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替你娘的头!老子凭啥给你当替身?我弟还在炕上等着救命钱,你这破石头要是敢拦我,我今儿就拆了你当垫脚石卖!”
唾沫星子溅在雕像的鳞片上,那石头龙眼突然闪过红光,整个房间的温度骤降,墙壁上的奇异光芒开始疯狂闪烁,像是随时要炸开。我被冻得一哆嗦,可心里的火比身上的冷更旺,抄起地上的石头又往前凑了两步:“咋?还想吓唬人?老子连阎王爷都欠着账,还怕你这堆破石头?”
“放肆。”雕像的声音像是从地底钻出来的,带着碎石子摩擦的糙感,“此乃天命,岂是你能置喙?”
“天命?”我突然笑出声,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我爹妈死在车祸里那天,咋没见天命出来说句公道话?我弟躺在病床上咳得撕心裂肺,天命在哪儿?现在你跟我扯天命?去你娘的天命!”
我把手里的石头狠狠砸在地上,碎成好几瓣,“我告诉你,想让我当替身也行,先把我弟的病治好!不然别说你是石头龙,就是真龙王来了,我也敢扒了它的龙皮当褥子!”
雕像沉默了,房间里的光芒渐渐稳下来,只是那股寒意还缠着我的骨头缝。过了半晌,它才慢悠悠地开口:“那本书里,有能救你弟弟的法子。”
我心里咯噔一下,眼睛不由自主地瞟向石台上的古书。刚才光顾着吵架,倒把这茬忘了。可转念又觉得不对劲,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你少哄我!这破书能治病?我咋看都像是装神弄鬼的玩意儿。”
“信与不信,随你。”雕像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但你若想走,就得从这扇门出去。”它脑袋微微转动,龙嘴对着我身后紧闭的石门,“可这门,只有成为替身的人才能打开。”
我猛地回头看那石门,果然一点缝隙都没有,刚才明明是推开的,现在却像长死了一样。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窜上来,我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真的被圈住了。
“操!”我低骂一声,蹲在地上抓了抓头发。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弟弟苍白的脸,一会儿是医生说的手术费数字,一会儿又是这破石头说的鬼话。
“我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抬起头,眼睛红得像要滴血,“我就是变成厉鬼,也得把你这破洞给掀了!”
说完我站起身,一步步走向石台。那古书还在自动翻页,泛黄的纸页上全是鬼画符一样的字,我一个也看不懂。可当我伸手碰到书脊的时候,指尖突然传来一阵灼烧感,像是被烙铁烫了一下。
“嘶——”我赶紧缩回手,手心已经红了一片,还留着个奇怪的印记,像条小蛇盘在那儿。
“这是……”我正纳闷,那印记突然发烫,疼得我差点跳起来。紧接着,脑子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堆东西,嗡嗡作响,全是些听不懂的词儿,什么“乾坤”“气脉”“镇魂”,搅得我头都要炸了。
“这他妈是啥!”我抱着脑袋蹲在地上,疼得浑身发抖,额头上的冷汗噼里啪啦往下掉。
“这是传承的开端。”雕像的声音像是隔了层水,“从现在起,你就是镇魂人了。”
“镇魂人?那是啥狗屁东西!”我疼得龇牙咧嘴,“我不要当什么镇魂人,我要救我弟!你不是说这书能救他吗?快说咋弄!”
“此乃以命换命之术,”雕像的声音突然变得阴森,“你若动用,折寿三十年,且往后需替我镇压四方邪祟,稍有差池,不光你弟弟性命不保,你也会被邪祟啃噬而亡。”
我愣住了,疼好像都忘了。折寿三十年?我现在十六,三十年之后就是四十六,要是能让我弟平平安安活到老,四十六就四十六,总比现在眼睁睁看着他没了强。
“我答应。”我咬着牙说,声音抖得厉害,可心里却出奇地稳,“只要能救我弟,别说折寿三十年,就是现在让我死,我也认。”
“好。”雕像的眼睛里红光暴涨,“且记你今日之言。”
话音刚落,那本古书突然飞起来,哗啦啦地翻到某一页,悬浮在我面前。页面上的鬼画符开始发光,一个个往我脑子里钻。这次不疼了,反而像是有股暖流顺着血管淌,刚才被冻僵的骨头都舒服了不少。
“此乃《镇魂诀》基础篇,能辨邪祟,画符镇宅。”雕像的声音透着点不易察觉的疲惫,“你且记牢,三日之后,城西乱葬岗有厉鬼出世,那是你第一个任务。成,则你弟病痛暂缓;败,后果自负。”
“城西乱葬岗?”我心里一紧,那地方我知道,小时候大伯带我路过,说那儿埋的都是没主的死人,晚上闹鬼。“我连个符都不会画,你就让我去斗厉鬼?你耍我呢?”
“符篆之法已入你脑,至于能不能画出来,看你造化。”雕像的光芒越来越暗,“门已开,去吧。”
我身后传来石门转动的吱呀声,回头一看,果然开了条缝,外面是熟悉的山路夜景。可我看着那扇门,又看了看悬浮的古书,突然有点慌。
“等等,”我喊住雕像,“要是……要是我任务失败了,能不能让我弟走得痛快点?”
雕像没说话,光芒彻底熄灭,整个房间陷入黑暗。只有那本古书轻轻落在我怀里,像是有了温度。
我抱着书,一步步挪出石门。刚踏出去,身后的门就“轰隆”一声关上了,好像从来没存在过。坑底的蓝光也消失了,只剩下手里的铁锹躺在地上,还有那个被我忘在一边的麻袋。
“操。”我捡起铁锹,把书塞进怀里紧紧按住,好像那是什么烫手的山芋。刚才发生的一切跟做梦似的,可手心的蛇形印记还在发烫,脑子里那些鬼画符一样的字也清晰得很。
我不敢再耽搁,扛着铁锹往山下跑。山路还是那条路,可我总觉得两旁的树影里藏着什么东西,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听着像有人在磨牙。
“别他妈装神弄鬼!”我对着树影吼了一声,声音在山里荡开,惊起几只夜鸟,“老子现在是镇魂人,再敢跟来,我收了你!”
话是这么说,脚底下却跑得更快了。直到看见家里的灯光,我才敢停下来喘口气,后背的衣服全湿透了,不知道是汗还是吓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