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声在村庄的各个角落回荡，惊醒了村民，他们开始一个接一个地从家中走出，每个人都拿着可以当作武器的东西。

“……”独眼独臂的老人乌尔德是唯一一个空手走出来的人。

“那是白魔的叫声吗……？”

“为什么所有战士都聚集在那里？”

村民们窃窃私语，但他们的谈话戛然而止。

“嘶——！嘶——！”又一声尖叫响起，凄厉至极，似乎让他们的头脑一片空白，头晕目眩。

在村民们的惊呼声中，乌尔德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怪物猎人们确实在与白魔战斗。

“……谁知道他们这么突然就动手了。”乌尔德自言自语着，朝广场走去。

“吱吱！嘶嘶！”高一声低一声的尖叫仍在继续。

老人仅剩的那只好眼看到了站在栅栏上的士兵的身影。

“真的，就他们三个人……”

乌尔德的叹息戛然而止，他的目光落在广场一角的一座雕像上，喃喃自语道：“哦，北方超人……”

那座雕像的大剑正散发着红色的圣洁光芒。聚集在剑尖的血正蒸发成神圣能量。

“哦……哦……”

“是卡哈的化身在拯救我们的村庄吗……？”

村民们窃窃私语。有些人甚至开始向雕像祈祷，尽管他们知道卡哈并不是一个会回应祈祷的神。

“嘶——！”

那致命的尖叫再次响起。

首先安静下来的是城墙上的士兵。他们的沉默蔓延到整个村庄，窃窃私语的村民们也安静了下来。

只有从卡哈雕像散发出的红光静静地照亮着周围。

“……他来了。”

“天哪……他居然一个人做到了……？”

“两个？就他们两个人？”

城墙上的士兵们开始窃窃私语，惊叹和敬畏之情在他们之间蔓延。

战士们一个接一个地犹豫着走向村门。他们的目光慢慢低垂。

“开门！快开门！”

乌尔德听到这声呼喊，声音非常熟悉，是阿斯克尔。

乌尔德的目光从雕像上移开，看到阿斯克尔正沿着城墙匆匆走来。

他那个一向镇定的孙子脸上，此刻混合着震惊和喜悦。

相比之下，跟在他身后的瓦莱里则面无表情，如同蜡像一般。

几名战士匆匆跑下村门，解开了锁门的横杆。

嘎吱——

大门缓缓打开。

门外，黑发外来者伊恩悠然走进村庄。

黑皮兽人跟在他身后，但没有人对她投去异样的目光。

“卡哈在上……”

“他杀了那个恶魔……！”

所有人都完全被黑发外来者怀中抱着的巨大头颅所吸引。

它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人们常见的鹰身女妖。它那无毛的雪白头颅闪烁着，仿佛覆盖着鳞片。

本该是眼睛的地方，只有一片平坦，下面是一张布满碎玻璃状尖牙的大嘴。它那松弛的厚舌头分叉如蛇。两根角从头部前后伸出，向对方弯曲，形成一个类似王冠的形状。

“白魔……”

这个长期令他们恐惧的怪物正被抱着穿过村庄，它的脖子已经被斩断。

当这个自称伊恩·霍普的黑发男子移动时，黏稠的黑血从他乱糟糟的脖颈切口处滴落。

但他似乎对此毫不在意。他的脸和身上已经沾满了同样的黑色液体。

乌尔德呆呆地看着他，突然又感觉到卡哈雕像的光芒变得更加强烈。这不是错觉。

随着伊恩走近，从卡哈大剑中流出的神圣力量变得更加浓密。

“为什么卡哈会……对这个外来者……”

“他会不会是北方人？”

几个村民窃窃私语。

他真的会是北方人吗？

乌尔德也抱着同样的想法，看着伊恩朝他走来。

黑发、黑眼睛、白皙的皮肤。虽然他看起来对于北方人来说太没毛而且身材瘦弱，但认为他是混血儿也不奇怪。

最后，伊恩穿过安静的村庄，来到了他面前。

“啊……我今天刚洗了澡。”伊恩轻声说道，声音只有乌尔德能听见，然后他把抱着的头颅扔到乌尔德脚边。

巨大的头颅在地上滚动。他的声音依然平静。

“任务完成了。有异议吗？”

乌尔德与伊恩那冷漠的黑眼睛对视了片刻，最终回答道：

“没有。你已经完成了请求。”

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变得恭敬起来。

“我明天来取报酬。”伊恩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随着伊恩走近，卡哈的雕像散发出更明亮的光芒。

伊恩微微皱眉，停下脚步看着雕像。几个村民和战士刚刚意识到雕像的状态，现在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伊恩只停了一下。他轻声笑了笑，继续朝他住的房子走去。

嘎吱，哐当。

生锈的门铰链发出的声音宣告了村庄噩梦之夜的结束。

乌尔德低头看着躺在脚边的怪物头颅，轻轻叹了口气。

“那他真的会是……？”

……

“我觉得我要吐了。”忒萨娅躺在床上呻吟道。从昨天一大早开始，她就是这个状态了。

“你真是暴露了你那不纯洁的本性，不是吗？而且你什么也没做。”

“我什么没做？我找到了那个怪物的位置。”

“你确实做了件大好事，亲爱的。”

“坚持住。我们很快就要离开这个村子了。”伊恩说着，穿上了他大致清洗过的装备。

“为什么卡哈突然发疯了？他是不是爱上你了什么的？”

忒萨娅毫无顾忌地说了些亵渎神明的话。

当然，伊恩根本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那座雕像不仅仅是在散发神性；它还给了他一个他从未见过的任务。

“嗯，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卢索拉雕像之前也这样亮过。”

