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玄在药物带来的昏沉中挣扎着保持一丝清醒。镇痛剂压制了剧痛,但也麻痹了他的思维。他知道深灰夹克男随时可能回来,到时候搜身是必然的。U盘绝对不能留在身上。
他艰难地转动眼球,观察这个临时医疗点。空间不大,像个小诊室改造的。除了他的移动病床,旁边还有一张空床。角落里放着一些医疗设备、推车,以及……一个醒目的黄色医疗废物垃圾桶。
看守他的国安队员坐在门边的椅子上,目光锐利,但偶尔也会因为外面教堂方向传来的隐约骚动声而微微分神。医生则在另一张桌子前整理记录。
机会可能只有一次。
王公玄装作被药物完全控制,发出轻微的鼾声,身体放松。他借着翻身(这个动作牵扯到断腿,让他瞬间冷汗涔涔,好在镇痛剂效果还在)的微小动作,将身体侧向远离看守队员的一边,手看似无意识地滑进盖在身上的薄毯下面,贴着身体往下摸索。
他的目标是那条运动裤大腿内侧特制的加厚夹层。指尖艰难地探入,触碰到那个冰冷坚硬的深蓝色U盘。每一次细微的动作都让他心跳如鼓,生怕毯子的起伏引起怀疑。
就在这时,护士推门进来了:“准备给他换药,重新包扎一下腿上的伤口。”
看守队员点了点头,身体微微前倾,注意力更集中地投向病床。
糟了!王公玄心里一沉。换药意味着要掀开毯子,暴露下半身,夹层会被发现!
护士走过来,准备掀开毯子。看守队员也站起身,靠近床边盯着。
千钧一发!
王公玄的手指在毯子下猛地一抠,将U盘从夹层里抠了出来,紧紧攥在汗湿的手心。他借着护士掀开毯子一角、露出他受伤右腿的瞬间,身体极其自然地、带着痛楚地蜷缩了一下,手臂顺势往床边外侧一垂!
这个动作幅度很小,在护士专注于他腿上惨烈伤口和看守队员盯着他腿部动作的情况下,那只垂落的手掌及其紧握的东西,恰好被病床的边缘和垂下的毯子褶皱挡住了大部分视线。
就在护士用剪刀小心剪开固定旧敷料的胶布、发出轻微的“嘶啦”声时,王公玄紧握的手掌在床沿下方、靠近黄色医疗废物垃圾桶的阴影里,极其轻微地一松。
那个小小的深蓝色U盘,悄无声息地滑落,精准地掉进了半满的黄色垃圾桶内混杂着沾血纱布、废弃针头包装和药瓶的废物堆里,瞬间被掩盖。
王公玄的心几乎跳出嗓子眼,但脸上依旧维持着药物导致的昏沉和痛苦的表情。护士开始处理伤口,消毒药水刺激伤口的剧痛让他闷哼出声,这真实的反应完美地掩盖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看守队员皱着眉看着护士操作,目光在王公苍白的脸和狰狞的伤口间扫视。
护士换完药,重新包扎固定好夹板,盖好毯子,离开了。看守队员也坐回椅子,但眼神依旧警惕。
U盘暂时安全了。但王公玄知道这远远不够。垃圾桶会被清理,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他必须尽快想办法离开这里,并且要找到机会把U盘拿回来。
他躺在病床上,大脑在药物的抑制下艰难运转。身体虚弱不堪,右腿几乎无法动弹,外面有看守,外面还有巡逻。硬闯是找死。
教堂方向的骚动声似乎更清晰了些,隐约能听到扩音喇叭的喊话和人群的喧哗。这或许是个机会?混乱能分散注意力。
他需要等待。等待一个混乱的时机,等待看守松懈的瞬间,等待……一个可以利用的变数。
他闭上眼睛,继续伪装昏睡,耳朵却竖起来,捕捉着房间内外的每一丝动静:看守队员偶尔调整坐姿的声音、门外走廊里巡逻队员的脚步声、远处教堂方向愈发激烈的喧嚣……以及,自己沉重而缓慢的心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在油锅里煎熬。他必须保持冷静,必须积攒哪怕一丝一毫的力气。逃出去,拿回U盘,活下去……这个念头成了支撑他濒临崩溃意志的唯一支柱。
深灰夹克男还没回来,教堂的冲突似乎正在升级。机会,或许快来了。他耐心地等待着,如同潜伏在暗影中的受伤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