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紧急筹备与追踪
光明堡的晨雾还未散尽，像一层掺了银粉的薄纱笼罩着这座矗立在山巅的古老城堡，连城墙上的雉堞都变得朦胧。银翼骑士团的训练场已响起整齐的甲胄碰撞声，金属的铿锵与士兵的呼喝交织成雄浑的乐章，刺破了清晨的宁静。艾瑞克翻身下马，马靴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胸甲上的血迹尚未完全擦净，暗红的痕迹像凝固的蛛网，星泉水壶在腰间的皮袋里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叮咚声，如同远处溪流穿过石涧的低语。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进议事大厅，青铜大门在身后发出沉重的撞击声，惊扰了檐下栖息的白鸽，鸽群扑棱着翅膀掠过彩色玻璃窗，将阳光剪成无数晃动的光斑，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微尘。
“国王陛下，团长阁下！”艾瑞克单膝跪地，铁甲与地面碰撞发出脆响，掌心的影蚀石还残留着母矿洞窟的刺骨寒气，石面的纹路硌得掌心生疼，“母矿已毁，但蚀骨者引爆了星核，陨星谷的血雾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奈亚拉的仪式恐怕会提前！”他将托姆口述的仪式细节和星泉的作用匆匆道来，声音因急促而微微发颤，铠甲缝隙里未融化的冰碴顺着甲缝滴落，在青石地砖上积成小小的水洼，倒映着穹顶垂下的烛火，“托姆说，仪式需要活人的灵魂能量作为引子，那些被影盟抓走的村民……”
国王亚瑟三世猛地从王座上站起，紫金王袍的下摆扫过镶嵌着红宝石的扶手，宝石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他的银须因震惊而微微颤抖，如同风中的银丝，苍老的脸上沟壑纵横：“血月还有三天，他们竟敢提前？”枯瘦的手指重重敲击着王座的橡木扶手，雕花的狮头在火光下吞吐着阴影，仿佛要从木头上跃出，“传我命令，埃拉西亚全军戒备，北境军团即刻南下，驻守陨星谷外围！让后勤官清点所有圣光卷轴，给每个士兵分发三枚净化符——告诉他们，这不是演习，是生死之战！”
骑士团团长雷克斯摘下头盔，露出被剑疤横贯的额头，那道疤痕从左眉延伸至右下颌，像一条沉默的蛇。他的独眼闪烁着坚毅的光，仿佛能穿透迷雾，空洞的眼眶处覆盖着银色的金属护片：“银翼骑士团已集结完毕，三百名重装骑士在校场待命，随时可以出征。但陨星谷的地形复杂，沟壑纵横如迷宫，影盟若在谷中布下‘蚀魂阵’，强攻只会徒增伤亡。”他指向大厅中央的沙盘，手指落在标注着“陨星谷”的凹陷处，那里插着黑色的小旗，“这里是上古星界之门的残骸，地脉紊乱如乱麻，圣光难以渗透，必须找到仪式的薄弱点——通常是能量最集中的阵眼，就像心脏之于人体。”
“魔法塔或许有办法。”列席的光明魔法塔长老艾琳娜轻抚着银白的长须，她的法杖顶端镶嵌着块人头大小的蓝宝石，此刻正散发着柔和的蓝光，将她布满皱纹的脸映照得如同玉石，“我们可以用‘星界定位术’追踪能量流动，绘制出阵眼的位置。但这需要三位大魔法师共同施法，塔楼魔法学院的奥利维亚院长和元素使卡隆已在赶来的路上，正午时分就能抵达。卡隆的火元素亲和能增强定位精度，奥利维亚的水晶球则能放大能量信号，就像用透镜聚焦阳光。”
议事大厅的侧门突然被推开，精灵族使者莱戈拉斯踏着轻盈的步伐走入，他的鹿皮靴踩在地上几乎没有声音。翠绿色的斗篷上还沾着壁垒森林的晨露，斗篷边缘绣着银色的藤蔓花纹，随着他的动作闪烁微光。他将一枚镶嵌着月光石的令牌放在桌案上，令牌上雕刻着精灵王的雄鹿徽记，月光石在烛火下泛着清辉：“精灵王已派遣三百名神射手和五十名德鲁伊，由我带队。独角兽群会在陨星谷西侧的山脊布防，它们的角能释放‘净灵波’，暂时压制影蚀魔力。”他的尖耳微微颤动，像是听到了远方的风声，“树人长老们正在唤醒沉睡的古树军团，那些百年老树能在谷口筑起活体屏障，最晚明日黎明就能抵达前线——我出发时，已有三棵千年橡树拔根而起，它们的根系能锁住地脉，阻止影蚀魔力扩散。”
