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断魂崖上五族鸣
书名:万妖纪:青丘有狐初长成 作者:风之流浪 本章字数:8541字 发布时间:2025-08-04

第四十八章:断魂崖上五族鸣

 

龙船的阴影藏在断魂崖顶的云层里,像片凝固的墨。崖风卷着刺骨的寒意掠过船舷,带着崖底传来的隐约嘶吼,听得人头皮发麻。李念趴在船舷边,手心的灵玉烫得几乎要跳出来,玉面上的镇魂塔印记正与崖底裂缝中的黑影产生共鸣,每道纹路都在突突跳动,像在倒计时。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有股阴冷的力量正顺着灵玉往指尖爬,激得她胳膊上起了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血阵快成了。”她压低声音,指尖划过灵玉上的血色线条,那些线条竟顺着她的指尖爬到甲板上,在木缝里凝成细小的血珠,珠串般往下滴落,“石柱上的人……他们的气息越来越弱了。”最左边的石柱绑着个虎头少年,他毛茸茸的耳朵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此刻正垂着头,耳尖偶尔微微颤动,只剩微弱的呼吸在吹动额前的碎发,发间别着的狼牙配饰早已失去光泽。

 

胡月瑶的九尾在身后无声地摆动,赤金色的毛尖沾着凝结的水汽,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她盯着崖顶中央的紫袍老者——那老者的道袍边角绣着玄清观的太极图,只是此刻已被黑气染成了深紫色,他手里的黑令牌每挥动一次,镇基骨上的符咒就亮一分,裂缝中的镇魂塔影便清晰一分,塔门的铜环上甚至能看见盘旋的蛇纹,蛇眼处闪烁着红光,像是活物。“是玄清观观主墨渊。”她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狐火在掌心凝成三寸长的利爪,爪尖泛着赤金色的光,“父亲的记忆里有他,五十年前还是个体面的修士,在昆仑墟论道时得过‘清修真人’的名号,不知怎的被魔气侵了心。”

 

“被魔气侵心?我看是他主动引魔上身。”敖辰的龙尾在云海中轻轻拍动,带起的水花落在甲板上,瞬间冻结成冰,冰面上映出他眼底的冷光,“你看他脚下的阵眼,用的是活人献祭,阵纹是‘血魂噬灵阵’的变种,这种禁术早在千年前就被五族联手废除了。”他突然指向墨渊身后的石桌,那里摆着三个锦盒,紫檀木的盒身刻着玄清观的云纹,其中一个正散发着与云岫兵书相似的书卷气,“他已经拿到另外两件信物了。”

 

云岫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石桌左侧的锦盒里露出半卷泛黄的竹简,竹简边缘用朱砂画着药草图谱,正是百草谷代代相传的《百草医经》;右侧的盒子里则躺着块莹白的玉佩,玉佩上刻着水族的波纹纹,在黑气中泛着温润的光,分明是北溟水君的贴身信物水纹佩。“是百草谷的医经和北溟的水纹佩。”他握紧青铜刀,刀柄的桃花纹突然剧烈发烫,烫得他指节泛白,“看来百草谷和北溟也遭了毒手。”他想起去年在雾灵山见过的百草谷弟子,那姑娘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不知此刻是否安好。

 

“那我们更不能让他得逞!”阿九突然举起双生笛,银笛的龙鳞纹与玉笛的桃花流苏同时亮起,笛身震动着发出清越的共鸣声。“龙灵说,现在冲下去正好能打他们措手不及!”她的龙形玉簪突然飞出发间,悬在船头化作道莹白的光盾,盾面上的龙纹与敖辰的龙尾遥相呼应,龙睛处甚至眨动了一下,像是有灵性。

 

