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险象环生
赵轩的预备队刚冲到补给点西侧的沙砾地,脚下突然传来“咔嚓”的脆响——那是踩断枯树枝的声音。他心里咯噔一下,还没来得及喊出“戒备”,两侧沙丘后就窜出数十条黑影,手里的羊角号“呜呜”吹响,像极了沙漠里饿狼的嗥叫。为首的是个独眼汉子,空荡的眼眶里塞着团驼毛,脸上画着暗红色的图腾,手里的青铜弯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是陷阱!”王二柱的吼声刚起,就被飞来的石斧打断。那石斧带着风声劈在他面前的沙地上,斧刃扎进半尺深,震起的沙粒打在他脸上生疼。他下意识举刀格挡,却见三个裹着驼毛毡的部落战士已扑到近前,带头的是个矮胖的光头,耳垂上挂着铜环,手里的骨棒带着腥气砸来,其中一根还沾着暗红的血渍,显然刚杀过人。
赵轩的斗笠被流矢射穿,竹篾碎片划破额角,血顺着眉骨往下淌,糊住了他的左眼。他反手一刀劈开迎面而来的骨棒,刀刃与骨头碰撞的脆响刺耳,却没等他喘口气,后腰就被狠狠撞了一下——是个半大的孩子,约莫十三四岁,脸上还沾着奶渍,手里攥着块磨尖的燧石,正死死往他皮肉里扎。“小杂种!”赵轩闷哼一声,回肘撞在孩子胸口,那孩子像片叶子般倒飞出去,撞在沙丘上没了声息。可更多的部落成员从沙窝里钻出来,其中有个豁嘴老头,缺了两颗门牙,举着陶罐砸过来,罐子里的不明液体泼在沙地上,发出刺鼻的酸气,赵轩认得那是沙漠里的酸浆汁,沾到皮肤上能烧出燎泡。
补给点这边,负责看守的老张正用擀面杖抡倒一个扑向粮车的敌人。那是个瘦高个,颧骨突出如刀削,被砸中太阳穴后直挺挺倒下,嘴里还冒着血沫。老张的炊事刀早被打落在地,只能抓起身边能摸到的东西——铁铲、铜锅、腌肉的坛子,甚至连装盐的布袋子都成了武器,抡起来时盐粒撒得漫天都是,呛得敌人直咳嗽。粮车的帆布已被点燃,火光中能看到散落的压缩饼,有的被踩碎在沙里,混着血渍成了红褐相间的泥团,旁边还有半袋被戳破的沙枣干,暗红的果肉撒了一地。
“老张!顶住!我们来了!”赵轩的吼声穿透厮杀声传来时,老张正被一个满脸油彩的部落女人死死抱住腿。那女人梳着数十条小辫,每条辫梢都系着铜铃,此刻却被血浸透成了暗红色,她的指甲像鹰爪,深深掐进老张的小腿肚,嘴里还念叨着听不懂的诅咒,音节短促如蛇吐信。另一只手抓着块碎瓷片,正往他膝盖窝里扎。“娘们家家的耍什么狠!”老张咬着牙,用铁铲柄猛砸她的后颈,那女人闷哼一声松了手,却在倒地前死死拽住了他的裤脚,让他被身后冲来的敌人一刀划破了胳膊——那是个络腮胡,左脸有道刀疤从眼角到下颌,手里的弯刀还在滴血。老张的血瞬间浸透了粗布褂子,顺着指尖滴在装盐的布袋子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艾丽西亚那边的僵局也在恶化。阿蒙的卫队里突然冲出个赤裸上身的壮汉,他约莫六尺高,肩宽如熊,胸膛上用朱砂画着蝎子图腾,蝎尾直扫肚脐,手里举着面镶铜边的牦牛皮盾,边缘还嵌着七枚铁铆钉,硬生生撞开陆战队的阵型。艾丽西亚的短箭射在他的盾牌上,只留下个浅浅的凹痕,那壮汉狂笑着露出黄牙,用盾沿撞断了士兵汤姆的锁骨——汤姆是个刚满十八岁的小伙子,来自拜占庭,此刻正抱着肩膀蜷缩在地,疼得浑身发抖。壮汉又反手一矛刺穿了老兵卡洛斯的小腹,卡洛斯在罗德岛当过渔夫,左手还留着被鲨鱼咬伤的疤,此刻矛尖带着肠脏拔出来时,壮汉还故意在沙地上拖了拖,留下道恶心的血痕,嘴里用部落语骂着:“外来的野狗,就该这样死!”
