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急灯的绿光在水晶灯碎片上流转，沈振宏被佣人架到休息室时，半边脸已经肿得像发酵的面团。
青黑色的鬼面纹路爬上额头，琥珀色黏液顺着下巴往下淌，滴在昂贵的地毯上，蚀出一个个细小的焦洞。
“快叫救护车！”沈母赵婉容的声音抖得不成调，她想去碰丈夫的脸，手伸到半空又猛地缩回，“这到底是什么怪病？医生不是说老沈恢复得很好吗？”
林晚晚适时地扶住她的胳膊，眼圈红得像浸了血：“赵阿姨您别慌，也许……也许是清辞妹妹回来太激动了？
我听说乡下有些地方讲究，认亲前要先请先生看看八字合不合……”
这话像往热油里扔了把盐。原本围着沈振宏的亲戚们纷纷后退，看向门口的眼神里多了层惊惧。沈清辞站在阴影里，月白色礼服裙摆沾了点灰尘，却丝毫不减她周身的冷意。
“合不合八字，也轮不到你一个外人置喙。”
清冷的声音刚落，沈清辞已经走到沙发前。她没看哀嚎的沈振宏，反而弯腰捡起地上的银质吊坠——那是刚才混乱中，林晚晚不小心掉的。
吊坠里的红宝石裂了道缝，腥甜气正是从这里散出来的。
“这是什么？”沈知衍皱眉，“我记得你从不戴这种廉价首饰。”
林晚晚脸色煞白，慌忙去抢：“是……是我妈妈留的遗物！”
沈清辞侧身避开，指尖在红宝石裂缝上轻轻一刮，捻起一点晶亮的粉末。她放在鼻尖轻嗅，眉峰微挑：“尸油混着蛊卵，林晚晚，你倒是舍得下本钱。”
“你胡说什么！”林晚晚尖叫起来，“沈清辞你别血口喷人！爸爸生病就是你克的，现在还想诬陷我？”
“是不是诬陷，看看就知道了。”
沈清辞突然转身，从宴会厅侍者的托盘里抓过一把水果刀。寒光闪过，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划破了自己的指尖。殷红的血珠渗出来，滴在沈振宏青黑的脸颊上。
“你疯了！”赵婉容失声尖叫。
但下一秒，更惊人的事情发生了——血珠落在鬼面疮上，竟像滚进了烧红的铁锅，“滋啦”一声冒起白烟。沈振宏疼得嘶吼，那片青黑皮肤下突然鼓起个拳头大的包，里面隐约有东西在疯狂扭动。
“这是……蛊虫在吸血？”有懂行的老人颤声喊道，“南洋邪术！是南洋邪术啊！”
直播虽然中断了，但不少记者还举着手机录视频。镜头里，沈清辞从手包里掏出个巴掌大的木盒，打开时，十二根寸许长的金针在绿光下泛着冷芒。
“二哥，按住他。”
沈知衍虽然满心疑惑，却还是立刻按住父亲的肩膀。沈清辞捻起一根金针，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鹰，指尖翻飞间，金针“嗖”地刺入沈振宏太阳穴下方的穴位。
“啊——！”沈振宏像被电击中，浑身剧烈抽搐。
“第二针，人中。”
“第三针，承浆。”
沈清辞的声音冷静得不像个十八岁少女。她的指尖稳得惊人，金针落处精准无误，每刺一针，沈振宏脸上的青黑就褪去一分，皮肤下的鼓包也跟着往一处聚集。
林晚晚看得浑身发冷，转身就想跑，却被沈知衍的保镖死死按住。
她看着沈清辞有条不紊地施针，突然歇斯底里地哭喊：“不可能……这不可能！血咒明明无解，你怎么会懂金针破蛊术！”
这话彻底坐实了她的罪名。赵婉容猛地回头，眼神像淬了冰：“是你做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对老沈？”
“我没有！”林晚晚还在挣扎，“是她逼我的！沈清辞就是个灾星，她回来就没好事……”
她的话没能说完。沈清辞已经刺下最后一针，针尖精准地扎在沈振宏颧骨处的鼓包上。
只听“噗”的一声轻响，那鼓包突然炸开，一只指甲盖大小的黑虫被金针挑了出来。
虫子通体覆盖着黏液，背上竟清晰地印着几行暗红的小字！
离得最近的记者立刻举起手机拍照，放大后，弹幕瞬间在未关闭的直播间后台疯传：
【卧槽！那是生辰八字吧？】
【癸未年，乙卯月，庚辰日……这不是林晚晚的生日吗？！】
【我靠反转了！是假千金下的蛊？！】
真相昭然若揭。沈振宏脸上的鬼面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呼吸已经平稳了许多。
他看着那只在金针上扭动的蛊虫，又看看面如死灰的林晚晚，气得浑身发抖。
就在众人以为闹剧即将落幕时，那只蛊虫突然剧烈挣扎起来，身体迅速膨胀，竟在死前用最后的力气，将背上的字迹烙在了金针上。
“原来如此。”沈清辞拔下金针，举到灯光下。暗红的生辰八字旁边，还隐约刻着个模糊的“双”字。
“双？什么双？”有人好奇地问。
沈清辞还没来得及开口，一直僵在原地的赵婉容突然捂住胸口，眼神涣散地看向沈清辞，又像是透过她在看别人。她张了张嘴，声音轻得像梦呓：
“你不是……第一个孩子……”
话音未落，女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休息室里再次陷入混乱。沈振宏刚缓过劲，又要去扶晕厥的妻子；记者们疯了似的往前挤，手机镜头恨不得怼到那根带字的金针上。
林晚晚瘫在地上，眼神空洞，嘴里反复念叨着“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沈清辞站在这片狼藉中央，指尖捏着那根沾了蛊虫残骸的金针。她望着赵婉容倒下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第一个孩子？
难道当年沈家丢失的，不止她一个？
窗外的月光透过百叶窗照进来，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手机屏幕还在疯狂刷新，刚才那段金针破蛊的视频已经传遍了全城，标题比之前更耸动：
《惊天反转！假千金下蛊害养父，真千金竟是玄医传人？》
沈清辞轻轻吹了吹金针上的血迹，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