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龙影西来破云涛
书名:万妖纪:青丘有狐初长成 作者:风之流浪 本章字数:8216字 发布时间:2025-08-04

第四十七章:龙影西来破云涛

 

天边的金龙云卷着雷霆之势俯冲而下,离得近了才看清,那不是云——是敖辰的龙角在云层里划出的金光轨迹,每道轨迹都带着细碎的电光,像把巨大的金剪刀正在裁开天幕。龙气裹挟着西海的咸风撞入青丘地界,桃树叶子被吹得哗哗作响,枝头残存的桃花瓣像被无形的手托起,在空中织成粉色的云带,与龙气的金芒缠绕着,竟在半空拧出一道赤金粉白的光虹。虹光所过之处,焦黑的桃枝上冒出点点新绿,连空气里的血腥味都淡了几分,混进一丝海水的清冽。

 

“让开!”敖辰的声音穿透云层,带着龙族独有的威压,震得玄清观修士们耳膜嗡嗡作响。站在后排的两个年轻修士没站稳,手里的长剑“当啷”落地,剑柄撞在青石板上,弹起的火星落在染血的桃花瓣上,竟燃起朵小小的火苗。张迁刚要扬起的锁灵网突然像被巨石压住,在空中停滞了一瞬——就这一瞬,足够金龙的利爪穿透云层,带着凛冽的寒气扫过他肩头。那爪子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指甲缝里还沾着西海的海盐,落在张迁灰袍上时,竟烫出细小的白烟,与伤口渗出的血珠缠在一起。

 

“嘶啦”一声,灰袍被龙爪撕开长长的口子,露出下面渗血的皮肉。血珠刚涌出来就被龙气冻成细小的冰晶,在阳光下闪着诡异的光。张迁踉跄着后退,撞在一棵桃树的老干上。那桃树像是通了灵性,皴裂的树皮突然绽开数道缝隙,枝桠带着新生的嫩芽往下一压,狠狠抽在他背上。“啊!”他疼得龇牙咧嘴,捂着肩膀转身时,正看见桃树干上浮现出张模糊的狐脸,眼中满是怨毒。“敖辰!你龙族也要插手妖族之事?”他左眉骨上的剑疤在龙气的映照下泛着青黑,像条趴在皮肤上的小蛇,“就不怕天道反噬吗?”

 

“天道?”金龙在空中盘旋一周,巨大的龙尾扫过九尾泉,带起的水花溅在修士们身上。那些沾了水的符咒立刻冒起黑烟,纸灰粘在他们脸上,像块块丑陋的补丁。“你们屠戮青丘时,怎么不提天道?”金光闪过,敖辰已化作白衣少年,发梢还滴着海水,打湿了肩头的龙纹刺绣。腰间的逆鳞玉佩与九尾泉的金光产生共鸣,在他衣襟上投下流动的光斑,“玄清观拿妖族心头血炼邪丹,害了雾灵山的熊族,屠了青丘的狐群,真当四海龙族是瞎子?”他说着往地上啐了口,唾沫里混着片细小的珊瑚,落在地上竟长出株迷你海葵。

 

他脚边的地面突然渗出细小的水洼,水洼里倒映着玄清观后山的景象——数十个黑鼎正在炼火上沸腾,鼎沿爬满暗红色的符咒,像一条条吸血的蚂蟥。鼎里漂浮着各色妖丹,其中一颗赤金的珠子正剧烈跳动,隐隐能看见狐帝的虚影在里面挣扎,口型似乎在喊“月瑶”。胡月瑶看到这幕,周身的狐火“腾”地窜起三尺高,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珠滴在地上,竟让焦土长出细小的狐尾草。“是父亲的狐丹!”她声音发颤,赤金色的九尾根根竖起,尾尖扫过旁边的桃树,震落一片花瓣,“他们连全尸都不给留!”

