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儿!”一声惊呼,劭泽从后方赶来,一把揽住正在向下方坠落的鸾儿。
原来,劭泽看到那青色的身影,猜测那一定是鸾儿来救凤灿公主了。又看到凫徯把她击伤,他不放心,就悄悄地从祭台上溜了出来,追了过来。
劭泽看着鸾儿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心如刀割。他急忙把真气渡入鸾儿体内。片刻,鸾儿缓缓地睁开虚弱的眼睛,咳嗽两声,“没,没用的。我,我元魂,已经,已经被摧毁,无法,无法修复了!”
“鸾儿,你再坚持坚持,我一定会救活你的!我?我带你回天宫,天宫里有许多灵药,一定会治好你的元魂!”劭泽急急地道,抱着鸾儿就欲往天宫赶。
鸾儿抬起虚弱的手扯了扯劭泽胸前的衣襟,示意他停止。
劭泽低头一看,鸾儿的脸已经变得有些虚幻了,他知道已经无力回天了,痛苦地低唤一声,“鸾儿!”
“时,时间不多了。我,还有些话,对,对你说。”
“鸾儿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我定会为你完成!”劭泽含泪哽咽。
“我,我的心愿就是,就是想,想向你,说,说一声,对,对不起!我,我骗了你!我为了,为了接近你,给你下了,下了凤血迷香,让你,让你喜,喜欢我!”鸾儿这几句话说得断断续续,好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说完,她就缓缓地闭上眼睛,身子也在劭泽的怀中,慢慢溃散成点点光点,消失于天地之间。
“鸾儿!”劭泽痛苦地一声哀嚎,响彻云霄。劭泽在云端之上哭了良久,喃喃地对着空气自言自语,“鸾儿,你可知若非我愿,你岂能用凤血迷香迷惑我!”
魔界祭台之上,龙御面对圣女冷冷地质问,无言以对,也无地自容。是啊!无人能偿还天地暗的命,也无法偿还他的伟大牺牲。
初妍姑姑犹疑地小心翼翼地问道,“圣女,您?您知道天地暗为您点亮了光明心?”
“他融入我心,我岂能不知!”圣女抬头看向高耸的乌金白刃戟炼化的噬魂柱,幽幽地道,“天地众生,所有人都欠阿暗一条命!”然后施法祭出圣灵花,通过圣灵花又把自己的神力源源不断地注入乌金白刃戟炼化的噬魂柱中。不一会儿,乌金白刃戟就闪现出耀眼的金色光芒。然后圣女一挥手,那乌金白刃戟就“轰”的一声飞落在躁动不安的万恶之源上。万恶之源自此就被封印在乌金白刃戟之下。圣女又一挥手,乌金白刃戟的两个戟尖处出现两个气孔,这个是为了定期给魔界释放魔气用的。
万恶之源终于被封印住了,众人皆大欢喜。
“凫徯,莫醉,以后这两个气孔就由你二人掌控,本尊会把控制法门教授与你们!”圣女看着凫徯和莫醉,又恢复了那副无波无澜,平静如水的样子。
“是!”凫徯,莫醉领命。
圣女回头又看了看乌金白刃戟练化的噬魂柱,幽幽地道:“以后,它就叫小团子吧!”说完,一闪身,金色的身影瞬间消失不见了。
初妍姑姑也急忙施法,一闪身追随圣女而去。
独留下祭台上一干众人一脸懵逼地错愕着:小团子?这么霸气的封印万恶之源的噬魂柱竟然被圣女起了个这么呆萌的名字?
只有凫徯知道圣女这是何意。她这是在纪念王上,也是在纪念那个叫小团子的器灵!
天缘神君捋着银白色胡须,眯缝着眼睛,似乎又悟到了玄机,他摇头晃脑,“此名取得好,取得妙!万恶之源被封印,天地太平,天下苍生安居乐业,岂不是团团圆圆,十分的圆满!”