“再等等。”敖辰按住她的手腕,指尖的龙气顺着她的手臂游走,安抚着躁动的灵力。他的目光落在血阵边缘的一处凹陷,那里的黑气比别处淡些,隐约能看见块半露的青石板,石板上刻着与灵玉相似的螺旋符号,符号边缘还刻着细小的龙纹和狐纹。“共鸣点在那里。得先把五件信物凑到石板上,启动守护阵的第一层,不然镇魂塔真开了,谁都活不了。”他从袖中摸出颗晶莹的海珠,往空中一抛,海珠化作面水镜,照出青石板的全貌——上面的五族图腾虽然模糊,却能看出与五件信物的纹路完全吻合。

 

话音未落,墨渊突然转过身,紫袍在黑气中鼓得像面帆,袍角的云纹扭曲着,像是在痛苦地挣扎。他的眼睛扫过云层,瞳孔里爬满了黑色的纹路,明明没看见龙船,却露出抹诡异的笑:“躲够了就出来吧,何必藏藏掖掖?”他举起黑令牌,往镇基骨上重重一按,令牌与骨头相触的地方冒出黑烟,“既然不肯主动献祭,那我就请镇魂塔的老朋友出来‘请’你们了!”

 

“咔嚓”一声,镇基骨裂开道缝隙,黑气如潮水般涌出,在半空凝成只巨大的骨爪,爪尖泛着青黑的光,指甲缝里还嵌着细碎的骨头渣,直扑龙船藏身的云层。敖辰眼疾手快地拽过阿九,同时龙气暴涨,在船头凝成面水墙,水墙里游动着数条银色的小鱼,鱼尾扫过之处,水墙变得越发坚固。骨爪撞在水墙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水汽与黑气碰撞处,竟下起了夹杂着冰碴的黑雨,冰碴落在甲板上,发出“噼啪”的响声,还带着淡淡的腥气。

 

“被发现了!”云岫抽出青铜刀,桃花纹的金光劈开雨幕,在半空中划出道金色的弧线。“月瑶,带李念去共鸣点!我和敖辰拖住他们!”他纵身跃出龙船,刀身横扫,将扑来的两个玄清观修士劈得倒飞出去,撞在石柱上,震得上面的俘虏发出痛苦的呻吟。其中一个瘦高的修士撞在绑着树精的石柱上,树精的枝条突然暴涨,缠住他的脚踝,往黑气里拖去,吓得他发出凄厉的尖叫。

 

“小心!”胡月瑶喊着,赤金色的九尾卷住李念的腰,借力跃向崖边,带起的风卷着桃花瓣,在她身后织成道粉色的屏障。“墨渊的‘蚀骨咒’能化兵器,别让他的令牌碰到刀!”她的狐火在半空炸开,形成道火墙,挡住了追来的黑气,火光照亮了她眼底的决绝——路过绑着虎头少年的石柱时,她尾尖的火巧妙地烧断了捆着少年的锁链,“往东边跑,那里有狐族的人接应!顺着溪流走,能看到三棵长在一起的松树,那是暗号!”

 

李念被九尾拖着,手心的灵玉突然剧烈跳动,像颗小小的心脏,指引着她往那处凹陷的青石板飞去。落地时,她踉跄了一下,正好撞在石板上,灵玉与石板相触的瞬间,石板上的螺旋符号突然亮起,在地上投射出个金色的圆圈,圆圈边缘刻着五族的图腾,其中狐族和草木族的图腾已经亮起,狐族图腾的九尾栩栩如生,草木族的灵草图案甚至在微微晃动,只差龙族、人族和水族的。

 

“还差三个!”李念大喊着,回头看见敖辰正与墨渊缠斗。墨渊的黑令牌化作条黑气长龙,龙首狰狞,嘴里喷出的黑气落在崖石上,立刻腐蚀出一个个小坑;敖辰则化作金龙真身,龙爪撕开黑气,逆鳞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每片鳞甲都像面小小的盾牌,挡住了黑气的侵蚀。有片逆鳞被黑气扫过,发出“滋滋”的响声,敖辰疼得怒吼一声,声音震得崖顶的积雪簌簌下落。

