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要一粒铁屑,
而非整座工场的轰鸣。
铁屑要能喂饱咬噬白昼的蛀,
顺便堵塞齿轮不断漏出的空洞。
我只要一小片齿轮,
不要奔走,不要奔走,
让出整条流水线的宽途。
铁屑给疲惫的肢体,
当暮色降临时,伏入角落抽搐。
我只要一柄锉刀,
不要空谈,不要宽宥。
只愿铁屑是未缝合的伤,
在骨缝处缓缓冷却,蜿蜒血流,
倒灌进静脉里的铁屑,是唯一血肉。
工装裹着身体,直立的塔吊,
任那些塔吊高举的手,那些熔铸的手,
搅动炉腹的铁流奔腾不休,
浇铸我成碑,而碑正在睡去——
只有平轧机睡去时,那一道寂静的钢脊笔直垂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