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的早餐从来没这么安静过。
沈振宏脸上的疤痕还没褪尽，喝粥时总下意识避开左边脸颊；赵婉容虽已醒转，却总对着窗外发呆，手里的银勺在白瓷碗里划出细碎的声响。
只有林晚晚，像没事人一样用银叉戳着煎蛋，手机屏幕亮得晃眼。
“晚晚，少看点手机。”赵婉容终于开口，声音还有些虚弱，“网上那些风言风语，别往心里去。”
林晚晚立刻红了眼眶，放下叉子扑到她身边：“赵阿姨我没事，就是……就是觉得对不起你们。都怪我识人不清，才被阴山派的人利用了。”
她说着往身上喷了点香水，甜腻的栀子花香瞬间盖过了粥香，也盖过了那若有若无的铁锈味。
沈清辞端着牛奶杯的手顿了顿。
自码头截获换命符后，林晚晚就像变了个人。
不再歇斯底里地辩解，反而对着沈家人百般讨好，手机不离手，身上的香水也换得更勤了，有时甚至能闻到三四种香味混在一起，像打翻了香水瓶的垃圾堆。
“在看什么？”沈清辞状似无意地问。
林晚晚慌忙按灭屏幕，脸颊泛起可疑的红晕：“没、没什么……就是看看我粉的顶流哥哥的新舞台。”
沈清辞的目光落在她未完全按灭的屏幕上，瞥见个熟悉的名字——顾言泽。
最近红得发紫的流量明星，据说背景深厚，粉丝能把任何黑料都洗成“哥哥好努力”。
“是顾言泽啊。”沈清辞喝了口牛奶，视线掠过林晚晚的脸，突然皱起眉，“他最近是不是经常失眠？而且……左手无名指受过伤？”
林晚晚的瞳孔骤然收缩：“你怎么知道？这些都是哥哥没公开过的私事！”
沈清辞没回答，反而看向林晚晚手腕上的红绳，上面拴着块桃红色的石头：“这桃花石是你送他的？”
“是、是啊。”林晚晚下意识捂住手链，“大师说这石头能旺桃花，帮哥哥巩固事业……”
“旺桃花？”沈清辞放下牛奶杯，声音冷了几分，“我看是催命符吧。这石头被人用黑狗血浸过，表面涂了桃花粉，戴在身上只会招烂桃花和横祸。你仔细看看，石头缝隙里是不是有黑色的粉末？”
林晚晚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她颤抖着取下红绳，对着光仔细看，果然在石头纹路里发现了星星点点的黑渣，闻起来还有股淡淡的腥气。
“不……不可能……”她猛地想起什么，抓起手机疯狂打字，屏幕上弹出个加密聊天框，置顶的备注是“系统”。
【用户林晚晚：不是说桃花石绝对安全吗？沈清辞怎么看出来有问题？】
【系统：检测到目标沈清辞拥有玄学异能，建议立刻切断与顾言泽的关联。】
【用户林晚晚：不行！我花了三百万气运值才买断他的黑料，还没等他帮我澄清呢！】
沈清辞看着她慌乱打字的样子，突然明白了什么。
所谓的“气运系统”，恐怕就是阴山派搞出来的名堂，用虚无缥缈的“气运”引诱林晚晚做事，实则在不断吸她的精气。
“顾言泽最近是不是接了个大制作？”沈清辞的声音平静无波，“而且……他的团队正在压一个关于‘会所’的瓜？”
林晚晚猛地抬头，眼里的惊恐藏都藏不住。
沈清辞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已然有了数。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林晚晚：“你给他的不是桃花石，是催劫符。他面相本就带‘鳏寡劫’，三十岁前有大坎，戴了你这石头，怕是熬不过三天。”
这话像颗炸雷，在餐厅里炸开。沈振宏皱眉道：“清辞，别胡说，人家是公众人物……”
“我从不说胡话。”沈清辞打断他，目光锐利如刀，“他最近是不是频繁去私人会所？而且对某种白色粉末很依赖？林晚晚，你用所谓的‘气运’帮他压下这些黑料，不过是在透支他最后的福报。今晚子时，要么他自己去警局自首，要么……就等着身败名裂吧。”
林晚晚突然尖叫起来：“你撒谎！沈清辞你就是嫉妒我有这么优秀的偶像！你见不得别人好！”她抓起桌上的牛奶杯就想泼过去，却被沈知衍眼疾手快地拦住。