艾瑞克看着沙盘上不断被标注的防御点，黑色的小旗旁渐渐插满了代表友军的红、绿、蓝三色旗帜。他突然想起托姆塞给他的影蚀石，那冰凉的触感仿佛还在掌心：“影盟的仪式需要纯净的灵魂能量，就像母矿中被抽取的托姆那样。他们或许会抓捕陨星谷附近的村民充作祭品。我请求带领一支小队，潜入陨星谷周边侦查，同时疏散可能被波及的村落。”
雷克斯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的老茧磨过艾瑞克的肩甲，留下粗糙的触感：“带上‘银翼七卫’，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战斧手霍克能劈开三指厚的钢板，上次围剿山贼时，他一斧就劈断了对方的橡木盾牌；弓箭手贝拉能在三百步外射中松鼠的眼睛，她的箭囊里总装着涂了圣光树脂的箭矢。”他顿了顿，从腰间解下枚青铜徽章，上面刻着展翅的银翼，边缘因常年摩挲而发亮，“魔法塔的学徒莉娜擅长圣光治愈，让她跟你同行，她的父亲曾是布恩的战友，二十年前与影盟交手过，对他们的‘蚀心咒’有所了解。凭这个徽章可以调动沿途所有哨所的兵力，让他们给你提供马匹和干粮。”
正午的阳光穿透云层时，艾瑞克已带着小队出现在通往陨星谷的官道上。六名骑士紧随其后，他们的铠甲在阳光下闪着银光，如同移动的小太阳，马蹄扬起的尘土在阳光下形成金色的雾霭。莉娜骑着匹雪白的独角兽，马鬃上编着蓝色的缎带，淡金色的卷发在风中飞扬，像一蓬流动的阳光。她的药箱用橡木打造，表面镶嵌着细小的水晶，里面装满了用星泉水浸泡的草药，散发着淡淡的蓝光：“父亲说，影蚀魔力会让人产生幻觉，尤其是在月圆之夜，这些‘醒神草’能保持心智清醒。”她将一小捆晒干的药草递给艾瑞克，叶片上还沾着晶莹的水珠，像是晨露未干，“托姆怎么样了？布恩大叔昨天还托信鸽问起他，说那孩子从小就怕黑，被关在洞窟里肯定吓坏了——他总把布恩大叔的猎刀藏在枕头底下，说能赶走噩梦。”
“他在光明堡的疗养院，由修女照看。”艾瑞克将药草塞进背包，指尖触到冰凉的影蚀石，石头表面的纹路硌着皮肤，“星泉水清除了他体内的影蚀，但灵魂能量损耗太大，还需要静养半个月。医生说他总梦见黑色的藤蔓缠在身上，大概是被折磨得留下了阴影。”他勒住马缰，前方岔路口立着块风化的石碑，上面刻着“落风镇”三个字，字迹已有些模糊，“我们第一站是落风镇，布恩大叔应该知道附近村落的分布，哪些地方有古井，哪些有地窖，这些都能作为临时避难所。”
落风镇的铁匠铺此刻正传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如同持续的雷鸣。布恩抡着铁锤敲打烧红的铁块，火星溅落在他的皮围裙上，烫出一个个小黑点，像缀了满地的星子。他赤裸的胳膊上青筋暴起，汗珠顺着肌肉的沟壑滑落，砸在铁砧上发出“滋啦”的轻响，腾起细小的白烟。看到艾瑞克的身影出现在铁匠铺门口，他立刻放下铁锤，铁钳夹着的铁块“当啷”一声掉在水里，腾起白色的蒸汽。布满老茧的手紧紧抓住对方的胳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托姆没事？那小子从小就倔，被抓去肯定受了不少罪——他后腰有块月牙形的胎记，小时候总说那是星泉的印记，没骗你们吧？”当听到影盟可能抓捕村民时，他猛地将铁锤砸在铁砧上，震得铁砧上的铁屑四溅，“北坡的黑石村和西沟的月牙泉村都在陨星谷的辐射范围内，那里的村民大多是老弱妇孺，年轻人都去城里打工了。我跟你们一起去！我熟山路，能抄近道，比官道快半个时辰！”
莉娜上前检查着布恩手臂上的旧伤，那里的疤痕像条扭曲的蜈蚣，因激动而微微发红，隐约能看到底下的青筋：“大叔的伤还没好利索，上次被影蚀教徒划伤的地方还在渗血，圣光草药膏都压不住。”她用指尖蘸了点随身携带的药膏，轻轻涂抹在疤痕边缘，金色的圣光让疤痕的颜色淡了些，“还是让村里的护卫队协助疏散吧，队长马克以前是银翼骑士团的斥候，经验丰富，他的猎鹰能传递消息。我们需要你绘制陨星谷的地形草图，尤其是那些隐蔽的山洞，影盟很可能在那里设伏——他们总喜欢在潮湿的地方布置‘蚀骨陷阱’，那些陷阱会渗出黑色黏液，沾到就会腐蚀盔甲。”