旁边一个有些呆头呆脑的神仙有些不解,他挠了挠头,“那不应该叫大团圆么?怎么叫小团子啊?感觉好像很好吃的样子耶!”
天缘神君嫌弃地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大而化小,小而化大。小,代表着万物生灵,千家万户!由小的个体就能组成大的整体,乃至整个宇宙!以小化大,以个体化整体!大道化小!圣女之意深远精妙,岂是尔等所能体会的?”
凫徯听了他俩的对话,不屑地“嗤”了一声,一闪身也不见了。
之后大家各展法术,陆陆续续地都离开了祭台。
龙御捂着疼痛的胸口,在祭台上愣了很久,不知是应该追随凌儿而去,还是应该先回天宫以后再来找凌儿。也不知凌儿还能不能接受自己了?正呆愣踌躇间,只见天帝一甩衣袖,裹挟着他,一闪身也不见了。耳边传来天帝密语,“回天宫!你母后还担心着呢!”
天宫宗祠之内。天后给神龙族历代英灵点了一炷香。然后又恭敬虔诚地拜了又拜,“神龙族列祖列宗,请保佑我儿龙御元魂不灭,能转世投胎,再世为人!”天后知道此次龙御献祭,就是元魂的献祭,不会再有元魂转世了。但是作为母亲,她还是希望龙御哪怕能剩下那么一丁点儿的元魂能让他再次转世也好!哪怕不做神,做一个普通的凡人也行啊!这样她心里还有些许的安慰与念想。
“阿焰!”天帝从殿外走来,轻轻地呼唤她。
天后身子一颤,没有转头。她知道这是献祭结束了,她的儿子没了!她不敢回头,她无法面对这一切!
“母后!”龙御也热切地呼唤着。
天后既惊喜又震惊地猛然转头。她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是御儿的声音?
她看见龙御眼含热泪,正热切地看着她。是御儿!真的是御儿!
“御儿!”天后不可置信,激动地奔向龙御,一把把龙御拥在怀里,“真的是你么?御儿!”
龙御也紧紧地把母亲搂住,“母后,是我!”
天帝眼角也泛红,神色凝重又有些异常。上前轻轻地把他们母子也拥入怀中。
一家人相拥而泣!
天后在夫君和儿子的怀中哭了一阵,慢慢地才缓和过来情绪。仿佛劫后余生一般,有些不真实感。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痕,问道:“怎么献祭没有成功么?御儿无法点亮圣女的光明之心?”那岂不是天地浩劫还是无法避免?
“成功了。”天帝神情有些不自然,顿了顿,“圣女也救活了。万恶之源也被封印了。”
“哦?这是初妍上神想到了什么更好的法子了么?”天后不解。
“没有。”天帝答,迟疑一下道:“是,是天儿献了祭!”
“啊!?”天后只觉天旋地转,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阿焰!”“母后!”天帝和龙御急忙手忙脚乱地抱住天后。
圣灵玄虚境。圣女坐在圣灵花树中的秋千架上,看似在悠闲自在地荡着秋千。她发髻之上插着天地暗送给她的那个金光灿灿,五彩斑斓,又俗气的步摇,随着秋千慢慢晃动而轻轻摇动。
侍立在旁的初妍姑姑感觉此次圣女归来,与以往不一样了。以前的圣女虽然也是无波无澜,恬静无声,但是那是一点儿心绪起伏都没有的平静。现在的圣女虽然也很安静,但是那安静中却蕴藏着无限的惆怅。沉静得让人窒息!
“圣女,龙御已经在无极门外等了七日了!”
圣女恢复神力后,就把无极门修复了。但是她只关闭了进入无极门的圣灵门。进入魔界的无境门却没有关闭,只是设置了一些限制,魔界民众不能轻易出入而已。但是对于像凫徯这样的高手还是可以轻易出入的。
无极门外,龙御再次施礼拱手,“天界太子龙御拜见圣女!请无极门开启圣灵门!”