“这家伙是蝎子部的勇士巴力!”哈桑的声音带着急色,他的投矛刚被那壮汉用盾格开,矛杆在沙地上弹了几下,“听说他能生吞蝎子,刀枪不入!”话音未落,巴力已冲到艾丽西亚面前,盾牌横扫过来,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艾丽西亚侧身躲过,却被盾沿带起的劲风扫中脸颊,火辣辣地疼,刚要拔刀反击,就见巴力的矛突然从盾后刺出,快如毒蛇,直奔她心口。
千钧一发之际,卢修斯的罗马短剑斜刺里杀出,精准地格开了矛尖。他的左臂还在淌血——刚才为了掩护马库斯,被阿蒙的战斧划了道深可见骨的口子,此刻血顺着肘弯滴在沙地上,汇成小小的血洼,染红了他护臂上的家族纹章。“别硬拼!他的盾有破绽!”卢修斯喘着粗气喊道,剑尖指向巴力盾牌的右下角,那里的牛皮已有磨损,露出底下的木胎,还能看到几根断裂的竹篾。
艾丽西亚瞬间会意,腕弩再次射出短箭,这次瞄准的正是那个破绽。短箭“噗”地扎进木缝,巴力吃痛闷哼一声,盾牌微微一滞,卢修斯的短剑已顺着缝隙刺进去,从他的肋下透入。“啊——”巴力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反手一盾砸在卢修斯肩上,将他砸得倒飞出去,撞在帐篷柱上晕了过去,头盔滚落在地,露出他汗湿的卷发。艾丽西亚趁机拔刀,那柄鲨鱼皮鞘的短刀划开巴力的脖颈,滚烫的血喷了她满脸,带着铁锈味。巴力瞪大眼睛倒在地上,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胸口的蝎子图腾被血泡得发胀,朱砂混着血浆流下来,像条真正的蝎子在爬。
可危机并未解除。阿蒙不知何时绕到了侧翼,他的战斧带着风声劈向艾丽西亚的后背。李明从沙丘后跃出,用缴获的部落弯刀勉强格开,两柄兵器碰撞的瞬间,李明只觉虎口发麻,弯刀险些脱手。阿蒙的蛮力超乎想象,他的战斧上镶着的七颗绿松石在火光下闪着幽光,每一次劈砍都带着要将人劈成两半的气势。
“你们这些外来者,都该喂沙漠狼!”阿蒙的吼声震得李明耳膜发疼,他脸上的刀疤在火光下扭曲着,像条活过来的蜈蚣,“这片沙漠是我们的!水源是我们的!连天上的沙子都该听我们的!”他的战斧突然变劈为扫,带着劲风擦过李明的腰侧,划开道长长的口子,血立刻涌了出来,浸湿了腰带,李明甚至能感觉到温热的液体顺着大腿往下淌。
李明踉跄着后退,撞在个倒毙的罗马士兵身上。那士兵穿着黄铜胸甲,胸口插着支投矛,盾牌滚落在地,边缘还沾着脑浆。李明顺手抄起盾牌,刚挡住阿蒙的下一击,就听身后传来卢修斯模糊的呼喊:“马库斯的方阵快顶不住了!东侧有部落援军!”卢修斯刚醒过来,捂着流血的肩膀,声音虚弱却急切。
李明回头望去,果然见营地东侧的栅栏被撕开个大口子,更多的部落战士涌进来,他们的皮袍上沾着晨霜,显然是刚从别的营地赶来支援,为首的是个戴银狐皮帽的老者,手里拄着蛇头拐杖,拐杖上的蛇眼是用绿玛瑙做的。部落战士们手里的长矛上还挂着风干的兽骨,跑动时发出“哗啦”的响声,像串移动的风铃。马库斯的罗马方阵被挤压得越来越小,盾墙已出现缺口,有个年轻士兵被拖进敌阵,瞬间被无数把刀砍成了肉泥,血溅在旁边同伴的盾牌上,顺着纹路蜿蜒流下,像条红色的蛇。
“必须把援军挡在营地外!”李明捂着流血的腰侧喊道,声音因疼痛有些发颤,“艾丽西亚,带你的人去东侧!我来对付阿蒙!”