 

“别急。”敖辰轻轻按住她的肩膀,指尖的龙气顺着她的手臂游走,像条温顺的小蛇,安抚着躁动的狐火。那些跃动的火苗渐渐收敛,在她指尖凝成小小的赤金莲花。“这些账,得一笔一笔算。”他转向张迁,白衣在风中猎猎作响,袖口的龙纹突然活了过来,化作数条手指粗的水龙缠上修士们的脚踝。水龙的鳞片上还沾着细小的贝壳,触碰之处,修士们的皮肤立刻泛起冰霜,“谁拿了狐帝的丹,谁伤了青丘的族民,今日一个都别想走。”

 

张迁突然吹了声口哨,哨音尖锐得像指甲刮过金属,刺得人耳膜生疼。藏在桃林深处的十余名修士同时现身,他们的灰袍下摆沾着泥土与血迹,有个矮胖修士的袍角还挂着撮雪白的狐毛,显然刚杀过幼狐。“早就防着你这龙崽子了。”张迁狞笑着扯开短刃上的黑布,刃身泛着诡异的绿光,像淬了剧毒的蛇信,“这‘蚀龙刃’用百条蛟龙的骨粉炼的,专破你们龙族的鳞甲。观主说了,斩了敖辰,西海的龙元就能助他突破化神期!”

 

“就凭你们?”敖辰冷笑一声,抬手往空中一抓,九尾泉的水突然逆流而上,在他掌心凝成柄水剑。剑刃上跳动着金色的龙纹,水纹里还能看见游动的银鱼虚影,“去年东海的鲨妖也说过这话,现在他的骨头还在珊瑚丛里当摆设,上面长了三丛海葵,开得正艳。”

 

话音未落,水剑已化作道银弧,精准地劈向最前排的修士。那修士举刃格挡,蚀龙刃刚触到水剑,便“咔嚓”一声断成两截,断口处冒出的黑烟被水剑的金光瞬间吞噬,散发出类似烧头发的焦味。“不可能!”张迁瞪大了眼,看着自己的手下像割麦子般倒下——第二个修士被水剑刺穿肩胛,黑气从伤口喷涌而出,落地时竟化作只扭曲的小蛇,刚要逃窜就被桃花瓣裹住,烧成了灰烬;第三个修士想转身逃跑,脚踝的水龙突然收紧,拖着他往九尾泉滑去,沿途的桃树纷纷伸出枝桠阻拦,刮得他灰袍破烂不堪。那些修士一沾泉水,身上的黑气便像退潮般消散,露出底下被魔气侵蚀的溃烂皮肤,有些地方甚至能看见森森白骨,与泉边洁白的鹅卵石形成刺目的对比。

 

“这泉眼能净化魔气。”李念突然喊道,手心的灵玉烫得厉害,几乎要烙进肉里。她梳着双丫髻的头发有些散乱,几缕发丝粘在汗湿的额角,“狐帝的记忆里说,青丘的泉水是上古灵脉所化,比雾灵山的灵池还厉害!”她往泉边退了两步,灵玉的光芒与泉水相触,水面竟浮现出无数狐影:有嬉戏的幼狐拖着蓬松的尾巴跑过,有织布的母狐指尖泛着银光,还有执剑的狐兵铠甲上沾着血迹。那些狐影对着敖辰深深作揖,像是在感谢龙族的援手,礼毕后便化作金色的光点,融入泉水中,激起圈圈涟漪。

 

阿九的双生笛不知何时换成了两支,一支银笛引龙气,笛身上刻着细密的龙鳞纹;一支玉笛唤花灵,笛尾坠着朵粉色的桃花流苏。笛声交织着掠过桃林,枝头的桃花瓣突然齐齐转向,粉色的花海像浪潮般涌向剩余的修士。花瓣边缘泛着微光,沾到修士身上便化作细小的火苗,烧得他们嗷嗷直叫,却不伤筋骨,只烧掉了身上的黑气。“龙灵说,这些坏人身上有臭臭的黑气,烧干净就好了!”她站在丈高的巨石上,银灰色的裙摆被风吹得像展开的蝶翼,发间别着的龙形玉簪闪着莹白的光,与天边的龙气遥相呼应。有片桃花瓣落在她发间,与玉簪相映成趣,让她严肃的小脸添了几分稚气。

 

云岫趁机扶起受伤的狐族老妪。那老妪的左后腿不自然地扭曲着,雪白的狐毛沾满血污,尾巴尖秃了一块,露出粉嫩的皮肉。“多谢这位小哥。”老妪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落叶,指缝间漏下的血滴在地上,竟催生出细小的绿芽,“玄清观的人半夜闯进来,带着会发光的符咒,见狐就杀。”她浑浊的眼睛望着泉边的尸体,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们要狐帝的心头血,说能解镇魂塔的封印......老身亲眼看见,他们把三百年的小狐崽扔进黑鼎里,那鼎里的水......咕嘟咕嘟冒着红泡......”

