠堂!”
他边唱边跳,气得章余举着紫韵豪锋追在后面:“谁是你儿子!信不信我给你画个‘尿床符’,让你今晚睡水坑!”
两人追得尘土飞扬,逸尘刚要开口劝架,头顶突然传来“咔嚓”一声枯枝断裂的脆响。
还没等三人反应过来,巨型瘴鹞裹着腥风从天而降,翅膀扫过的瞬间,章余怀里的葫芦“啪”地炸开,金黄的酒液混着鸟毛溅了冥渊满头满脸。
“不长眼的东西!坏老子好事!”
冥渊抹了把糊满脸的酒液和鸟毛,暴跳如雷,“草你姥姥的,别让老子逮到——”
话音戛然而止,他瞪大双眼盯着眼前的庞然大物,喉结上下滚动。只见巨型瘴鹞站在不远处的怪石山峰上,独眼冒着凶光,另一只眼眶空洞,鲜血混着黏液往下淌,浑身羽毛七零八落,伤口处翻卷着皮肉,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
“这、这玩意居然还没死?”冥渊的嗓音陡然拔高了八度,握着雷霆战戟的手不自觉地发颤,连退两步时差点被树根绊了个趔趄。
“咔嚓——“
枯枝断裂的脆响犹如晴天霹雳。
只见那巨型瘴鹞挟着腥臭的罡风俯冲而下,所过之处空气发出刺耳尖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