我也没想到野蛮人的神明也会对我感兴趣。

伊恩耸了耸肩，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游戏中的野蛮人战士在蔑视法师方面无人能及。

“看来所有的天神都想要你，伊恩。”夏洛特几乎带着钦佩的语气说道。

确实，她看起来很自豪，就好像那是她自己的成就一样。

她的眼中只有对伊恩的尊敬和爱慕。

伊恩不屑地哼了一声。“随他们去吧。如果他们愿意借给我力量，我会欣然接受。”

虽然我永远不会崇拜任何人。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对他来说，这个世界的神明只是可以利用的工具，而不是崇拜的对象。

抛开情感因素，这是一种务实的态度。

约束已经够多了。而且，目前还不清楚神圣印记会与混沌碎片产生怎样的相互作用。

“那么，鹰身女妖女王怎么样？”忒萨娅又问道。

尽管她声称自己身体不适，但她的声音依然很活泼。

伊恩回答道：“没什么特别的。”

也许是因为那些巨型幽灵太强大了，与变异的鹰身女妖女王的战斗并没有让他感到特别危险。

这也是一个兼容性问题。

鹰身女妖女王主要使用强大的精神魅惑和致命的尖叫作为武器，而伊恩的精神韧性和抗性都能轻松抵挡。

锋利的爪子和牙齿才是更大的威胁。

伊恩早就知道要先攻击它的翼膜来削弱它的飞行能力，而且它的防御力很弱，连风刃都能穿透。

如果他使用更多的攻击魔法，他甚至可以一滴血都不沾就抓住它。

他之所以没有这么做，只是因为他不想在北方的野蛮人面前暴露自己是法师的身份。

的确，我似乎比以前强大了很多。

伊恩一边想着，一边握紧了拳头。

当然，面对像陨落国家的军团指挥官那样强大的敌人，然后再与一个相对容易对付的知名怪物战斗，会让他感觉进步更加显著。

然而，即使只看他的属性，自从场景重置以来，叠加的任务奖励效果也在慢慢显现。

虽然很难说这完全是魔法的成长……

不过，他不断变强这一事实就足够有意义了。伊恩准备完毕，开始往外走。

“你要去哪儿，伊恩？”忒萨娅漫不经心地问道。

“去拿我的报酬。”伊恩同样漫不经心地回答，然后打开了门。他立刻皱起了眉头。

阿斯克尔正站在门前。

“……你在这里站了多久了？”

“大概两个小时吧。”阿斯克尔的回答很平静，但他的眼神中混合着敬畏和不适。

现在这种感觉稍微熟悉了一些，但对伊恩来说仍然是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他的行动并不是出于任何高尚的意图或意愿。他更喜欢与那些要么害怕他、要么恨他的人打交道。

“你在等我吗？”

“是的。我想问问你能不能在村里再待几天。”

“为什么？”

“我们决定明天下午举行一场宴会。既然你杀了白魔，希望你能参加。”

想巩固关系，还是逃避现实，伊恩心想，然后回答道。

“你们那位伟大的战士可能不会喜欢这样。”

“是瓦莱里坚持要邀请你，伊恩。”

“是吗……？”伊恩耸了耸肩。“我会考虑的。现在，我要去你家了。”

“你是去拿报酬吗？我父亲会等你的。”

伊恩点了点头，向跟着他出来的夏洛特示意。“我可以自己去，你给夏洛特带路吧。她需要买些旅行用的东西。”

阿斯克尔点了点头，夏洛特从他身边走过时说道：“伊恩，找辆马车可能很难。”

“我不介意用货运马车。看看有没有带顶的，如果没有，就直接买。如果没有那样的，一匹马也行。”

“明白了。”

伊恩说完便径直离开了。他经过的村民都一一低头致意。他已经习惯了人们在完成任务后态度的转变，但这次更加明显。

别抱希望。我无意成为你们的使徒。

伊恩回想起昨晚的任务，瞥了一眼卡哈的雕像，轻声笑了笑，然后走过了广场。

……

“你来了。”乌尔德，这位老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的表情和语气没有太大变化，但明显更加恭敬了。

如果我再多做几件像昨天那样的事，他们可能会崇拜我而不是卡哈了。

伊恩在桌旁坐下，乌尔德立刻把一个小袋子放在他面前。

“这是答应给你的报酬。”

伊恩拿起袋子。两枚金币——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可能是他过去参战时攒下的。

“很好。”伊恩把袋子放回桌上，看着乌尔德。“你们对那个头颅做了什么？”

“我们把它放在宴会厅了。明天的宴会上会展示出来。”

“我以为你们担心报复呢。”

“现在看起来不太可能了。有些战士说卡哈派了他的化身来保护村庄。”

伊恩笑了笑。“我不侍奉卡哈，也没打算成为他的使徒。”

“有误会。卡哈不任命使徒。”

“甚至……？那么，卡哈没有祭司也没有使徒？”伊恩眯起眼睛问道。

乌尔德点了点头。“卡哈是一位通过自己的力量成为神明的超人。所以他不需要其他任何东西。”

“……但还是有雕像，而且他还祝福战士，不是吗？”

“那只是因为他欣赏那些走同样道路的人。没有其他原因。战士们有时向卡哈献祭，只是为了炫耀自己的功绩。”

伊恩的头微微倾斜。

如果不是使徒任务，那这又是什么意思？

伊恩盯着自己的任务日志，然后回头看着乌尔德，认为这位老人可能有答案。

“我有件事要问。”

“好，我也有件事要问你。你先问吧。”

“成为北方大勇士到底意味着什么？”

“……！”原本平静微笑的乌尔德，眼睛瞬间睁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