“够了！”沈知衍将她推开，“清辞从不说没根据的话，你最好老实交代，这石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晚晚跌坐在椅子上，手机“啪”地掉在地上，屏幕碎裂的瞬间，弹出条新消息：【系统提示：气运值已不足10%，请尽快完成任务获取积分，否则将遭受反噬。】
***当天下午，#沈清辞诅咒顾言泽#的词条突然冲上热搜。
起因是林晚晚的粉丝把餐厅对话掐头去尾地剪成视频，配文：【恶毒真千金嫉妒顶流，诅咒偶像身败名裂！玄学测谎翻车现场！】
评论区瞬间被顾言泽的粉丝占领：
【有病吧？我们哥哥招她惹她了？】
【玄学？怕不是想红想疯了！建议去看精神科！】
【林晚晚好可怜，被真千金针对还要被网暴……】
【笑死，现在黑料洗不白都开始用玄学泼脏水了？】
沈清辞看着手机上的群嘲，指尖划过屏幕，停在顾言泽最新的机场图上。
男人戴着墨镜口罩，左手无名指果然缠着创可贴，眼下的乌青重得遮不住。而他脖子上挂着的项链，吊坠形状竟和林晚晚的桃花石一模一样。
“在看什么？”陆砚舟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手里拿着份文件，“查到了，顾言泽的母亲是阴山派的外围弟子，他能红这么快，全靠他妈用邪术帮他挡灾。但最近反噬越来越重，他妈就找林晚晚买了‘气运’，用桃花石当媒介转移祸端。”
沈清辞挑眉：“买气运？”
“嗯。”陆砚舟翻开文件，“林晚晚手机里的‘系统’，其实是阴山派开发的天网程序，用完成任务的方式换取所谓的‘气运值’，本质是吸别人的运势补自己的。
她给顾言泽送石头，就是在执行系统任务，既能帮阴山派收集明星的气运，又能消耗她自己的业力——虽然这根本不可能。”
沈清辞想起林晚晚身上那股盖不住的铁锈味，突然笑了：“业力哪是那么好消的？用邪术转移的祸端，迟早会加倍还回来。”
她的话音刚落，手机突然震动，弹出条推送：【突发！顶流顾言泽因涉嫌嫖娼被警方当场抓获，目前已被带走调查！】
后面跟着张模糊的现场图，男人没戴口罩，脸上还带着惊慌，左手无名指的创可贴格外醒目。而他身边的女人，赫然是某知名导演的妻子。
热搜瞬间瘫痪。
三分钟后，#顾言泽塌房# #沈清辞玄学预言# #桃花石是催命符#三个词条以火箭速度冲上热搜前排，后面全跟着爆字。
之前群嘲沈清辞的评论区，画风突变：
【卧槽！真塌房了？！嫖娼？！】
【无名指受伤！私人会所！沈清辞说的全中了！】
【我错了！玄学姐姐对不起！求您看看我担有没有塌房风险！】
【所以林晚晚是帮凶？用邪术帮哥哥‘巩固事业’？】
沈家餐厅里，林晚晚看着手机上的新闻，手里的桃花石手链“啪”地断了。红绳散开的瞬间，桃红色石头突然裂开，里面涌出黑色的粉末，散发出浓烈的腥臭味——正是沈清辞说的黑狗血渣。
“不……不可能……”林晚晚瘫在地上，手腕上突然冒出细密的红疹，像被无数蚂蚁啃噬，“系统！我的气运值！为什么会这样！”
手机屏幕漆黑一片，再也没有任何回应。只有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拍打在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像在嘲笑这场用铜臭和邪术堆砌的美梦，终于碎了。
沈清辞站在二楼窗边，看着楼下被记者围堵的警车，指尖轻轻摩挲着青铜镜的裂痕。
镜面上，顾言泽的虚影正在迅速淡化，取而代之的，是片越来越清晰的血色迷雾。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阴山派的反噬，远比想象中更可怕。而林晚晚身上那快要溢出来的业力，迟早会烧到她自己身上。
手机在这时亮起，是陆砚舟发来的消息：【顾言泽母亲招供了，她说阴山派的下一个目标，是你。】
沈清辞望着镜中自己的倒影，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来啊。
她倒要看看，这些躲在暗处的魑魅魍魉，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