匕首的刃身闪烁着火焰。

砰！

在刃心处形成的火球在诞生之际便发生了爆炸。

弗蕾亚的双眼、鼻子和嘴巴被短暂照亮，随后她便随着爆炸化为灰烬。

只剩下匕首那烧得通红的刃身和插在地上的审判之剑。

嘶……

审判之剑上凝聚的神力消散了。

伊恩握着剑柄，凝视着灰烬，陷入了沉思。

和之前一样，他怀疑是否还会有什么东西再次从灰烬中冒出来。

然而，这一次，一切都没有变化，只有一条模糊的任务完成通知出现在他眼前。

看来并非所有东西都被施加了那种法术……？

想到这里，伊恩终于收回了剑，并查看了自己的状态。

获得的经验值比预期的要多，几乎和上次杀死阿斯考尔德时一样多。

“只是刚好很契合，对吧？嗯，的确，对付几个实力中等的敌人比对付一个实力极强的敌人要容易得多。”

伊恩转过身，开始向前走去，但眼前的景象让他皱起了眉头。

马车的残骸和马匹的尸体映入眼帘，现在只剩下一堆肉块。

我还挺喜欢那辆马车的……

现在，他别无选择，只能步行前进了。

伊恩强忍住叹息，走向坐在路边、靠着什么东西的夏洛特。

忒萨娅躺在她的大腿上，似乎仍然昏迷不醒。

夏洛特的锁子甲被撕开，浑身是血，正用手指蘸着自己的血，涂抹在忒萨娅的嘴唇上。

“你没事吧？”

听到伊恩的询问，夏洛特勉强挤出一丝苦笑。“太丢人了。我没想到自己会突然做出这么奇怪的事情。而且马车也没了……”

“这是因为我先杀了那个法师。我本应该一开始就先对付那个吸血鬼的。”伊恩漫不经心地说道，同时在马车的残骸中翻找着。

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最后一瓶酒碎了。

我一直在留着它呢，妈的。

夏洛特似乎把伊恩的话当作了安慰，苦笑着叹了口气。

“世界很大，有很多强大的存在。如果没有我的魔法宝物，我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战士。”

“你现在的表现可不太像你。”

伊恩拿着唯一一个完好无损的背包回来了，他把它放在夏洛特面前，还撇了撇嘴。

“你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别再废话了。”

“……”夏洛特挑了挑眉毛，似乎想说这不可能，但伊恩说的并非空话。

伊恩在游戏中经常雇佣雇佣兵，但大多数雇佣兵都活不过两个副本。

他们要么死于普通怪物之手，要么被BOSS碾压，要么因某种奇怪的状态而自毁。

而那些活下来的，则是命名的辅助角色，但即便如此，他们也经常死亡、发疯或堕落。

说实话，这是自梅芙以来，他第一次在委托战斗中感到如此轻松。

伊恩用布擦拭着仍然滚烫的古代陨铁匕首，然后检查了夏洛特被撕开的侧腰。

皮革深深凹陷，露出了下面的粉色血肉，周围还嵌着断裂的锁子甲链环。

“你的内脏没有受损。坚持住。”

伊恩小心翼翼地用匕首尖挑出每一个链环。他动作轻柔，让夏洛特不禁抽搐了一下，但她甚至没有呻吟。

最后，当他开始用绷带缠住她的腰部时，她尴尬地开口了。

“我自己可以包扎，你知道的……”

“我这么做不是因为你不会。”

毕竟我有急救技能。

从他目前所经历的情况来看，技能效果显然正在发挥作用。

尤其是在防止伤口感染或恶化方面。包扎好后，伊恩又检查了她的前臂。

“你的左臂要小心点……”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皱起了眉头。

“保护好忒萨。”

说完，他站了起来。

夏洛特挺直了上身，不明白为什么，因为伊恩的目光转向了马车。

更准确地说，是转向了那些被撕成碎片的马匹。

噗嗤、嘎吱——

血肉和内脏蠕动着，聚集在一起。

伊恩没有立即用审判之剑将它们斩碎，因为施展这种恶心的法术的腐化魔力并不多。

聚集起来的血肉和内脏很快被压缩成了一个比篮球稍小的椭圆形。它看起来像一张扭曲的人脸。

内脏开始不久后便抽搐起来。

“啊，谢谢你们等着我。如果你们中途把它打碎了，我就得重新施放同样的法术了。这比看起来要难得多。”

一个听起来像是冒泡的黏液或抽搐的内脏发出的令人不快的声音传了出来。

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那真的是个头吗？

伊恩反驳道：“我只是好奇。到底是谁在背后搞这种鬼把戏？现在我知道了。是吸血鬼女皇。”

“哦，不错。你一下子就认出我了，还给了我这么一个尊贵的称号。我也知道你是谁，伊恩·霍普。一个来历不明的雇佣兵，阿格尔兰的救世主，贝尔隆德的屠戮者。”

……屠戮者？看来我有个自己都不知道的名声。

伊恩不屑地哼了一声，女皇又说道：“在你们杀死了我们的两名裁决者后，我才真正意识到你的实力。

我以为阿斯考尔德勋爵是因为疏忽才死的。毕竟，他是一个追求自己美学的人。”

“你这次派来的人似乎更愚蠢。”