 

“镇魂塔?”敖辰的水剑顿了顿,龙纹的金光突然黯淡一瞬,像被乌云遮住的太阳,“那塔不是早在百年前就被五族联手封印了吗?当时我爷爷还献了片逆鳞,嵌在塔顶当镇物,鳞片上的龙纹能镇压塔底的魔气。”

 

胡月瑶抱着狐火玉,玉上的地图突然亮起红光,在不周山的位置标出个黑色的塔形印记,印记周围还刻着看不懂的上古符文。“父亲的记忆里有这个!”她指着印记,狐火在指尖跳动,映得她眼底的血丝都泛着赤金,“玄清观观主想集齐五族血脉,用镇魂塔的力量统治三界!他说人族才该是天地主宰,妖族和龙族都该当奴隶,连花草树木都要听他号令!”她越说越激动,九尾重重拍在地上,震得桃树落下阵花雨。

 

张迁见势不妙,突然往怀里摸去,指尖刚触到个冰凉的黑色符牌,就被云岫的青铜刀架住了脖子。刀身的桃花纹泛着金光,逼得他脖颈处的皮肤阵阵刺痛,像有细小的火苗在舔舐。“别动。”云岫的声音冷得像冰,刀背轻轻敲了敲他的手腕,“敖辰说过,对付耍阴招的,就得比他更狠。”他另一只手按在刀柄上,那里刻着的桃花图案突然清晰起来,像是真的有花瓣在缓缓绽放,与周围飘落的桃花瓣产生奇妙的共鸣。

 

“你敢杀我?”张迁梗着脖子,剑疤狰狞地扭动,露出底下青黑色的皮肉,“我是玄清观的执法长老,杀了我,观主会让你们五族陪葬!他手里有镇魂塔的钥匙,能召唤上古凶兽穷奇!”

 

“陪葬?”敖辰走到他面前,逆鳞玉佩贴近他的胸口,玉佩的光芒穿透灰袍,照出他怀里藏着的东西——是块巴掌大的黑色骨头,上面刻满了扭曲的符咒,与李念记忆里玄清观观主捧着的那块一模一样。骨头缝隙里还嵌着些暗红色的粉末,像是干涸的血迹,散发着淡淡的腥气。“这是镇魂塔的镇基骨吧?用上古凶兽穷奇的骨头炼的,难怪能吸灵气。”他突然捏住张迁的下巴,龙气顺着指缝注入他的经脉,疼得对方浑身抽搐,“说,观主在哪?”

 

张迁的脸瞬间涨成紫色,眼珠往外凸着,却死死咬着牙,嘴角溢出黑色的血沫。胡月瑶突然上前,指尖的狐火点在他眉骨的剑疤上:“这疤是三年前偷狐火玉时,被我父亲划的吧?”狐火的温度越来越高,张迁的皮肤开始冒烟,“他说留你一命,是念在你曾在雪地里救过只受伤的小狐,说人心或许能感化。”她的狐火突然变成赤金,疼得张迁浑身发抖,“可惜啊,狼心终究是喂不熟的。”

 

“在...在不周山...西侧的...断魂崖...”张迁终于撑不住,断断续续地吐出地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观主说...五族信物齐聚时...就是镇魂塔...开封之日...他要...用五族血脉...献祭...”话音未落,他突然剧烈抽搐起来,浑身冒出黑烟,竟是咬碎了藏在臼齿里的毒囊。黑色的毒液顺着嘴角流下,在地上腐蚀出细小的坑洞,散发出类似烂肉的臭味。

 

敖辰眼疾手快地抽出他怀里的镇基骨,那骨头刚离开张迁的身体,便发出刺耳的尖啸,黑气在骨头上游走,像有无数条小蛇在爬,甚至能看到些模糊的凶兽虚影在里面挣扎。“晚了。”他看着张迁的身体化作黑灰,被风吹散在桃林间,那些黑灰落在桃树上,竟让原本枯萎的枝条抽出了嫩芽,“这骨头已被魔气浸染,留着是祸害。”说罢,龙气包裹着镇基骨,将其投入九尾泉——泉水瞬间沸腾,黑色的骨头在金光中慢慢消融,化作无数细小的白色泡沫,泡沫破裂时,散发出类似梅花的清香,让紧绷的气氛缓和了几分。

 

“他说的是真的吗?”李念摸着掌心的灵玉,玉上的不周山地图正隐隐发烫,西北方向的光点越来越密集,像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光点之间还有金色的线条相连,像是在描绘某种阵法。她的指尖不小心蹭过灵玉,那里竟传来阵微弱的心跳声,与自己的脉搏奇妙地重合。

