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槛很低,低过水痕,
柴在檐下枯裂,
一杯凉茶在桌边,浮着薄光。
我坐下,生和死都在台阶上,
薄光竟被门槛分成两截。
风突然停步,收拢翅翼,
捎来的消息滞在半途。
槐花飘落时,暮色散尽,
所有约定都在枝头结籽,
枝头沉甸,静得如同谜面。
字迹被水痕漫漶,摊开,
纸张蜷起暗黄的软浪,
藤筐渗水,未拆的信封,
尚在途中。我读到某页,
河水突然静止在漩涡中心。
月光漫过屋顶很慢,
当暗河吞下所有余温,
未拆的往事沉向水底,
在转弯处被层层浸透,
成为无法打捞的完整遗忘。
薄光垂着,门槛却竖着,
它竖着像磨亮的碑,
我停在这里,
看浮沫堆成漩涡的冠冕,
而河流,在门槛两侧,
浮沫竟都静止得异常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