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在里面吗？”我声嘶力竭地喊，浓烟呛得我眼泪直流。
里面没动静。
“妈——！”我用剑去撬那根烧得通红的房梁，烫得手心冒烟也没知觉，“爸！你看看他们！看看这帮畜生！你显显灵啊！”
“周硕！这边！”大伯突然喊，他被松了绑，正和爷爷一起用扁担撬旁边的窗户，“你妈被你三堂姐扶到里屋了！从窗户能进去！”
我赶紧跑过去，和大伯一起撬窗户。木头已经烧得发软，“咔嚓”一声被撬开个口子。我想钻进去，被大伯拉住：“你年轻，留着照顾你妈！”
大伯刚要往里钻，里面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像是有人摔倒了。
“是你妈！”爷爷哭着喊，“她肯定是想爬出来！”
我再也忍不住，一把推开大伯，钻进了火场。里面浓烟滚滚，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自己的咳嗽声和心跳声。
“妈！我是硕儿！你在哪儿？”
“硕……硕儿……”微弱的声音从墙角传来。
我循着声音摸过去，摸到一只冰凉的手，是妈！她趴在地上，浑身是灰，头发都被烧焦了。
“妈！我来了！”我把她抱起来，她浑身烫得吓人，嘴里还在念叨：“大英雄……硕儿是大英雄……”
“对！妈，我是大英雄，我带你出去！”我咬着牙，用衣服裹住她，往窗户那边冲。
刚冲到窗户边，一块燃烧的木板掉下来，砸在我背上，疼得我差点把妈扔了。
“操！”我闷哼一声，用尽最后力气把妈从窗户递出去，“大伯！接住我妈！”
外面传来大伯的喊声，我松了口气，刚想爬出去，后背突然一阵剧痛，眼前一黑，栽倒在火里。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拽我，嘴里还在骂：“周硕你他娘的别死！你妈还等着你救呢！”
是大堂姐的声音。
我想睁开眼，可眼皮重得像粘了胶水。后背的火好像灭了，凉飕飕的，疼得钻心。
“小弟！挺住！”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睁开眼，躺在村口的石板路上，旁边围着好多人。妈躺在我旁边，三堂姐正在给她擦脸。大伯和爷爷浑身是伤，坐在地上喘气。
而刀疤脸那帮人，早就没影了。
“姐……”我嗓子哑得像砂纸。
“我在这儿。”大堂姐凑过来，眼睛肿得像核桃，“医生马上就来，你别说话。”
我看着被烧黑的房子，心里空落落的。爸走了，家也没了，妈还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
“石碧花……”我摸了摸怀里，碎成粉末的石碧花还在，“给我妈……敷上……”
“傻弟弟，那是草药，得熬了才能喝。”大堂姐眼泪掉下来，“医生说妈是吸入了太多浓烟，还有烧伤，得去县医院。”
我点点头，想起来，又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后背的皮肯定全烧没了。
“那帮杂碎……”我咬着牙，血从嘴角流出来，“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大伯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手都在抖：“周儿，不怪你……是大伯没本事，护不住你家……”
“不是你的错。”我看着他，“是刀疤脸，还有……我爸到底欠了他什么钱？”
大伯叹了口气，眼圈红了：“你爸为了给你妈治病，去借了高利贷……本来上个月就该还，他说去工地挣了就还，谁知道……”
后面的话他没说，我也知道了。爸是为了这个家，才送了命。
“五万块……”我喃喃自语，心口像被刀剜了一样，“我会还的。”
不光要还，还要让刀疤脸付出代价。
医生来了，把我和妈抬上救护车。大堂姐想跟上来，被大伯拉住：“你脚踝有伤，先去诊所处理一下，我跟去就行。”
救护车开走的时候，我看见大堂姐站在路边，望着我们，手里紧紧攥着那块从山洞里捡来的玉佩。
到了县医院，妈被推进了抢救室。我躺在病床上，后背缠着纱布，一动就疼。护士来换药，揭开纱布的时候，我听见她倒吸一口凉气。
“小伙子，你命真大，后背烧得这么厉害，居然没感染。”
我没说话，眼睛盯着天花板。脑子里全是刀疤脸的样子，还有山洞里的古尸、蜈蚣、血色蝙蝠。
那些怪物再可怕，也没人心可怕。
晚上，大伯从村里回来，带来个坏消息：刀疤脸放出话，三天之内不还清五万块，就把我家剩下的宅基地卖了，还要去医院把我妈拖走。
“操他娘的！”我猛地坐起来，后背的伤口裂开了，疼得我直咧嘴，“他敢！”
“他有啥不敢的？”大伯蹲在地上，抓着头发，“他表哥是镇上的干部，咱们斗不过他。”
“斗不过也得斗！”我咬着牙，“我现在就去找他！”
“你去干啥？送死啊？”大伯拉住我，“你妈还在抢救室，你要是再出事，我咋跟你爸交代？”
提到爸，我冷静了点。
是啊，我不能出事。妈还等着我救，这个家还得靠我撑着。
“那咋办？”我问，声音里带着哭腔。长这么大，我第一次觉得这么无助。
大伯沉默了半天，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打开一看，是一沓钱，皱巴巴的，最大的面值是五十。
“这是我和你爷爷凑的，还有村里乡亲们捐的，一共三千块……还差得远。”
三千块，连零头都不够。
我看着那沓钱，眼泪掉了下来。爸，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用命护着的家，现在连五万块都拿不出来。
“我去借。”我说。
“找谁借？”大伯苦笑，“你爸生前把能借的都借遍了。”
我想起一个人——蒋表叔。是村里的能人，说不定有办法。
“我去找蒋表叔。”
我不顾医生的反对，忍着疼出了医院。后背的伤口火辣辣的，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一定能有办法，一定能”。
走到蒋表叔家，他正在院子里编竹筐。看见我，愣了一下，赶紧放下手里的活。
“周硕？你咋出来了？你妈咋样了？”
“表叔，我妈还在抢救。”扑通一声跪下，“能不能先借我5万块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