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工具与方块
书名:暗黑:死灵挽歌 作者:风之流浪 本章字数:4817字 发布时间:2025-08-04

第十一章:工具与方块

 

罗格营地的晨雾还未散尽时,铁匠铺的打铁声就已刺破寂静。恰西的锤子落在烧红的铁坯上,火星溅在石砧边缘凝结的霜花上,发出细碎的爆裂声。她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砸在胸前的铁砧吊坠上——那是用第一把锤子的残片熔铸的,此刻正随着她急促的呼吸微微颤动。铁砧上的马蹄铁刚成型,边缘还泛着樱桃红的光泽,却被她随手扔在一旁,淬火桶里的冷水“滋啦”一声腾起白雾,将她焦灼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艾德里安!”当她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营地入口时,手里的锤子“哐当”一声砸在铁砧上,震得旁边的淬火桶泛起涟漪。她大步迎上去,布满老茧的手掌在围裙上反复擦拭,指缝里还嵌着昨夜未清理的铁屑,“你得帮我个忙,修道院的锻造工具……”她的声音突然卡住,喉结滚动了两下,像是有铁渣卡在喉咙里——这个在熔炉前能徒手抓红铁的女人,此刻眼眶竟泛起了红。

 

话音未落,她突然转身跑回铁匠铺,拖出块蒙着帆布的木板。帆布掀开的瞬间,露出上面用炭笔勾勒的工具图谱:锤头镶嵌着鸽血红宝石的锻造锤,锤柄缠着黑色的龙皮,握痕处被磨得发亮;钳口缠着秘银线的淬火钳,关节处刻着防滑的星纹;还有那把釜底刻着赫拉迪姆三角标记的圣光小釜,釜沿还留着她学徒时不小心烫出的缺口。“这些是用世界之石碎屑锻打的,能给武器附上圣光涂层。”恰西的指尖划过图谱上的宝石,指腹的老茧蹭过木炭线条,留下淡淡的灰痕,“安达利尔占领修道院后,那些羊人把工具抢去当战利品了。昨天有个逃回来的斥候说,它们在第一层军营里开了锻造坊,用罗格姐妹的铠甲熔铸邪能武器——她们的胸甲上还留着我打的家族徽记啊……”

 

艾德里安的目光落在图谱角落——那里画着个小小的方块,与阿卡拉姆记录册里的标记完全吻合,方块边缘的锯齿纹甚至分毫不差。“带我去看看。”他摸了摸背包里的星象仪碎片,碎片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微微发烫,像揣了块刚出炉的铁。他注意到恰西的左手缠着新绷带,绷带下渗出暗红的血渍,显然是昨夜急得捶打熔炉时被烫伤的。

 

修道院的石门比记忆中更加破败,门轴处缠绕的锁链锈得发红,链环间卡着半片罗格徽章,徽章上的鹰徽被啃噬得只剩半只翅膀。推开时发出的“吱呀”声在山谷里回荡,惊起一群乌鸦,它们的黑影掠过门楣上悬挂的骷髅,骷髅眼眶里的磷火被气流搅得剧烈晃动,映得两侧石壁上的血手印忽明忽暗——那是罗格姐妹们最后的挣扎痕迹。

 

“让它们在前头探路。”艾德里安的法杖在地面画出五芒星阵,黑雾从阵眼涌出,凝结成四只僵尸。这些亡灵与普通僵尸不同,它们的肋骨处嵌着从高塔带回的星砂,行动时会发出细碎的银光,像撒了把会动的星屑;右手臂被改造成螺旋状骨刃,刃口还残留着石像鬼的鳞甲碎屑,泛着金属的冷光。他特意让它们保持着罗格斥候的轮廓——或许这样能让那些被困的灵魂感到些许慰藉。

 

走廊两侧的火把燃烧着绿色的火焰,将墙壁上的羊人涂鸦映得狰狞可怖。那些用血液绘制的符号里,最多的是锤头形状,锤头下方画着扭曲的人形,有的还在流泪,有的在祈祷,显然是在炫耀用活人锻造武器的“功绩”。第一只僵尸刚走到第三个转角,脚下突然传来“咔嚓”声,地面塌陷出三米深的陷阱,尖刺上挂着的皮革碎片还能辨认出罗格斥候的制服纹样,深蓝色的布料上绣着代表“忠诚”的荆棘花。

 

“左边墙缝里有机关绳。”托姆的影子从艾德里安靴底钻出,贴在石壁上蠕动,边缘被火光染成诡异的橙红色,像条被烤熟的蛇。“我能看到线!亮晶晶的,像蜘蛛丝!”影子突然拔高,化作个小男孩的轮廓,手指着距地面三尺的石缝——那里果然藏着根银色的细线,线端连着墙后的重石。艾德里安立刻让僵尸停步,暗影能量顺着指尖流淌,在地面织成黑色的能量网,将陷阱边缘的石板牢牢粘住。当他俯身查看时,发现尖刺间卡着半块生锈的铁片,上面刻着恰西铁匠铺的标记:一个小小的铁砧旁围着三颗星。

 