夜幕降临时，疏散工作已近尾声。艾瑞克站在月牙泉村的瞭望塔上，塔木因常年风吹日晒而泛着灰黑色，木纹里还嵌着陈年的苔藓。他看着最后一辆载着村民的马车消失在山道尽头，车辙印在泥地上蜿蜒，像条长长的蛇，车厢里传来婴儿的啼哭，被母亲轻轻拍着哄睡。莉娜正在给留守的五名护卫队员分发醒神草，她的圣光在指尖流转，如同跳动的金色火焰，将草药染成淡淡的金色，散发着温暖的香气：“把草药塞在衣领里，影蚀魔力靠近时会发烫，能提前预警。如果被教徒的匕首划伤，立刻用星泉水冲洗，千万别让黑血凝固——上次有个士兵就是耽误了片刻，黑血顺着血管蔓延，最后不得不截肢。”
突然，西北方的天空闪过一道墨绿色的光，像一条毒蛇划破夜空，光尾拖出长长的残影，在云层上留下污浊的痕迹，连月亮都被染得发绿。那光芒落地的瞬间，远处传来隐约的嘶吼，像是无数野兽在咆哮，其中还夹杂着非人的尖啸。
“是影盟的信号弹！”艾瑞克握紧“破晓”剑，剑柄上的星图纹路在黑暗中亮起微光，如同夜空中的星座，“他们在黑石村方向集结，恐怕是发现了我们的疏散行动。”他从箭筒里抽出一支火箭，搭在弓上，箭镞在月光下闪着寒光，“贝拉，用信号箭通知霍克他们在村东头汇合，带上所有燃烧瓶——那些影蚀教徒怕火，尤其是混了星泉水的火焰。”
莉娜迅速展开魔法卷轴，卷轴上的羊皮纸泛着古老的黄色，边缘有些磨损，用银线绣着定位符文。淡蓝色的光幕在卷轴上方展开，如同水面般波动，光幕上浮现出附近的能量分布图，代表影盟的红点密密麻麻，正像潮水般朝着黑石村汇聚：“至少有五十个影蚀教徒，还有三个高阶能量反应，魔力波动比蚀骨者弱些，但比普通教徒强十倍，应该是‘蚀心者’级别的头目。”她的手指在光幕上划出弧线，指向东北方向，那里的红点相对稀疏，“东边的断崖有一条密道，是百年前矿工挖的，能绕到黑石村后方，但那里有很强的魔力干扰，我的定位术会失效，只能靠地图辨认方向，密道里还有三处积水潭，最深的能没过膝盖。”
布恩扛着打造到一半的长矛赶来，矛尖用星界钢碎片镶嵌，在月光下闪着寒光，矛杆上还缠着防滑的麻绳。他的皮围裙上沾着铁屑，像落了层雪：“那断崖我熟，小时候跟猎队追野猪去过，密道入口藏在三棵并排的松树后面，树底下有块刻着十字的石头，石头是活动的，搬开就是入口。”他将一张用油布绘制的地图塞进艾瑞克手里，油布上用炭笔标注着密道的拐点和积水处，还有几处画着骷髅头，“矿洞深处有处泉眼，泉水带着硫磺味，能屏蔽影蚀魔力，遇到危险可以躲到那里，教徒的追踪术在泉眼附近会失灵——我年轻时在那里躲过狼群，那些狼明明闻到了血腥味，却在泉眼外打转。”
艾瑞克将地图折好揣进怀里，对护卫队长马克叮嘱道：“你们立刻带着最后五户村民往南撤，到光明堡的前哨站汇合。前哨站有地窖，能抵御小规模的袭击，地窖的石门有七寸厚，用圣光符文加固过。”他拍了拍马克的肩膀，对方的铠甲上还留着当年在骑士团的编号，“我和莉娜、七卫去黑石村看看，如果天亮前没回来，就用信鹰向雷克斯团长求援，信鹰腿上绑着银翼徽章，他们会认得——告诉团长，影盟的高阶教徒至少有三个，让他多派些圣骑士。”
他翻身上马，“破晓”剑在月光下划出银蓝色的弧线，剑身上的星图纹路如同活过来一般流转，“七卫跟我来，霍克带燃烧瓶走前面，贝拉殿后，保持五十步间距！”
马蹄声踏碎了夜的寂静，艾瑞克带领小队沿着山道疾驰，黑色的披风在身后展开，像一面迎风的旗帜。莉娜的独角兽在月光下奔跑，四蹄踏过的地方留下淡淡的光痕，如同撒下的星尘，独角兽脖颈上的银铃偶尔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山林中传出很远，惊得林间的夜鸟扑棱棱飞起。远处的黑石村已隐约可见，村口的老槐树上挂着诡异的绿光，像无数只萤火虫聚集，又像无数只眼睛在黑暗中窥视——影盟的教徒，已经到了。艾瑞克能看到村中房屋的轮廓，有些窗户里透出摇曳的火光，却听不到丝毫人声，连狗吠都没有，死寂得如同坟墓。他握紧了腰间的星泉水壶，壶身的凉意透过皮革传递到掌心，那是此刻唯一能让人安心的力量，像握着一颗不会熄灭的星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