艾丽西亚看了眼倒地的卢修斯,又看了眼步步紧逼的阿蒙,咬了咬牙:“小心他的左膝!刚才他劈砍时腿软了一下!”她转身吹响了腕上的铜哨,哨音尖锐如鹰啼,陆战队的士兵们立刻收拢阵型,跟着她冲向东侧缺口,短弩的发射声此起彼伏,像密集的冰雹砸在铁皮上。
阿蒙看着艾丽西亚离去的背影,却没有追击,只是用战斧指着李明,嘴角咧开个狰狞的笑:“现在,没人能救你了。”他的亲兵们围了上来,为首的是个跛脚汉子,右腿比左腿短一截,却异常灵活,手里的弯刀在掌心转着圈。亲兵们形成个密不透风的圈,每个人的眼睛里都燃烧着疯狂的火焰,像一群即将扑食的饿狼。
李明握紧了手里的盾牌,掌心的汗混着血,让木柄变得湿滑。他知道,这一次,他必须独自面对这头沙漠里最凶残的野兽。远处,东侧的厮杀声越来越响,夹杂着旅宋士兵的呐喊和部落战士的咆哮,而他脚下的沙地,正被不断涌出的鲜血浸透,变得越来越黏,每挪动一步都像要被吸住。
阿蒙的战斧再次挥来,带着破空之声直取李明面门。李明强忍着腰侧的剧痛,猛地侧身,战斧几乎是擦着他的鼻尖劈下,重重砸在沙地上,溅起一片沙雾,其中还混着几粒烧红的炭渣,落在李明的手背上烫起了燎泡。他借着这一瞬的空隙,右手的弯刀朝着阿蒙的肋下划去,却被阿蒙用手臂硬生生挡下,刀刃划过肌肉的声音如同割裂皮革,阿蒙闷哼一声,眼中的凶光更盛:“敢伤我?我要把你的骨头拆下来喂狗!”
“就这点能耐,还敢来闯我的营地?”阿蒙怒吼着,左臂死死夹住李明的手腕,右手的战斧反转,斧柄狠狠砸在李明的背上。李明只觉一股巨力传来,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他强忍着没让血吐出来,左手猛地抽出腰间的短匕——那是把用驼骨磨成的匕首,是出发前向导老胡送的,说能辟邪——朝着阿蒙的大腿刺去。
短匕刺入皮肉的瞬间,阿蒙吃痛松开了手臂。李明趁机后退几步,靠在一面残破的帐篷支架上喘息,那支架是用红柳木做的,被火燎得发黑,此刻却成了他唯一的支撑。背上的剧痛让他几乎站立不稳,眼前阵阵发黑。阿蒙捂着流血的大腿,一步步逼近,每一步都在沙地上留下个带血的脚印,他脸上的刀疤因愤怒而扭曲,看上去愈发可怖,唾沫星子随着他的喘息溅在胸前的狼头图腾上。
周围阿蒙的亲兵们并没有立刻上前,他们像是在欣赏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那个跛脚汉子甚至掏出个皮囊喝了口酸马奶,脸上带着残忍的笑意,手里的弯刀在火光下闪着寒光,将李明牢牢困在中间。
与此同时,东侧缺口处的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艾丽西亚带着陆战队的士兵们组成一道人墙,拼命阻挡着不断涌入的部落援军。短弩的箭矢很快就用完了,士兵们只能拔出腰间的弯刀,与敌人展开近身肉搏。艾丽西亚的手臂被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在沙地上,在月光下像串红宝石,但她丝毫没有退缩,弯刀挥舞得如同风车,每一次落下都能带起一片血花。她的发绳不知何时断了,金发散乱地贴在汗湿的脸颊上,沾着血污,却让她的眼神更显凌厉。
“顶住!为了身后的弟兄们!”艾丽西亚嘶吼着,声音因用力而有些沙哑。她看到身边的士兵一个个倒下,比如来自亚历山大港的水手西蒙,被人用石锤砸碎了 skull(头骨),红白之物溅了她一身。心中焦急万分,却又毫无办法。部落援军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像是无穷无尽一般,从缺口处不断涌来,连些老弱妇孺都举着武器往前冲,其中有个瞎了只眼的老妪,嘴里念叨着经文,手里的铜杵专砸人的膝盖。