穿过陷阱区,空气中的硫磺味突然变浓,混杂着皮革燃烧的焦糊味。前方大厅传来金属撞击声,夹杂着羊人特有的嘶鸣——那声音像是用钝刀切割骨头,尾音拖着令人牙酸的颤音,其中还混着铁器摩擦的尖啸,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擦钢剑。艾德里安让僵尸结成防御阵型,自己则贴着墙根移动,透过石柱的缝隙望去:

 

至少三十只羊人聚集在大厅中央,它们的羊角上挂着人类的耳朵串,耳坠还在摇晃;其中几只正围着石砧忙碌,石砧边缘堆着罗格铠甲的碎片,胸甲上的家族徽记被踩得模糊不清。最显眼的是那只独眼羊人,它的眼罩是用罗格盾牌的碎片做的,上面还留着箭孔,孔眼处塞着团金色的头发;此刻正挥舞着恰西的圣光小釜,将烧红的金属坯浸入黑色的毒液中,毒液沸腾时冒出的绿烟里飘着细小的骨骼碎片,落在地上竟长出黑色的苔藓。

 

“是‘铁蹄’格尔克。”托姆的影子突然发抖,轮廓抖得像团被风吹的墨,“以前听老猎人说,它最喜欢把俘虏的手指敲下来当锻造的垫片,说这样打出来的武器有‘握感’。”话音刚落,格尔克似乎察觉到什么,猛地转头,独眼射出凶狠的红光,小釜重重砸在石砧上,将一块写着“自由”的木牌碾得粉碎——那木牌的材质艾德里安认得,是罗格营地的床板。

 

艾德里安做了个手势,两只僵尸立刻冲锋。羊人们举着熔铸到一半的武器迎上来,那些武器的形状扭曲怪异,斧刃里嵌着牙齿,矛尖缠着头发,显然是用人体组织锻造的。最前面的羊人挥舞着把长剑,剑身里竟嵌着半只手掌,指骨还保持着握剑的姿势。僵尸的骨刃与武器碰撞时,星砂镶嵌的肋骨突然爆发出银光,羊人接触到光芒的皮肤立刻冒出黑烟,发出痛苦的嘶吼,它们的武器上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是在哭泣。

 

“它们怕净化能量!”艾德里安趁机凝聚圣光,金色的能量球在掌心旋转,球内浮动着细小的符文,那是从高塔星砂里提取的净化咒,“集中攻击石砧旁的羊人!”他将能量球掷向最靠近淬火钳的羊人,光芒炸开的瞬间,那只羊人身上的皮毛突然脱落,露出底下蠕动的黑色触须,恰西的淬火钳“哐当”一声掉在地上,钳口的秘银线发出微弱的金光,像濒死的星星。

 

格尔克怒吼着冲向艾德里安,小釜带起的劲风刮得人脸生疼,风中夹杂着毒液的酸腐味。艾德里安迅速后撤,同时指挥剩下的僵尸夹击,骨刃劈砍在羊人厚实的皮肤上,溅出墨绿色的血液,血液落在地上时腐蚀出一个个小坑,坑里冒出白色的蒸汽。当独眼羊人挥舞小釜砸向僵尸时,它的蹄子踩在石砧边缘的铠甲碎片上,脚下一滑——那碎片上的家族徽记突然亮起微光,像是在最后一刻绊了恶魔一脚。艾德里安抓住这个破绽,突然从侧面突进,暗影能量凝聚成矛,精准地刺穿它的眼罩缝隙,将那只燃烧着邪火的独眼钉在了石墙上。

 

“嗷——”格尔克发出震耳的惨叫,小釜脱手飞出,正好落在石砧上,发出“当”的一声巨响。恰西的锻造工具突然同时亮起金光,光芒组成道无形的屏障,将剩余的羊人困在其中。那些羊人撞击屏障时,身体像被投入熔炉的冰块般迅速融化,只留下满地黑色的灰烬,灰烬中还残留着铠甲的金属碎片,反射着最后的金光。

 

艾德里安捡起散落的工具时,发现圣光小釜的内壁刻着新的字迹——是女孩们的名字,“莉娜”“苏西”“艾米”……至少有十几个,每个名字旁都画着小小的笑脸,显然是恰西在打造时偷偷刻的。当他拿起锻造锤,锤头的红宝石突然亮起,红光透过锤体,映出石砧下的暗格,暗格的锁眼竟是赫拉迪姆三角的形状。他将星象仪碎片贴上去,锁“咔哒”一声弹开,里面藏着本皮革封面的手册,封面上烫着“锻造禁忌”四个字,烫金边缘还留着恰西的牙印——是她紧张时的习惯。

 

翻开手册,恰西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用世界之石碎屑锻造时,不可掺入活物组织,否则会引发能量反噬,武器会吞噬使用者的灵魂……”后面的内容被血污覆盖,但透过污渍能看到“方块”“配方”“灵魂石”等字样,还有一行被反复涂改的字:“阿卡拉姆说,方块能重组碎片,也能重组记忆”。手册夹层里还夹着半张图纸,上面画着个魔方形状的物体,标注着“赫拉迪克方块——材料:七块世界之石碎片,工艺:星象共振熔铸”,图纸背面用铅笔写着行小字:“给艾德里安,当你看到这个时,我大概已经……”后面的字被泪水晕开,糊成了一片蓝黑色。