 

“不管真假,都得去看看。”敖辰将逆鳞玉佩贴在泉眼上,泉水的金光顺着玉佩流入他体内,修复着刚才战斗时消耗的龙气。他发梢的水珠不再滴落,而是化作细小的水纹,顺着发丝游走,在阳光下泛着虹彩。“镇魂塔若真被打开,别说五族,整个三界都会大乱。上古记载,那塔里封印的不只是凶兽,还有能吞噬天地的混沌之气。”他看向胡月瑶,目光柔和了些,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安抚,“青丘的族人...”

 

“我已让能动的族人带着老弱先去不周山的安全洞。”胡月瑶的九尾轻轻拂过泉边的青石板,那里还残留着狐帝的血迹,已被泉水浸成金色,像撒了层碎金。“父亲早就布好了后手,说万一青丘出事,就去上古守护阵汇合,那里有狐族世代守护的结界,能挡住化神期以下的攻击。”她弯腰捡起地上一根相对完整的焚天狐毛,那狐毛在她掌心微微颤动,像是有生命般,“这是最后一根连着父亲神魂的狐毛了,到了守护阵,或许能唤醒更多记忆。”她小心翼翼地将狐毛放进贴身的香囊,香囊上绣着的九尾狐图案突然亮了下,像是在回应。

 

阿九突然指着泉眼中央,那里的水面正慢慢凝聚出个金色的虚影——是狐帝的模样,他比记忆中苍老了些,眼角多了几道皱纹,却依旧威严。他微笑着看向胡月瑶,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但胡月瑶看懂了,眼泪瞬间涌了出来,重重地点头:“女儿知道,要守护好青丘,守护好五族的盟约,绝不让父亲的心血白费。”

 

虚影渐渐消散在泉水里,化作点点金光融入五人身上。九尾泉的金光却越发柔和,顺着他们的脚边蔓延,在地上织成张金色的网,将他们的影子连在一起——云岫的影子旁有桃花纹在闪烁,胡月瑶的影子拖着九尾,尾尖还沾着金色的光点,李念的影子里藏着灵玉的光,像揣了颗小太阳,阿九的影子被龙气镀上金边,边缘还晃动着龙尾的虚影,敖辰的影子与泉眼相连,像条看不见的龙尾在轻轻摆动。

 

“该走了。”云岫将青铜刀入鞘,刀柄的桃花纹与天边的金光产生共鸣,发出细微的嗡鸣。“再晚,怕是赶不上玄清观的动作了。”他扶了扶腰间的布袋,里面的兵书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微微发烫,隔着布料都能摸到上面凹凸的纹路,像是有字要浮现出来。

 

敖辰抬手召来一朵金龙云,那云朵在空中翻滚了几下,落在地上化作艘小巧的龙船。船身雕满龙纹,龙睛处嵌着红色的珊瑚珠,甲板上还长着几株西海特有的荧光珊瑚,在阳光下泛着莹润的光,像盏盏小灯笼。“上来吧,比走路快十倍。”他率先跳上船,龙气催动下,船身微微上浮,离地约半尺高,“这船能借五族信物的力量隐身,玄清观的人察觉不到,连天上的巡天镜都照不出来。”他说着往船尾的水缸里丢了颗珍珠,缸里立刻涌出半缸海水,几条银色的小鱼在里面欢快地游动。

 

胡月瑶最后看了眼青丘,桃林在风中轻轻摇曳,像在为他们送别。枝头的桃花虽沾染了血色,却依旧开得热烈,粉色的花瓣裹着金色的光,在地上铺成条通往未来的路。她将袖中的狐毛香囊紧紧攥在手心,指尖传来微弱的暖意,像是父亲的手在轻轻触碰她的皮肤。转身跳上龙船时,她的九尾不小心扫过船舷,那里竟立刻绽放出一朵粉色的桃花,花瓣上还沾着细小的金粉。“走吧。”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却异常坚定,“等我们回来,定让这里的桃花开得比星辰还亮,比当年结界最盛时还要耀眼。”

 