“嗯，我从未听人这样形容过弗蕾亚和她的情人们。不过……弗蕾亚的死意味着我没能说服你。”

“所以，你是来报仇的？”

“完全不是。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就不会这样现身了。我只是……”看着一个由内脏和血肉组成的脑袋微笑，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想和你直接谈谈。”

“……嗯。”

伊恩手搭在剑柄上，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对他来说，这个脑袋只不过是一种交流手段。

如果它敢胡说八道，他可以轻易地将它一劈为二，让它变回原来的血肉之躯。

“我对你并无恶意，伊恩·霍普。恰恰相反。一个神秘的魔法剑士雇佣兵——相当令人印象深刻，对吧？所以当我得知我们陷入这种境地时，我感到非常难过。”

“这就是你派另一个裁决者来杀我的原因？”

“你应该明白。我派他们来是为了说服你。他们只会把武力作为最后的手段。”

“他们一见到我就开始用魔法了。”

“哦，愚蠢。那我代他们向你道歉。裁决者们倾向于采取直接的方法。但即便如此，我仍然不讨厌你，伊恩。我们没有必要拼个你死我活。”

她巧妙地只叫他的名字。

好吧，对手是一个至少活了数百年的吸血鬼。从某种程度上说，仅仅对她表示尊重就已经很有意义了。

伊恩又哼了一声，说道：“我对你也没有怨恨。但看起来，我们已经有了足够的理由拼个你死我活了。”

“是因为那个孩子吗？那个孩子没那么特别，伊恩。相反。她只是个实验品。我不知道她给了你什么承诺，但我也可以给你。”

那张脸露出了黏糊糊的微笑。

“我可以给你比那孩子承诺的更多的东西。我甚至可以保护你。即使你不加入我们，我们也会以这种方式支持其他人。”

是的，这绝对比弗蕾亚开出的条件要好。伊恩点了点头。

女皇低声说道：“好好想想，伊恩。你无法独自面对我们所有人。即使你设法杀死了我们所有人，那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因为支持你的人会盯上我？”

伊恩脱口而出，那个脑袋瞬间僵住了。由纠缠在一起的内脏组成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你知道些什么？”

“只是猜测。如果没有强大的后台支持，你不可能活到现在，还待在帝国旁边。看你的反应，我猜对了。”

那张脸似乎受到了自尊心的伤害，但随后又说道：

“那倒是真的。但你说得没错。你已经引起了注意。和我们作对，对你没什么好处。”

“嗯……那似乎不是你应该担心的问题。”伊恩轻轻笑道。

他大致猜到了他们的后台是谁。圆桌议会。

腐败的贵族、神职人员、法师和恶魔经常提到他们。

但他并不确切知道他们是谁，或者他们想要什么。

看起来，他需要满足特定条件才能遇到他们。

也许他还没推进到故事的第四章。也许到时候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看来你终究不会接受我的提议了。”最后，女皇说道。

伊恩开始悠闲地走向那个血红色的脑袋，说道：“你给不了我想要的东西。”

“那你想要什么？”

伊恩低声说道：“每次杀死你们中的一个，我都能获得经验值和任务奖励。”

“……你说的是什么语言？我完全听不懂。”

“我要你们全都死。忒萨娅可能会帮我，但你不会。”

“我不明白。除非我们是你要杀的恶魔。但好吧，伊恩。”

那个脑袋微笑着抬头看着站在它面前的伊恩。

“我会等着你加入我们的那一刻。”

伊恩抬起了脚。

“我也很期待。”

咔嚓！

伊恩一脚直接踩在了那张脸上，把组成脑袋的内脏和血肉踩得四处飞溅。

腐臭和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他皱起了鼻子，脑海中回放着刚才的对话。

恶魔们认识他，他们的后台也认识他——看来他们在他杀死裁决者之前就已经知道他了。

难道我在地下世界已经臭名昭著了……？

很明显，他们已经知道他了；否则，他们不会如此直接地接近他，并如此努力地劝说他。

伊恩转移了视线，走向仍然一脸难以置信的夏洛特。

夏洛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终于开口了。

“刚才那是什么……”

“好像是吸血鬼女皇。血族之主。”

是忒萨娅回答的。伊恩微微眯起眼睛，低头看着她。

“你醒了？”

“嗯，就一会儿。”

忒萨娅咧嘴一笑。

伊恩在夏洛特面前重新坐下，忒萨娅又说道：“我深受感动。”

“……？”

伊恩从包里拿出一条新绷带，皱着眉头转向她。

忒萨娅的笑容更深了。“我以为你会把我出卖掉。你没有理由不那么做。”

又来了。

“决定不是为了你而做的。是为了我自己。别自作多情了。”

“但在我看来，让所有吸血鬼都与你为敌，似乎对你没什么好处，伊恩。”

没好处？要获得的经验值和要完成的任务数不胜数。

伊恩哼了一声，手里拿着绷带，反驳道：“别废话了，去捡些柴火来。我们今晚要在这里过夜。”

“好！”忒萨娅兴奋地跳了起来，突然回头看了看夏洛特和伊恩。

“谢谢你们。你们两个。”

“……？！”

夏洛特转过头，一脸难以置信。

忒萨娅已经跑开了，去捡拾破碎的马车残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