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冬日的阳光还未完全驱散寒意，顾明川就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他睡眼惺忪地打开门，只见金府的白管家身着一身黑色的长褂，头戴瓜皮帽，手里拿着一份文书，表情严肃地站在门口。
“顾先生，早啊。” 白管家微微欠身，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容亲近的威严。
顾明川心中一凛，瞬间清醒过来，他知道白管家来意不善，强装镇定地回应道：“白管家，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寒舍？”
白管家也不废话，直接将手中的文书递了过去，说道：“顾先生，这是城外右四区警察署二级警佐兼税务组长的文书。金府的大少爷已经和那边打好了招呼，往后在任上，不会有人故意欺负您。”
顾明川接过文书，看着上面的字迹，心中五味杂陈。他明白，这文书虽像是一份恩赐，却也意味着他与金道之以及金府彻底划清界限。他抬起头，看着白管家，试图从对方脸上找到一丝松动的余地，问道：“白管家，不知金少爷还有没有其他吩咐？”
白管家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说道：“顾先生是聪明人，想必也明白金少爷的意思。从今往后，金府和您便没有任何关系了。您在任上，可别想着借用金府的名头行事，否则，金府上下都不会坐视不管。”
顾明川紧紧握着文书，指节都有些泛白，他强忍着心中的屈辱，说道：“白管家，烦请您回去转告金少爷，顾某虽然落魄，但也不是贪图金府名头之人。只是，我与道之姑娘……”
白管家不等顾明川说完，便打断他的话，冷冷说道：“顾先生，您与四小姐之间的事，已经过去了。四小姐日后的人生自有安排，还望您莫要再纠缠不清，徒增烦恼。”
顾明川心中一阵刺痛，他知道，金府是铁了心要让他与金道之断绝往来。但他还是忍不住问道：“白管家，那道之姑娘…… 她真的就不想再见我一面吗？”
白管家微微皱眉，语气有些不耐烦：“顾先生，四小姐的心意，岂是您能揣测的。您还是安心上任，好好过日子吧。金府已经仁至义尽，给了您这份差事，您可莫要辜负了金少爷的一番好意。”
顾明川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心中的愤怒与不甘，说道：“好，我明白了。多谢金少爷的‘好意’，也多谢白管家跑这一趟。”
白管家见顾明川似有妥协之意，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说道：“顾先生明白就好。那我就不多留了，您好好准备上任的事宜吧。” 说完，白管家转身便走，那黑色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顾明川的视线中。
顾明川望着白管家离去的方向，手中的文书仿佛有千斤重。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与金道之的那段感情，就像被这一纸文书彻底埋葬了。
顾明川思来想去，觉得当下还是先把工作的事儿安排妥当。他压根儿不知道城外右四区警察署管辖的是啥地界儿，思来想去，范五爷是这京城城里的地头蛇，对这些地方门儿清，找他打听准没错。
于是，顾明川赶忙来到范五爷的屋子。此时范五爷正翘着二郎腿，哼着小曲儿，手里拨弄着鸟笼里的画眉。
顾明川客气地说道：“五爷，打扰您了，我有点事儿想跟您打听打听。”
范五爷抬眼一看是顾明川，咧嘴笑道：“哟，顾公子，客气啥，有事儿您直说！”
顾明川也不绕弯子，直接问道：“五爷，您知道城外右四区警察署管辖哪些地方吗？我刚谋了个那里的职位，对那边实在不了解。”
范五爷一听，来了精神，把鸟笼往桌上一放，说道：“嘿！您还真问对人了。这城外右四区啊，管的地儿可重要了，那可是京西要冲地带。像宛平县的核心区域，什么长辛店铁路枢纽，还有卢沟桥周边，都归它管。您想啊，长辛店铁路枢纽，那可是交通要道，南来北往的火车都从那儿过，人多事儿杂。卢沟桥就更不用说了，那可是咱老祖宗留下的宝贝，名气大得很。”
顾明川好奇地问：“五爷，除了宛平县这些地儿，还有别的不？”
范五爷端起桌上的茶壶，喝了口茶，接着说道：“还有良乡县的部分区域呢，像交道、窦店这些集镇。这些地儿虽说比不上城里热闹，可也是商贸往来频繁，事儿也不少。”
顾明川点点头，又问：“五爷，那这右四区的范围就这些吗？”
范五爷摆了摆手，说道：“哪儿能啊！它还覆盖着西郊山麓与平原交界地带呢。往西能到房山县东部，像大灰厂、小屯村这些工矿区域。这些地儿有不少人挖矿做工，人员复杂，容易出事儿。往北能到门头沟的部分村镇，就说戒台寺周边吧，戒台寺是有名的寺庙，香客众多，也得好好看着。往南能到涿州北部呢。”
顾明川听得一愣一愣的，感慨道：“五爷，这右四区管的地儿可真够大，情况也挺复杂。”
范五爷一拍大腿，说道：“谁说不是呢！不过您可别小瞧了这地儿，这里头机会也多。就说那琉璃厂古玩街，就在这地界儿里头呢！您想想，琉璃厂，那可是咱京城城里玩古玩字画的地界儿，文人墨客、达官贵人都爱往那儿跑。”
顾明川好奇地问：“五爷，这琉璃厂听起来可不简单，能给我详细说说不？”
范五爷得意地摆摆手，说道：“嗨，那琉璃厂啊，明朝那会儿就有了，一开始是给皇宫烧制琉璃瓦的地儿。后来慢慢的，各种古玩店、字画店都开起来了，成了咱京城城里的文化宝地。您要是在这右四区当差，可得多留意着点儿那儿。”
顾明川心中一动，问道：“五爷，您说这琉璃厂，对我这当差的来说，有啥特别的吗？”
范五爷凑近顾明川，神秘兮兮地说：“顾公子，您想啊，这琉璃厂里的玩意儿，那可都是值钱货。来来回回的人非富即贵，难免会有些鸡鸣狗盗的事儿。您在这当差，要是能维护好那儿的治安，说不定还能结识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对您往后的发展，那可大有好处。”
顾明川恍然大悟，说道：“五爷，听您这么一说，我大概明白了。那除了琉璃厂，这右四区还有啥别的地儿值得我注意的吗？”
范五爷摸着下巴，思索片刻说道：“还有大栅栏儿，离琉璃厂也不算远。那地儿热闹非凡，戏院、酒楼、商铺林立，人来人往的。不过人多的地儿，事儿也多，您可得多留个心眼儿。”
顾明川点点头，感激地说：“五爷，多亏您给我讲这些，不然我还真是两眼一抹黑。”
范五爷拍了拍顾明川的肩膀，说道：“嗨，顾公子，跟五爷我还客气啥。您这往后当了官儿，说不定还得五爷我仰仗您呢！”
顾明川连忙说道：“五爷，您这说的哪儿的话，往后还得您多照应着我。”
范五爷哈哈一笑，说道：“行嘞，顾公子您有这份心就行。您放心去上任，要是在这右四区遇到啥麻烦，尽管来找五爷我，能帮上忙的，我绝不含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