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的感觉很微妙。
在傅凛单方面和陶奚断联之前，他们经常见面，吃饭、出游、调教，每次都会有既定的目标和计划，但同居之后就不同了。
他们天天见面，但他们没有了计划，只是单纯的待在一起。陶奚觉得，他们好像越过了热恋期的同居情侣，温和平稳，在时光流逝间融入彼此的人生。
难道是因为两个人年纪都不小了吗——他今年二十八，傅凛今年三十二。
陶奚在沙发上挪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落水的事没给他身体造成多大影响，但却是个不错的请假借口，他用周医生给他写的“静养”医嘱请了三天的假。今天是第三天，傅凛有事出门，微信里给他发了消息，说会接他出去吃晚饭。
陶奚在家里逛了两圈，最后找了块毛巾把那间供奉着傅凛战友的房间上上下下打扫了一遍。
那些牌位很明显是手工制作的，旧一些的工艺粗糙，新一些的则精致些，陶奚把每一个名字都看了很多遍，他不太聪明，但他觉得他有必要记住他们。
傅凛回来的时候陶奚正窝在沙发里打瞌睡，他有点累了。
“陶奚。”傅凛拍了拍陶奚。
陶奚迷迷糊糊地转醒，眼睛都没睁开就开始笑：“你回来了。”
傅凛看了一眼手表：“去换衣服，十分钟后出门。”
陶奚瞬间清醒，直奔房间：“我马上！！”
麓阳小区是个老小区，地下车库车位紧俏，傅凛懒得满世界找车位，一般都把车停在楼下，所以每回上车前他都要检查一下轮胎。
陶奚不明白他在看什么：“怎么了吗？”
难道他在检查轮胎有没有爆吗？还是他平时那张冷脸得罪了人，让人报复到轮胎上了？
“没怎么，”傅凛蹲下去，伸手将一团东西从车底下抓了出来，“找东西而已。”
“喵——”
陶奚被吓了一跳，才发现被傅凛捏着后颈提着的东西是一只小猫。小猫刚刚似乎在睡觉，被人打扰后吓得乱动，爪子胡乱挥舞着却伤不到傅凛半分，叫声又细又短，可怜又可爱。
“这里怎么会有猫呢？”陶奚有些好奇地凑近看，“这是你喂过的流浪猫吗？”
猫咪身上脏兮兮的，眼睛却很亮，野性又漂亮，陶奚还想伸手去摸一下，傅凛就松手把猫放走了。
“胆子不小，”傅凛用另一只没有碰过猫咪的手捏着陶奚的后颈把他塞进了车里，“我可没时间带你去打狂犬疫苗。”
陶奚不敢回话，安静乖巧地系好安全带。
傅凛脱下手套换了副新的，他手指修长，又骨节分明，比雕塑展里的艺术品还漂亮。车里备着很多副手套，傅凛随手选的是一双绸制的黑色手套，偶尔光华渡过，会显出上面银色的竹叶暗纹。
“降温后经常有流浪的猫狗躲到车底避风取暖，”傅凛按下了喇叭，等了一会儿才发车，“上回在别的地方就看见有流浪猫因此被绞进轮胎里面，缝了不知道多少针，没过两个月就死了。”
陶奚有些心疼，但他又无力去改变这种情况，只能在以后的时间里多注意一点，不让这种惨剧再次发生。
车窗外秋景倒退，陶奚见缝插针地夸傅凛：“傅凛，你真好。”
傅凛不吃他这套：“有空在这矫情，不如把待会儿想吃想买的东西想好。”
陶奚一边嘟囔“你就是很好啊”，一边打开手机搜他们准备去的餐厅的菜单。
菜单后面还附了价格，陶奚看了一下，发现价格不是很高，于是开心地和傅凛提议，待会由他买单。
“今天我请你，”陶奚美滋滋，“想吃什么随便点。”
傅凛扬眉点了下头：“行啊。”
陶奚以为他们满打满算也就只会吃四百多，结账的时候看见账单上的数额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他刚想说什么，傅凛就在旁边悠悠解释了一句：“这是汇率换算后的价格。”
“……汇率？”陶奚震惊，“美元？还是欧元？”
傅凛：“英镑。”
陶奚：“我懂了。”
陶奚肉疼地付完钱，感觉自己被掏空，他空虚了一会儿，转头问傅凛：“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傅凛：“还不错。”
竟然有“还不错”这样的高评价，陶奚欣慰地想，那就不亏。
他们吃饭的地方在麓城最繁华的地段，他们坐个电梯就能直达服装区，商场内的衣服价格往往要比别的地方贵很多，陶奚本来想随便买两件应急，剩下的网购。
陶奚以前就不爱逛街，看到合眼缘的店进去后被热情的导购小姐搞得相当不知所措，一路拘谨过去，匆匆选了两件后连试都不好意思试，就直奔收银台了。算算时间，从他们进门的那一刻起到现在，还不到十五分钟。
一进门就坐在了沙发上的傅凛：“选完了？”
陶奚结完账，拎起购物袋：“选完了。”
“嗯，”傅凛看了一眼手表，问他，“介意我给你挑衣服吗？”
本来想问傅凛意见但没敢问的陶奚：“不介意不介意。”
陶奚飞快算了一下自己的余额，觉得应该还付得起傅凛给他选的衣服。
傅凛起身，勾手示意陶奚跟上。
这家店的风格是陶奚最喜欢的那种，布料柔软，款式简单，又不乏一些特别的小心思。
傅凛挑衣服速度极快，拎出一件往陶奚身上比两下，觉得不错就让陶奚自己拿着，觉得不行就挂回去，四排货架走过去，陶奚两只手和手臂都挂满了衣服。
陶奚心惊胆战地回想自己的卡里还有多少钱，信用卡还有没有额度能刷。
“差不多了。”
傅凛看陶奚实在要拿不下了，于是拿出钱包刷卡结账：“这些衣服都剪标快递到这个地址。”
傅凛给导购小姐留下地址，他写字也快，笔锋凌厉，相当字如其人。
“不用剪标，”陶奚连忙说，“我可以自己来。”
傅凛皱眉：“你不喜欢哪个？”
傅凛以为他挑的衣服里面有陶奚不喜欢的，让陶奚想留着标签退了。
陶奚连连摆手，不好意思地说：“我想自己留着。”
傅凛：“……随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