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爬到头顶的时候,陈平安才晃到张木匠院外。院里静悄悄的,那架木架子还戳在那儿,上面蒙着块黑布,瞅着比昨儿鼓囊了点,像是裹着啥活物。
“张师傅,忙着呢?”陈平安推开门,笑得一脸无害,“我那窗户……”
张木匠猛地转过身,手里还攥着把刻刀,刀刃上沾着点暗红色的渣子。他脸涨得跟猪肝似的,眼睛瞪得溜圆:“你来干啥?不是说了忙着给山神庙扎替身吗?没空!”
“替身?”陈平安故作惊讶,“就是您这架子上裹的?山神庙在哪啊?我来这么些日子,还没瞅见过呢。”
张木匠脸“唰”地白了,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问这干啥?外乡人少打听!”
陈平安心里门儿清,这老小子指定有猫腻。他嘿嘿笑了两声:“成成成,不问。那我先回去,您忙您的。”
出了院门,他没走远,找了棵歪脖子老槐树蹲下来——他昨儿就留了一手,在那木架子腿上蹭了点特制的“引魂香”灰,这玩意儿专追精怪的气息,跟狗鼻子似的灵。
蹲到日头偏西,就见张木匠推着那架蒙黑布的木架子往外走,步子沉得跟扛了袋水泥似的。陈平安悄摸跟上去,香灰在前面飘啊飘,引着他往村西头的乱葬岗走。
乱葬岗后头有片密林,平时没人去,这会儿却隐隐约约有说话声飘出来。
“祭品都备齐了?”一个粗嗓子问,听着像守村人那山魈老头。
“放心,”另一个声音阴恻恻的,是张木匠,“替身纸人里掺了养魂草,那几个外乡人昨晚又挂了灯笼,阳气足得很,山神爷指定满意。”
“就怕那个穿道袍的碍事……”
“一个半吊子毛头小子,能掀起啥浪?等祭典过了,连他一块儿填了山神庙的坑!”
陈平安心里一沉,刚想再往前凑凑,旁边草丛里突然“嗷”一嗓子,窜出来个戴眼镜的小子,正是玄门协会那拨的,脸白得跟纸似的,手里还攥着张黄符。
“谁?!”山魈老头的声音陡然拔高。
那眼镜男吓得魂都飞了,手忙脚乱地把黄符往地上一拍,“嘭”地冒起股白烟,人“嗖”地一下没影了——居然是张“遁地符”。
陈平安:“……”
【弹幕:卧槽这操作!把自己人卖了!】
【弹幕:北京孩子快跑啊!被发现了!】
“出来!”张木匠的声音跟炸雷似的,紧接着,一道黑影从密林里窜出来,不是走的,是四肢着地爬的,速度快得跟豹子似的,正是那扎纸人的张木匠,这会儿脸已经变成了青灰色,眼睛里冒着绿光,哪还有半分人样!
陈平安心里咯噔一下,摸出桃木剑攥在手里——这老小子,果然不是人!
陈平安扫了眼四周,树影幢幢,风里裹着股子土腥味儿,跑是跑不掉了。他叹了口气,慢悠悠从树后走出来,手还揣在道袍兜里,攥着那半截桃木剑。
刚露头,就跟个高壮的婆娘对上了眼——正是守村人那山魈老头的婆娘,腰跟水桶似的,脸上横肉堆着,俩眼瞪得跟铜铃,不是好惹的样子。
“是你这小道士?”山神婆(就叫她山神婆吧,看着就跟山里精怪沾亲带故)冷笑一声,声音跟敲锣似的,“鬼鬼祟祟躲这儿干啥?这是我们锁龙沟的山神禁地,外乡人敢闯?”
陈平安揣着手,笑得跟胡同里混不吝的小子似的:“哟,婶儿您认得我?这可真是缘分。我这不是迷路了嘛,瞅着这儿树多,想过来凉快凉快……”
“凉快?”山神婆身后窜出个瘦猴似的身影,正是守村人老头,俩眼瞪得溜圆,“我看你是故意来的!那蜜蜂是你放的吧?想跟着找山神庙?”
那只沾了蜂蜜的蜜蜂正嗡嗡绕着山神庙门口的石墩子飞,跟个活证据似的。
陈平安心里咯噔一下——得,被抓包了。他正琢磨着咋圆过去,脑子里那破锣嗓子突然响了:
【“嗅灵诀”附带消息:山神婆跟扎纸人的张木匠有私情,常借着修缮山神庙的由头私会,守村人老头被蒙在鼓里呢!】
【技能冷却:十二个时辰。】
陈平安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这锁龙沟的精怪可真够乱的!他抬眼瞅山神婆,果然见她脸“唰”地白了,跟被泼了冷水似的,眼神躲闪,不敢看守村人老头。
守村人还在那儿跳脚:“你这外乡人不安好心!擅闯禁地,按规矩得扔进山神庙的坑里喂蛇!”
山神婆突然咳嗽一声,声音有点发虚:“老东西,别咋咋呼呼的……”
陈平安瞅着这架势,心里门儿清了。他故意拉长了音,冲守村人老头挤眉弄眼:“大爷,您别冤枉人啊。再说了,我瞅着婶儿好像也不想让我进去?难不成……这庙里有啥见不得人的事?”
守村人老头一愣,下意识瞅向山神婆,眼神里多了点怀疑。
山神婆脸涨得跟猪肝似的,猛地瞪向陈平安,那眼神跟要吃人似的:“你胡说八道啥!”
“我可没胡说,”陈平安揣着手,笑得更痞了,“我昨儿路过张木匠院儿,瞅见他给您送了个红布包,说是庙里用的‘新零件’,那眼神儿,腻歪得很呢……”
“你闭嘴!”山神婆急了,声音都劈了,下意识就想冲过来捂他的嘴。
守村人老头这下不傻了,一把拉住山神婆,声音发颤:“你跟那姓张的……真有事?”
山神婆被问得没话说,脸一阵红一阵白,瞅着陈平安的眼神跟淬了毒似的——这小道士要是活着出去,她这点破事就全沟都知道了!
陈平安看火候差不多了,故意叹了口气:“哎,本来我还想跟大爷说,昨儿瞅见李寡妇往您灶膛里塞花布呢……既然这儿不方便,那我先走了?”
这话跟炸雷似的,守村人老头的脸“唰”地绿了,也顾不上山神婆了,死死盯着陈平安——他跟李寡妇那点事要是被婆娘知道,指定得被撕了!
一时间,俩精怪都忘了要收拾陈平安,互相瞪着眼,跟斗鸡似的,满脑子都是咋堵住对方的嘴。
陈平安心里乐开了花,表面上却一脸无辜:“那啥,您二位忙着,我就不打扰了,这就走,这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