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的微光穿过云层,将天际染成一片朦胧的灰蓝,寒意未退,路清早早地出门,背上新捡的柴火,一夜冷雨,山径泥泞湿滑,裤脚和衣摆不可避免地溅上了泥点,他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茅屋木门,
竟看见临衡竟站在门口,似在等着他
“你回…...”他唇瓣轻启,声音带着重
伤初愈的沙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快,似乎想对他说什么
话音未落,便见临衡身体猛地一软,双眼迅速失焦,毫无预兆的倒在了路清的身上
意料之外的轻,路清心头一怔,随之而来的是熟悉的药草香气,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人传来的冰冷,以及那微弱的心跳。临衡的头无力地垂靠在他坚实的肩窝,冰凉的脸颊紧贴着他颈侧温热的皮肤,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拂过他的锁骨,带来一阵细微的、令人心头发颤的痒
路清被扑的向后退了半步,双手稳稳的接住了他,他将背上的柴火卸下,将临衡的手揽在肩头,扶他到床边躺下
路清回想起站门口的临衡,仿佛一直在等他,他看着临衡身上那件本属于他的旧布袍,洗得发白,此刻地罩在他身上,宽大的袖口堆叠在手肘露出一截纤细苍白手腕,衣襟敞,线条清晰的锁骨和一小片光洁的胸口在昏昧光线下若隐若现,湿发半干,几乌黑碎发慵懒地贴在汗湿的额角,衬得张脸愈发苍白脆弱,像易碎的薄瓷。
而,当他抬眸望向路清时,那双深邃的眼掺杂着迷蒙,临衡眼睫颤动了几下,仿佛刚从深水中挣扎出来。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路清,唇边扯出一个极淡的弧度,仿佛带着浓浓的自嘲:
“我....做了饭菜,”他气息微弱,断断续续,“不过......好像是......好心办坏事了”声音里带着一丝的委屈和懊恼,路清看着着那凌乱的发丝和苍白的脸色,
路清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又扫过桌上简单的饭菜,只沾着一丝油气,他心底那点因对方逞强而生的微愠,在对上那双带着水汽和自嘲的眼眸时
“没事,”路清的声音低沉,却比晨光更柔和几分,他伸手,极其自然地替临衡将滑落的薄被仔细拉高,掖好肩颈,指尖不经意拂过那冰凉的皮肤,“你伤口未愈,躺着就好了,不必做这些。”
话音未落,临衡眼睫一颤,那强撑的一丝清明如同烛火熄灭,再次沉入了昏睡之口留下一个更加安静的侧影
日影渐高,茅屋内暖意稍增,路清坐在桌边,正默默地吃着临衡做的白米粥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传来细微的窸窣声
临衡醒了,他侧过身,似乎想支撑着坐起来,动作牵扯到伤口,眉心立刻痛苦地蹙起,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别动。”路清的声音立刻响起,他放下碗筷,起身
临衡闻声,动作顿住,有些茫然地抬眼看向他。晨光下,他的脸依旧没什么血色,带着大病初愈的虚浮
“多谢你......近几日的.....…”他试图开口表达谢意,声音沙哑干涩,刚说了半句,便忍不住侧头呛咳起来,单薄的肩膀微微耸动
路清没说话,只是走到桌边,单手稳稳地端起那碗尚有余温的白米粥,另一只手轻松地将那张歪斜的小木桌整个移到了床边,然后,他端过粥碗,在床沿坐下,高大的身影瞬间笼罩下一片带着暖意的阴影
他舀起一勺温热的粥,没有询问,只是将勺子稳稳地递到了临衡唇边
临衡的身体明显僵住了,他看着近在眼前的瓷勺,又抬眼看向路清。路清的目光很平静,带着温柔的笑意
一抹极其浅淡、却异常清晰的红晕,如同滴入清水的胭脂,迅速从临衡苍白的脖颈蔓延而上,染红了的耳廓,最终在那张脸上晕开一片薄红
他下意识地想偏开头,想拒绝这种过分的亲密,想说自己来......可视线触及路清那沉静如水的眼神和温柔的笑意,所有拒绝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颤抖了几下,最终认命般地、极其缓慢地垂落,遮住了眼底翻涌的羞赧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悸动,微启的唇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轻轻含住了递到嘴边的瓷勺
温热的粥带着谷物的清香滑入口中,每一次勺子递近,临衡的身体都会微微紧绷,脸颊的红晕始终未曾褪去,甚至愈发明艳,他不敢再看路清,目光只能局促地落在自己揪着被角的手指上,或者飘向窗外的一缕光,长睫低垂,在眼下投下不安的阴影
偶尔喉结滚动,吞咽的动作都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僵硬
路清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仍在考量着什么
直到碗底最后一勺粥被舀起,路清的手依旧稳定地递到他唇边
碗,居然空了
路清收回勺子,将它轻轻放回空碗里,发出“叮”的一声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