 

阿九吹着双生笛,银笛引动的龙气在半空织成张巨网,网眼处闪烁着龙纹,将试图靠近共鸣点的修士们困住。玉笛唤来的花灵则化作粉色的藤蔓,藤蔓上长着小小的刺,刺尖泛着微光,顺着石柱往上爬,悄悄解开上面的锁链。“快去找水族的玉佩!”她边吹笛边喊,腮帮子鼓鼓的,龙形玉簪突然射出道白光,打在石桌右侧的锦盒上,盒盖“啪”地弹开,水纹佩滚落在地,在黑气中划出道莹白的光痕,“在那里!”

 

云岫听见喊声,青铜刀反手劈出道金光,逼退身前的修士——那修士举着蚀龙刃,刃身的绿光与金光相触,发出“嗤”的一声,绿光瞬间溃散。云岫趁机脚尖点地,飞身扑向石桌。就在他指尖要触到水纹佩时,墨渊的黑气长龙突然掉头,龙尾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撞在他背上。“噗”的一声,云岫喷出口血,溅在水纹佩上,那玉佩竟像是活了过来,突然腾空而起,自动飞入他手中,玉佩上的水纹亮起,在他掌心流淌,像条小小的溪流。

 

“人族的兵书,水族的玉佩,齐了!”云岫忍着疼,将兵书和水纹佩按在青石板的图腾上。兵书翻开,书页上的字化作金光融入人族图腾,水纹佩则贴在水族图腾上,泛起层涟漪。金色圆圈猛地扩大,人族和水族的图腾同时亮起,人族图腾的书卷图案飘出淡淡的墨香,水族的波纹则在地面上流动,只剩下龙族的图腾还暗着。

 

此时敖辰正被黑气长龙缠住,金龙真身的鳞片被黑气腐蚀出数个小坑,坑洞处渗出金色的龙血,滴在地上,竟燃起小小的金色火苗。他疼得怒吼一声,龙尾重重拍在崖顶,震得地动山摇,崖边的积雪和碎石滚落,发出“轰隆隆”的响声。“敖辰!”胡月瑶见状,突然分出三条尾巴,卷着狐火撞向黑气长龙,狐火与黑气碰撞,发出“噼啪”的爆鸣声,为他争取时间,“快把逆鳞放上去!”

 

敖辰会意,猛地挣脱黑气,龙爪扯下颈间的逆鳞玉佩,逆鳞离体的瞬间,他疼得闷哼一声,金色的龙血顺着脖颈流下。但他没有丝毫犹豫,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逆鳞掷向共鸣点。逆鳞在空中划过道金光,像颗小小的流星,精准地落在龙族图腾的位置。五件信物终于齐聚,青石板突然剧烈震动,金色圆圈中涌出五道光柱,分别对应五族的颜色——龙族的金、狐族的赤、人族的黄、草木族的绿、水族的蓝,光柱直冲云霄,将断魂崖顶的黑气撕开个巨大的口子,阳光从口子里倾泻而下,落在地上,暖洋洋的。

 

“不——!”墨渊发出凄厉的尖叫,声音里充满了不甘和疯狂。他看着光柱中浮现出上古守护阵的虚影,那虚影由无数符文组成,像张巨大的网,将裂缝中的镇魂塔影牢牢罩住,塔影在网中挣扎,发出沉闷的咆哮。“我的霸业!”他疯了似的冲向共鸣点,黑令牌化作的骨爪直扑李念,爪尖的黑气几乎要触到她的鼻尖,“我要你们陪葬!”

 

胡月瑶想也没想,纵身挡在李念身前。就在骨爪要触到她的瞬间,她怀里的玉盒突然炸开,焚天狐毛化作道赤金的光,与守护阵的光柱融为一体。光柱中浮现出狐帝的虚影,他比之前在青丘见到时更加清晰,身上的玄狐袍绣着星辰图案,九尾张开,像把巨大的扇子,挡住了骨爪,同时声音响彻崖顶,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墨渊,五族盟约不可破,你可知罪?”

