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急出口的楼梯间弥漫着铁锈和灰尘的味道。陈默一把扯下门把手上的怀表，表盖内侧 “守夜人” 三个字像烙铁般烫眼。怀表的指针仍在逆向转动，已经滑到了 2:58。
“这表有问题。” 林雨薇凑过来，指尖刚碰到金属外壳就猛地缩回，“它在排斥我的触碰。” 她的白大褂上，那些银色液体已经凝固成细沙般的颗粒，正随着她的动作簌簌掉落。
罗宾抱着笔记本电脑滚下最后三级台阶，屏幕上还在播放图书馆的监控画面 —— 两个黑西装男人正被喷水系统淋成落汤鸡，其中一个的沙漏徽章在水流中泛着诡异的光。“老陈快看！他们的徽章会发光！” 少年突然指着屏幕尖叫，“像不像萤火虫？就是长得丑了点。”
陈默没空欣赏这荒诞的画面。他拧开怀表后盖，发现里面没有发条，只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芯片，上面刻着串二进制代码。“罗宾，解密这个。” 他把怀表扔给少年，自己则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喘息。后颈的伤口被汗水浸得生疼，刚才怀表爆炸的冲击波似乎震伤了内脏。
“这是量子加密算法。” 罗宾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屏幕上的代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组，“需要找到密钥…… 等等，这串代码的结构很奇怪，像是用民国时期的电报码改的。” 他突然拍了下手，“《渊海市志》！苏晚晴借的那本书里肯定有线索！”
林雨薇突然按住陈默的肩膀，力道大得惊人。“你的瞳孔在震颤。” 她的语气异常严肃，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手电照向他的眼睛，“时间场紊乱对你的神经系统造成了损伤。再这样下去，你的大脑会像被反复折叠的纸，最终变成一团浆糊。”
陈默扯了扯嘴角，刚想反驳，楼梯上方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拽起两人冲进旁边的杂物间，反手锁上门的瞬间，听见黑西装男人的怒吼：“他们跑不远！怀表的定位信号就在这层！”
杂物间里堆着些废弃的消防器材，空气里弥漫着过期干粉的味道。罗宾蜷缩在灭火器后面，手指仍在飞快敲击键盘：“解密需要时间！他们还有三分钟就会找到这里！”
陈默的目光落在墙角的消防斧上。金属斧刃反射着门缝透进来的微光，让他想起三年前李队最后一次出警时，也是这样握着消防斧破门而入。那天的雨和今天一样大，血混着雨水在地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林法医，” 陈默突然开口，“你说时间场能被什么干扰？”
“强磁场或者高频声波。” 林雨薇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个小巧的频谱分析仪，“但我们现在没有这些设备。” 她顿了顿，突然看向罗宾，“你的笔记本电脑能超频运行吗？”
少年愣了一下，随即眼睛发亮：“你想让它变成个简易电磁脉冲发生器？这会烧坏主板的！”
“总比被抓住变成玻璃罐里的标本强。” 陈默握紧消防斧，听见门锁被撬动的声响，“还有多久？”
“五十秒！” 罗宾的额头渗出冷汗，“代码解密到一半了…… 出现了个坐标！北纬 31 度 47 分，东经 121 度 29 分！”
这个坐标像道闪电劈进陈默的脑海。那是渊海市老城区的废墟，三年前地震后就被封锁了。李队的最后一个案子，就和那里有关。
“就是现在！” 林雨薇突然喊道。
罗宾猛地扯掉电脑的电源线。屏幕瞬间变黑，紧接着发出一阵刺耳的尖鸣，机身开始发烫。杂物间外传来惊叫声，随后是怀表落地的脆响。
“走！” 陈默一脚踹开后门，拽着两人冲进狭窄的后巷。巷子里堆着些废弃的家具，腐烂的沙发垫散发着霉味。跑过第三个拐角时，罗宾突然 “哎呀” 一声摔倒在地。
陈默回头去拉他，却看见少年的脚踝上缠着圈银色的线 —— 正是从林雨薇白大褂上掉下来的那些颗粒，此刻竟变成了金属丝般的东西，正往皮肤里钻。
“这是…… 时间锚点的残留物！” 林雨薇的脸色变得惨白，“它在追踪我们！”
黑西装男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陈默看着少年脚踝上不断蠕动的金属丝，突然想起那块刻着 “守夜人” 的怀表。他掏出怀表塞进罗宾手里：“握紧它！”
金属丝接触到怀表的瞬间，突然像被灼烧般缩回，在少年脚踝上留下圈淡红色的印记。罗宾惊魂未定地看着怀表：“这玩意儿还能当护身符？”
“它不是护身符。” 陈默的目光变得深邃，“它是钥匙。”
他想起黑风衣男人的话，想起玻璃罐上的标签，想起李队骨灰盒上的沙漏印记。所有的碎片在这一刻拼凑完整 —— 所谓的 “守夜人”，根本不是第八个觉醒者。
而是能将七个觉醒者的力量融合起来的人。
楼梯间的灯光突然闪烁起来。陈默抬头望去，看见怀表的红光从天花板的裂缝中渗进来，在墙壁上投射出巨大的沙漏影子。
“他们来了。” 他握紧消防斧，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怀表的咔嗒声渐渐重合。
巷口传来警笛声。陈默知道，这是林雨薇刚才趁乱按下的紧急报警按钮。但他也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喘息。
怀表的指针已经指向了 2:45。
距离 “永夜” 开启，还有多久？
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必须活下去。为了李队，为了苏晚晴，为了所有被 “时之沙” 盯上的觉醒者。
也为了弄清楚，三年前那场地震的真相。
后巷的尽头，一辆破旧的面包车突然亮起车灯。驾驶座上的人冲他们挥了挥手，手腕上的沙漏纹身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个纹身，和李队藏在衣领下的一模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