龙御也不知这是七日内第一百几十几次拜请无极门了。他知道没有圣女的允许,圣灵门不会开启的,外人也无法进入。但是他想见凌儿!他只能在此等,等到凌儿心软,出来见他为止!
龙御等了半天,见无极门还是没有反应,终于有些急了,大声地对着无极门内喊道:“凌儿!我想见你!求求你了!出来见我一面!”
“凌儿!”
“凌儿!”
“凌——”
第三声还没有喊出来,圣女豁然出现在他面前。
龙御欣喜,“凌儿你终于出来见我了!”
“今日是你和阿暗五万岁的诞辰!”圣女悠悠地道来,脸上还是无波无澜。
龙御更加欢喜,“凌儿你还记得我们的诞辰?”
“随我来!”圣女仍旧平淡无波。说完飞身就进入魔界。
龙御有些错愕,但是迟疑一下,也随着圣女进入魔界。
圣女带他来到了万恶山的黑潭之边。她驻足凝视了黑潭之水很久很久。
黑潭之上还是“咕咚咕咚”地冒着黑气。龙御虽然有金龙之气护体,但是在这魔气浓郁的地方待久了,被魔气侵蚀,对神力也是不好的。他不知凌儿带他来此处是何意,但他也不敢多问。
圣女看了一阵,悠悠地开口,“这里其实才是你们元魂真正诞生之地!”
“哦!”龙御不置可否,木然地应着。
“你们本生于恶,但是否作恶却是自己的选择。阿暗每一世都做了自己正确的选择!”
龙御觉得凌儿话中有话,看似在夸赞天地暗,实际上是在提点自己。他感觉自己脸上有些烧得慌!
“你既是他,他既是你,但你又不是他,他又不是你。”
凌儿的一番话绕得龙御有些糊涂。他从来就不觉得自己就是他。
“就像善与恶,大善之人也有微恶,大恶之人也有纯善。善中有恶,恶中有善,而善与恶又是截然不同的两个品质!”
龙御有些听明白了:她是说天地暗是恶中的善,他是善中的恶!
“今日我也做出我的选择。”圣女从怀中拿出一根红色的凤绫,龙御记得那是他母后给凤梧神女女儿的定情之物,“我把它送给阿暗!阿暗其实一直在我心中,每一世我都在追随他!只是这一世我被这世间美好的虚相蒙蔽了双眼。”圣女说完,把凤绫掷于黑潭之内。
红色凤绫在黑潭之上随着黑泡翻滚几下,就淹没在黑水之中。
“我明白了!”龙御就像被抽了骨,瞬间瘫软,“我终究还是失去了你!”
圣女回头深深地看了龙御一眼,“我心中住了别人,他占得太满,容不下你了!”
龙御心中难受,想哭:一切要是能回到当初初见那该多好!
“最后我还能为你做一件事!”
龙御豁然抬眼,眼中有一丝希望燃起。
“我可以把你元魂中的污染净化掉!”
龙御瞬间又像泄了气的皮球,苦笑一声,“不必了!有它在,我还能找借口说这一切都是迷药所致,我还能自欺欺人、心安理得一些!”
凡界,一农户鸡舍之中,一只秃毛鸡正奋力地在跟鸡群争抢食物。
突然,一道金光一闪,一白衣白发俊美妖异的男子出现在鸡舍之中,那纤尘不染的人儿即使脚底踩着鸡屎也毫不在意,他看着不再抢食,眼含热泪,凄凄惨惨地看着他的秃毛鸡,心痛地道:“几百年了,我终于找到你了!”
秃毛鸡用瘦弱的翅膀努力地指着自己的肚子,不停地“啾啾”地叫着。
玄瑜又是心中一痛,伸手把它揽入怀中,“我知道你肚子很饿。我这就带你去吃好吃的!”
秃毛鸡心里呐喊:蠢货!我的蛋,我的蛋!我要早产了!还不用灵力护住我!否则,我的天嗣难保,我要拿什么东山再起,重回天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