 

墨渊被狐帝的神魂威压震得连连后退,黑令牌上的黑气迅速消退,露出底下块刻满符咒的枯骨,骨头断面还能看见细密的齿痕,像是被什么凶兽啃过。“是你……老狐狸……”他脸上露出惊恐,随即又变得狰狞,嘴角淌下黑色的涎水,“就算你出来又怎样?镇魂塔的封印已经松动,用不了多久,穷奇大人就会出来统三界!到时候你们都得死!”

 

“你错了。”敖辰的声音从光柱中传来,他已变回人形,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依旧坚定,逆鳞玉佩悬浮在头顶,散发着柔和的金光,“镇魂塔封印的不是力量,是混沌。你以为能控制它,其实早就成了它的傀儡。”他指向墨渊的胸口,那里的衣襟下正渗出黑气,像无数条小蛇在游走,“你看,你的心脉已经被魔气蛀空了。”

 

墨渊低头一看,果然见黑气从胸口涌出,穿透了紫袍,在他身上留下一个个黑洞。他吓得连连后退,脚步骤然踉跄,不慎踩空了断魂崖的边缘。坠落的瞬间,他手里的黑令牌脱手飞出,被守护阵的光柱击中,瞬间化为飞灰,连点烟尘都没留下。“不——!”他的惨叫声在崖谷中回荡,声音越来越远,最终被黑气吞噬,连点痕迹都没留下。

 

随着墨渊的死亡,残余的玄清观修士们瞬间溃散,有的被花灵藤蔓捆住,藤蔓上的小刺扎得他们嗷嗷直叫;有的则被觉醒的俘虏们按住,虎头少年提着根断裂的石柱,正追着个灰袍修士打,那修士之前拔过他的虎须,此刻被追得绕着石柱跑,嘴里连连求饶,少年却不依不饶:“让你绑我!让你拔我胡子!今天非把你尾巴薅秃了不可!”

 

守护阵的光柱渐渐收敛,化作点点金光,像萤火虫般落在每个人身上。青石板上的五件信物轻轻颤动,将力量注入每个幸存者体内。被魔气侵蚀的伤口在金光中慢慢愈合,结痂处脱落,露出粉嫩的新肉;石柱上的血迹化作点点荧光,融入崖顶的土壤里,竟长出丛丛嫩绿的草芽,草芽上还顶着小小的露珠,在阳光下闪着光。

 

胡月瑶捡起地上的焚天狐毛——此刻它已变回普通的赤金色,却带着淡淡的暖意,像父亲的手轻轻拂过。她对着狐帝虚影消失的方向深深鞠躬,九尾在身后微微垂下,像在致礼:“父亲,结束了。”风从崖边吹来,带着远处溪流的水汽,仿佛是父亲的回应。

 

敖辰走到她身边,逆鳞玉佩与她怀里的狐火玉相触,发出清脆的响声,像两滴水珠相撞。“还没结束。”他望着渐渐闭合的裂缝,那里的镇魂塔影虽然被压制,却并未完全消失,塔尖的黑气还在隐隐蠕动,“守护阵只能暂时稳住封印,要彻底加固,还得五族合力。”他从袖中取出块干净的手帕,递给胡月瑶,“擦擦脸,泪痕都冻住了。”

 

云岫收起青铜刀,兵书在他手中微微发烫,书页自动翻到记载五族盟约的那页,泛黄的纸面上,五族先祖的签名还带着淡淡的金光。“兵书上说,五族信物需在不周山主峰的祭坛上重新合祭,才能唤醒完整的守护阵。”他指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那里的光芒比别处更盛,像颗埋在云里的太阳,“就在那里,祭坛下有五族共同布下的灵脉,能为守护阵提供源源不断的力量。”