 

返回营地时,恰西正在铁匠铺门口来回踱步,脚下的石板被踩出浅浅的凹痕。看到艾德里安怀里的工具,这个总是挺直腰杆的铁匠突然捂住脸,指缝间渗出泪水,滴在胸前的铁砧吊坠上,发出“嗒嗒”的声响。“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它们了……”她接过锻造锤,手指抚过红宝石,宝石突然发出温暖的光芒,将她的手掌照得通红,连掌纹里的铁屑都看得一清二楚,“这些小家伙有灵性,每次锻造出神圣武器,宝石就会亮——当年我给你打第一把法杖时,它亮得像颗小太阳呢。”

 

她转身走进铁匠铺深处,拖出个盖着黑布的沉重木箱,箱子底部在地面拖出深深的划痕。当黑布掀开时,艾德里安的呼吸突然停滞——箱子里的方块散发着柔和的七色光芒,每个面都刻着不同的符文,转动时发出齿轮咬合的轻响,像有群萤火虫在里面扇动翅膀;中央镶嵌的世界之石碎片与他背包里的碎片产生强烈共鸣,发出“嗡嗡”的低鸣,像两只久别重逢的蜜蜂在唱歌。

 

“赫拉迪克方块。”恰西的声音带着敬畏,她小心翼翼地将方块捧起,双手因用力而指节发白,像是托着整个世界,“这是阿卡拉姆留下的最后遗产,说只有能找回圣光工具的人才能激活它。”她将方块放在艾德里安掌心,方块接触到他皮肤的瞬间,突然散发出温暖的光,像块刚被体温焐热的玉,“你看,它认主了。”

 

方块接触到艾德里安的瞬间,突然自动展开,七个面分别弹出细小的格子,格子内壁刻着微型的星图。星象仪碎片从背包里飞出,嵌入方块顶部的凹槽,周围的符文立刻亮起,投射出悬浮的文字:“基础配方:3碎裂宝石=1完整宝石,1魔法剑+1红宝石+1魔法布=吸血剑……”还有一行用星砂写的小字:“给追寻真相的人,愿你能拼凑破碎的一切”。

 

“它能合成物品。”恰西笑着擦掉眼泪,铁匠铺的火光在她脸上跳动,映得她眼角的皱纹像熔炉里的纹路,“更重要的是,它能解读赫拉迪姆的加密记录。你手册里那些看不懂的符号,用方块扫一扫就明白了。”艾德里安试着将阿卡拉姆的记录册放在方块旁,方块突然投射出立体的星图,鲁高因的位置闪烁着红光,红光中浮现出个戴着法老面具的人影,面具眼睛的位置,两颗红宝石正幽幽发亮。

 

当晚,营地的篝火旁围满了人。恰西用失而复得的工具锻造出一把闪耀着圣光的长剑,剑柄上镶嵌的蓝宝石里映着小小的星象图,剑身在火光下流转着银河般的光泽。凯恩戴着放大镜研究方块投射的配方,时不时发出惊叹,他花白的胡子上沾着炭灰,像落了层星尘;阿卡拉则坐在角落,手指捻着念珠,念珠上的每颗珠子都刻着不同的符文,她的目光落在艾德里安胸前——那里别着从修道院带回的铃兰,花朵在月光下泛着银光,花瓣上还沾着修道院的尘土。

 

“这剑能劈开恶魔的能量护盾。”恰西将长剑递给艾德里安,剑柄的握感刚刚好,显然是照着他的手型打造的,她突然压低声音,从熔炉旁摸出个小包,里面是七颗不同颜色的宝石,“这是我母亲留下的,方块说合成灵魂石需要它们。别告诉别人,阿卡拉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艾德里安接过剑时,发现托姆的影子正趴在方块上,被七色光芒染成彩虹色,像块融化的糖。“我要跟你一起去杀安达利尔!”影子的声音带着兴奋,边缘的光斑随着话语跳动,“我能帮你找机关!就像今天一样!”艾德里安笑着揉了揉影子所在的地面,暗影能量轻轻波动,在泥土上画出个小小的笑脸。

 

夜深时,他躺在帐篷里,方块在枕边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像盏永不熄灭的小熔炉。透过帐篷的缝隙望向星空,世界之石的标记在群星中格外清晰,与方块中央的碎片产生共鸣,形成道无形的光带。艾德里安翻开恰西的手册,用方块的光芒照射那些模糊的字迹,血污下的文字渐渐清晰:“当七块碎片归位,不仅能重铸世界之石,还能唤醒被遗忘的记忆——包括我们为什么会失去家园。”

 

方块突然轻轻转动,投射出一行新的文字,是用阿卡拉姆的笔迹写的:“当七块碎片归位,世界将听到平衡的钟声。”艾德里安握紧拳头,指尖传来方块的温度,像握着一颗跳动的心脏,一颗属于所有在黑暗中坚守光明者的心脏。帐篷外传来恰西的打铁声,这次的节奏格外轻快,像是在为即将远行的人锻造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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