龙船缓缓升空,穿过粉色的花雨,往西北方向飞去。李念趴在船舷边,看着青丘的轮廓越来越小,突然发现那些染血的桃树梢头,竟抽出了嫩绿的新芽,芽尖还顶着小小的花苞,在风中轻轻摇晃——是新生的希望,像极了他们此刻的心情,带着伤痛,却充满力量。她伸手去接飘落的桃花瓣,指尖刚触到那粉色的柔软,花瓣便化作一道微光,钻进她掌心的灵玉里,玉上的不周山地图顿时清晰了几分,连山间的溪流都隐约可见。

“你看,灵玉在吸收花灵的力量。”云岫不知何时站到她身边,青铜刀的刀柄轻轻撞了撞她的胳膊,“胡月瑶说,青丘的一花一草都连着狐族的神魂,它们在帮我们。”他望着远处渐渐模糊的桃林,突然从怀里掏出块用油纸包着的点心,递到李念面前,“还没吃东西吧?这是雾灵山的核桃酥,填填肚子。”

李念接过点心,指尖触到油纸的粗糙,心里却暖融融的。她掰了半块递给阿九,小姑娘正趴在船舷边数珊瑚,银笛和玉笛挂在脖子上,随着动作轻轻晃动。“阿九,尝尝这个,比你上次偷藏的野果子甜。”

阿九眼睛一亮,接过核桃酥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松鼠。“龙灵说这个有灵气!”她含糊不清地说着,从发间摸出颗圆润的石子,塞进李念手里,“这个给你,是西海的月光石,晚上会发光,比灵玉还亮!”那石子确实泛着淡淡的莹光,像把浓缩的小月亮。

胡月瑶坐在船舱边,正用狐火小心翼翼地烘烤着那根焚天狐毛。火苗赤金柔和,将狐毛上的血迹慢慢净化成白烟,露出底下纯正的赤金色。敖辰走过去时,正看见她对着狐毛轻声说着什么,尾尖的毛轻轻扫过甲板,带起细小的旋风。

“在跟你父亲说话?”他在她身边坐下,逆鳞玉佩与她怀里的狐火玉相触,发出细微的共鸣声,“我爷爷说,龙族的信物能储存神魂碎片,狐族的焚天狐毛应该也可以。”他从袖中取出个小巧的玉盒,递给胡月瑶,“把狐毛放这里吧,玉盒能锁住灵气,比用狐火护着省力气。”

胡月瑶接过玉盒,指尖触到盒面的冰凉,突然红了眼眶。“谢谢。”她把狐毛小心翼翼地放进盒里,玉盒瞬间泛起层金光,“小时候父亲总说,我这条尾巴不够蓬松,不如他的好看。”她晃了晃身后的九尾,赤金色的毛在阳光下泛着光泽,“现在我才知道,他是怕我太骄傲,忘了修炼。”

敖辰看着她眼底的泪光,突然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像在安抚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兽。“你比他说的厉害多了。”他的声音放得很轻,龙气顺着指尖传来,带着海水的清冽,“刚才对付张迁时,你的狐火比上次在雾灵山强了三倍,连我都觉得佩服。”

胡月瑶愣住了,随即脸颊泛起红晕,慌忙别过脸去看风景。船外的云层渐渐变得稀薄,不周山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像头沉睡的巨兽匍匐在大地尽头。山上的黑气比刚才更浓了,隐隐能看见黑气中翻涌的暗影,像是有无数凶兽在其中蛰伏。

“快到断魂崖了。”敖辰站起身,白衣在风中猎猎作响,身后的半透明龙尾变得凝实,鳞片在阳光下闪着虹彩,“玄清观的人应该已经在那里布好了阵法,我们得小心行事。”他从船舱里取出五面小小的旗帜,分给众人,“这是龙族的隐身旗,虽然挡不住化神期修士的眼睛,但对付那些杂兵够用了。”

云岫接过旗帜,发现旗面是用鲛绡织的,轻薄得能透光,上面绣着的龙纹与敖辰袖口的图案一模一样。“这旗帜能跟你的龙船呼应?”他将旗帜系在青铜刀的刀柄上,桃花纹与龙纹相触,竟交织出朵奇特的花,“刚才在青丘,我好像看见你的水龙在避开狐族的老弱,是故意的?”