 

李念摸着掌心的灵玉,玉上的地图已完全展开,不周山主峰的位置亮着刺眼的金光,像颗跳动的心脏,金光中还能看见细小的脉络,连接着四周的山峰。“百草谷和北溟的人……”她想起石桌上的锦盒,声音有些低落,“他们会不会……”

 

“他们的信物能自动回到共鸣点,说明主人还活着。”胡月瑶拍了拍她的肩膀,狐火在指尖凝成朵小小的莲花,花瓣层层展开,“守护阵的光芒能指引信物主人前来汇合,就像夜航船看到灯塔。我们只需要在祭坛等他们就好。”她顿了顿,补充道,“百草谷的《医经》有灵,若主人遭遇不测,会自动焚毁;北溟的水纹佩同理,水君若出事,玉佩会化作清水,绝不会像现在这样莹润有光。”

 

阿九突然指着天空,那里的云层被刚才的光柱染成了五色,红、黄、蓝、绿、金交织在一起,像块巨大的织锦。锦云中缓缓飘落着带着光的雪花,落在身上暖洋洋的,还带着淡淡的花香。“龙灵说,这是五族的祝福!”她蹦跳着接住片雪花,那雪花在她掌心化作颗小小的珍珠,圆润光洁,“你看!像不像水族的信物?”

 

众人抬头,只见五色祥云下,幸存的俘虏们互相搀扶着,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虎头少年正帮着解开最后一根锁链,被解开的是个抱着幼崽的母狼妖,她对着少年感激地低吼一声,用舌头舔了舔他的手背;树精们伸出枝条,将受伤的人轻轻托起,枝条上开出小小的白花,散发着安神的香气;凡人则捡起草丛中的干粮,分给年幼的妖族孩童,一个梳着总角的小男孩正把半块麦饼递给个只有巴掌大的狐崽,狐崽犹豫了一下,接过麦饼,用尾巴轻轻扫了扫男孩的手背。阳光穿透黑气,在崖顶洒下片温暖的金光,连空气都变得清甜起来,带着雪后初晴的凛冽与草木复苏的微香。

“得先处理这里的伤员。”李念突然说道,灵玉在她掌心闪烁,指引着她走向一个蜷缩在石柱旁的老妪。老妪是草木族的,半截身子已化作枯木,只有胸口还在微微起伏。李念蹲下身,将灵玉贴在她枯槁的手上,绿光顺着灵玉流入老妪体内,枯木上竟冒出点点新绿,“她的生机快耗尽了,需要马上找到灵泉。”

“断魂崖东侧有处间歇泉,是上古灵脉的分支。”胡月瑶回忆着父亲留下的地图,“刚才让虎头少年往东边跑,也是为了让他能就近找到水源。我带你们去,顺便看看有没有其他幸存者。”她九尾轻扬,卷住老妪的腰,动作轻柔得像托着一片羽毛。

敖辰则走向那些被藤蔓捆住的玄清观修士,龙气在他指尖凝成锁链,将他们串在一起。“玄清观未必人人都像墨渊那般丧心病狂,”他看着其中一个年轻修士,对方眼里满是恐惧,身上的黑气也最淡,“你们中,有多少是被胁迫的?”

那年轻修士颤抖着举手:“我……我是三个月前被抓来的,他们说不加入就杀了我家人……”他话音未落,又有几个修士跟着举手,大多是些面黄肌瘦、气息微弱的年轻人。

云岫翻检着石桌上的锦盒,从里面找出些丹药和符箓,其中一瓶“清灵丹”还未开封,瓶身刻着百草谷的药草纹。“这些丹药能暂时压制魔气,”他将丹药分给伤员,又捡起那半卷《百草医经》,小心地用布包好,“等找到百草谷的人,医经或许能派上用场。”

阿九则指挥着树精们清理崖顶的碎石,花灵藤蔓缠着断裂的石柱,将其拖到崖边,腾出一片干净的空地。“龙灵说这里的魔气还没散尽,”她用玉笛敲了敲地面,粉色的藤蔓立刻顺着她敲击的地方蔓延,开出成片的小花,“用花香盖住浊气,大家就不会头晕啦。”

半个时辰后,断魂崖顶已收拾出片像样的临时营地。草木族的老妪在灵泉的滋养下恢复了些生气,正坐在火堆旁,用枝条编织着盛放草药的篮子;虎头少年带着几个妖族孩童捡来了干柴,火堆上煮着从玄清观修士那里搜出的干粮,香气引得孩子们直咽口水;被胁迫的修士们则在清理血迹,他们的动作还有些僵硬,但眼里的黑气已淡了许多。

“我们该出发了。”敖辰将逆鳞玉佩系回颈间,玉佩的金光映着他眼底的坚定,“留两个人在这里接应后续赶来的幸存者,其他人跟我们去主峰。”他点了两个看起来最为沉稳的俘虏——一个是曾在军中服役的凡人壮汉,另一个是擅长追踪的狐族青年,“沿着我们留下的光轨走,祭坛会为你们指引方向。”

胡月瑶最后检查了一遍灵泉,泉眼处的水正泛着淡淡的金光,与守护阵的余韵相连。“这泉眼能暂时稳住崖顶的灵气,”她将块刻着狐族符文的玉佩放在泉边,“若有玄清观的余孽回来,玉佩会发出警示。”

五人再次踏上征途时,夕阳正将不周山的轮廓染成金红色。通往主峰的山道比想象中好走,守护阵的光轨像条金色的丝带铺在地上,光轨两侧的积雪正在消融,露出底下成片的三叶草,叶片上还沾着冰晶,在夕阳下闪着七彩的光。

“你看那棵松树!”李念突然指着山道旁的一棵古树,树干上刻着个小小的药草图案,“是百草谷的标记!”她跑过去摸了摸图案,刻痕还很新,像是刚留下不久,“他们应该就在附近!”

话音刚落,树后突然窜出个穿着绿裙的少女,手里举着把药锄,警惕地看着他们。少女的发髻上插着根银簪,簪头是朵含苞待放的雪莲,正是百草谷弟子的标志。“你们是谁?”她的声音还有些发颤,但握着药锄的手很稳,“是不是玄清观的人?”

“我们是来寻找《百草医经》的。”云岫举起布包,医经的竹简从布缝里露出半寸,“墨渊已死,断魂崖的血阵被破了。”

少女的眼睛瞬间亮了,她扔下药锄,扑到云岫面前,盯着那半卷医经,眼泪突然涌了出来:“师父……师父他……”原来她正是云岫去年在雾灵山见过的那个姑娘,名叫苏苓,她的师父正是《百草医经》的持有者,在玄清观袭击百草谷时为了保护医经,与敌人同归于尽,只来得及将半卷医经藏在隐秘处。

“医经会带着你找到剩下的传承。”胡月瑶递给苏苓一块干净的手帕,“我们正要去主峰的祭坛,那里有能净化一切邪祟的力量,或许能唤醒医经里封存的师父神魂。”

苏苓攥紧手帕,点了点头,银簪上的雪莲在她的灵力催动下缓缓绽放:“我知道主峰的路,师父曾带我去过一次祭坛,说那里的灵脉能让濒死的药草复活。”她从药篓里拿出个小小的陶罐,递给李念,“这是师父炼的‘醒神丹’,能驱散魔气,你们或许用得上。”

队伍里多了个熟悉地形的百草谷弟子,行进速度快了许多。苏苓不仅认识路,还认得山道旁的草药,时不时停下来挖几株,说这些药草在祭坛的灵脉滋养下,能炼成对抗魔气的良药。

当月亮爬上不周山的主峰时,他们终于看到了祭坛的轮廓。祭坛由巨大的青石板铺成,中央矗立着五根石柱,分别刻着五族的图腾,柱顶的夜明珠在月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将祭坛照得如同白昼。