“龙族从不伤无辜。”敖辰的目光掠过远处的不周山,黑气中突然闪过道红光,像只巨大的眼睛在眨眼,“玄清观的修士里,或许也有被胁迫的,但现在没时间分辨,只能先控制住。”他突然提高声音,让所有人都能听见,“到了断魂崖,先找五族信物的共鸣点,灵玉、狐火玉、青铜刀、龙形簪、逆鳞玉佩会互相吸引,找到中心点就能启动上古守护阵的雏形,至少能挡住镇魂塔的第一波冲击。”

“那玄清观观主呢?”胡月瑶握紧玉盒,指节泛白,“我要亲手为父亲报仇。”

“等启动了守护阵,我陪你去找他。”敖辰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龙尾在身后轻轻摆动,带起的风里卷着细小的水珠,落在众人身上,“但你得答应我,不能冲动。观主能炼化穷奇骨,修为至少在化神期以上,硬碰硬我们讨不到好。”

胡月瑶咬了咬嘴唇,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她低头看向怀里的狐火玉,玉上的塔形印记突然剧烈跳动,像是在预警。“他就在断魂崖顶!”她猛地抬头,眼底的狐火熊熊燃烧,“狐火玉能感应到镇基骨的气息,刚才张迁怀里的骨头虽然被净化了,但崖顶还有更强的气息,比那根骨头浓十倍!”

龙船突然剧烈晃动了一下,像是撞上了无形的屏障。阿九手里的月光石“啪”地掉在甲板上,滚到船边,掉进了云海。“有结界!”她指着前方,那里的空气泛起扭曲的波纹,像块被敲碎的镜子,“比青丘的结界弱,但有魔气!”

敖辰抬手按在船首,龙气顺着掌心注入龙船,船身的龙纹瞬间亮起,与他身后的龙尾产生共鸣。“别怕,冲过去!”他大喝一声,龙船突然加速,像支金色的箭射向那层结界。穿过屏障的瞬间,众人都闻到股浓郁的血腥味,比青丘的桃花香里混着的腥气重百倍,像是有无数生灵在这里被屠杀。

断魂崖顶终于出现在眼前——这里的黑气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崖边立着数十根黑色的石柱,柱顶绑着些模糊的身影,细看竟是各族的俘虏,有妖族的狼孩,有草木族的树精,还有几个穿着人族布衣的凡人,他们的血顺着石柱流下,在地上汇成个诡异的阵法,阵眼处插着块巨大的黑色骨头,正是张迁提到的镇魂塔镇基骨,只是这根比之前那根大了十倍,上面爬满了血色符咒,正源源不断地吸收着俘虏的生命力。

崖顶中央,个穿着紫色道袍的老者正背对着他们,手里拿着块闪烁着黑光的令牌,正是张迁说的镇魂塔钥匙。他面前的虚空已经裂开道缝隙,缝隙里隐约能看见座黑沉沉的塔影,塔身上刻满了狰狞的凶兽图案,与灵玉上的印记一模一样。

“五族的小娃娃们,来得正好。”老者突然转过身,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睛却亮得吓人,瞳孔里竟有黑气在旋转,“我还在想,要去哪里找最后几个信物持有者,没想到你们自己送上门了。”他举起手里的令牌,黑气瞬间暴涨,“镇魂塔就等你们的血脉来开封了,乖乖受死,还能留个全尸!”

敖辰将龙船隐入云层,五人伏在船舷边,看着崖顶的惨状,拳头都攥得死紧。李念的灵玉烫得像团火,掌心的皮肤都快被灼穿;胡月瑶的九尾绷得笔直,赤金色的毛根根倒竖;阿九咬着嘴唇,银笛和玉笛被她攥得咯咯作响;云岫的青铜刀发出低沉的嗡鸣,桃花纹的金光几乎要冲破刀身;敖辰的龙尾在云海中轻轻摆动,鳞片上的虹彩渐渐变成了冰冷的银白。

“记住计划。”敖辰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千钧之力,“找到共鸣点,启动守护阵,再救人报仇。”他看了眼胡月瑶,目光里有担忧,却更多的是信任,“我们五人联手,哪怕是镇魂塔,也未必能奈何得了。”

胡月瑶深吸一口气,打开玉盒,焚天狐毛在黑气中依旧保持着赤金色的光泽,像是黑暗中永不熄灭的火焰。“父亲说过,五族同心,其利断金。”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异常坚定,“今日,就让玄清观看看,五族的力量到底有多强。”

龙船在云层中缓缓移动,像只蛰伏的巨兽,等待着最佳的出击时机。崖顶的黑气越来越浓,镇魂塔的影子在裂缝中渐渐清晰,连塔门的纹路都能看见。老者的咒语声越来越响,石柱上的俘虏们气息越来越微弱,地上的血阵却越发鲜红,像朵盛开在地狱里的花。

决战的时刻,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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