“水族的人已经到了。”敖辰指着祭坛边缘的水潭,潭面上漂浮着层层叠叠的荷叶,荷叶中央坐着个蓝袍青年,正用指尖轻点水面,激起一圈圈涟漪,他腰间挂着的水纹佩与云岫手里的那块遥遥相对,发出细微的共鸣声。

蓝袍青年听到动静,转过头来,他的头发像海藻般披在肩上,耳后有几片银色的鱼鳞,在月光下泛着光。“北溟水君之子凌汐,”他站起身,水流自动为他拂去衣摆上的水珠,“等候各位多时了。”他看向云岫手里的水纹佩,眼神复杂,“这是我父亲的信物,他……”

“墨渊已死,令尊的牺牲不会白费。”敖辰走上前,逆鳞玉佩与凌汐的水纹佩相触,两道光芒交织在一起,在祭坛上空凝成个小小的水龙虚影,“五族信物齐聚之时,便是守护阵重光之日。”

凌汐望着水龙虚影,突然对着祭坛深深一拜,潭水随之泛起波澜,无数银色的小鱼从潭底游出,在水面上组成“同心”二字。“父亲说过,五族同心,方能守住三界安宁。”他直起身时,眼里的悲伤已化作坚定,“北溟水族,愿与各位共进退。”

此时,祭坛上的五根石柱突然同时亮起,五族信物自动飞向对应的石柱——逆鳞玉佩嵌在龙纹柱顶,狐火玉落在狐族柱的凹槽里,《百草医经》摊开在草木族柱前,水纹佩悬浮在水族柱旁,云岫的兵书与李念的灵玉则共同落在人族柱上,两物相触,发出“嗡”的一声,兵书上的文字与灵玉上的地图融为一体,在地面上投射出完整的五族盟约。

“开始了。”胡月瑶的九尾在月光下泛着赤金的光,她走到祭坛中央,焚天狐毛从玉盒中飞出,悬在五族信物之间,“父亲的神魂会为我们指引合祭之法。”

焚天狐毛突然燃烧起来,化作道赤金的火焰,火焰中浮现出狐帝的虚影,他手持一卷古卷,声音在祭坛上空回荡:“五族后裔听令,以信物为引,以血脉为媒,唤醒守护阵,重封镇魂塔——起!”

随着狐帝的话音落下,五人同时将灵力注入信物,五族图腾的光芒暴涨,在祭坛上空织成张巨大的光网,光网中无数符文流转,像星河般璀璨。光网缓缓下沉,罩住了整个不周山,那些被魔气侵蚀的土地在光网的笼罩下,渐渐恢复了生机,连空气都变得清新起来。

当第一缕晨曦透过云层洒在祭坛上时,光网终于与大地融为一体。不周山主峰的轮廓在金光中变得清晰,镇魂塔所在的裂缝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片郁郁葱葱的森林,林中传来清脆的鸟鸣,像是在庆祝新生。

五族信物落在祭坛中央,组成个小小的五芒星,光芒柔和而温暖。敖辰看着身边的伙伴们,李念正和苏苓一起采摘祭坛边的草药,胡月瑶在教阿九辨认狐族符文,云岫与凌汐在研究兵书上的阵法,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疲惫,却又充满了希望。

“结束了。”胡月瑶走到他身边,焚天狐毛此刻已化作颗赤金的珠子,躺在她的掌心,“但也像是新的开始。”

敖辰望着远处渐渐苏醒的大地,逆鳞玉佩在晨光中闪着光。他知道,玄清观的余孽或许还未肃清,三界的安宁也需要长久的守护,但只要五族的盟约还在,只要这五件信物还在共鸣,他们就永远不会退缩。

祭坛下的灵脉传来汩汩的流动声,像是在为他们奏响新的乐章。五族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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