赵轩和王二柱终于带着预备队冲到了补给点,他们与看守补给点的老张汇合在一起,奋力击退了正在抢夺粮草的敌人。但他们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预备队的士兵们伤亡过半,王二柱的胳膊被石斧砍中,骨头都露了出来,白森森的格外刺眼,他咬着牙用布条简单包扎了一下,布条很快就被血浸透,他却咧开嘴对赵轩笑:“赵哥你看,这伤看着吓人,不打紧!”又举起了弯刀。
“赵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得想个法子支援东侧!”王二柱喘着粗气说道,额头上的汗水混着血水流进眼睛里,让他视线模糊,只能眯着眼辨认方向。
赵轩看了眼东侧缺口的方向,那里的火光越来越亮,厮杀声也越来越密集,甚至能听到部落巫师敲鼓的“咚咚”声。他知道,如果东侧失守,整个联合部队都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可眼下他们这边的敌人也不少,那个独眼汉子带着十几个部落战士还在反扑,其中有个少年箭法极准,已经射伤了两个士兵。根本抽不出多余的人手去支援。
“老张,你带着剩下的人守住补给点,我和二柱带几个人去东侧看看!”赵轩当机立断做出决定,他点了五个还有战斗力的士兵——包括擅长攀爬的瘦猴,和力气大的铁匠老王,“我们从侧翼绕过去,沿着帐篷的阴影走,看看能不能给那些部落援军来个措手不及!”
老张点了点头,用铁铲支撑着身体站起来,他的胳膊还在流血,但眼神却异常坚定:“赵哥,你们放心去吧,这里有我在,绝不让敌人抢走一粒粮食!实在不行,我就把这些粮车全点了,让他们什么都得不到!”他说着,从怀里摸出个火折子,紧紧攥在手里。
赵轩拍了拍老张的肩膀,不再多说,带着王二柱和五个士兵悄悄朝着东侧缺口的侧翼摸去。他们尽量避开敌人的视线,在帐篷和沙丘之间穿梭,脚下的沙地被鲜血浸透,走起来深一脚浅一脚,偶尔踩到尸体,还会发出“噗嗤”的闷响。瘦猴走在最前面,他身材瘦小,动作灵活,时不时回头打个手势,示意前面有巡逻的敌人。
李明这边的情况越来越危急,他已经被阿蒙逼到了一个角落,身后是堆放杂物的石碓,上面还放着几个装着桐油的陶罐。身上又添了好几处伤口,左臂被划开了道口子,血顺着指尖滴在盾牌上,晕开一朵朵暗色的花。体力也在快速流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的刺痛。阿蒙的战斧如同狂风暴雨般不断落下,每一次都让李明险象环生,他的盾牌已经出现裂纹,边缘也被劈得参差不齐。
李明的目光在阿蒙身上快速扫过,他注意到阿蒙因为大腿受伤,移动的速度明显慢了一些,而且每次挥动战斧时,左膝都会微微弯曲——艾丽西亚说得没错!这或许就是他的机会!
李明深吸一口气,猛地将手里的盾牌朝着阿蒙的脸扔了过去。阿蒙下意识地用手臂去挡,就在这一瞬间,李明动了,他像一只猎豹般扑了出去,右手的弯刀直取阿蒙的左膝。
阿蒙显然没料到李明会如此冒险,等他反应过来时,弯刀已经近在眼前。他慌忙侧身躲避,但还是慢了一步,弯刀在他的膝弯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喷涌而出,溅在李明的脸上。阿蒙踉跄着后退几步,单膝跪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震得周围的亲兵都打了个哆嗦。
“我要杀了你!”阿蒙怒吼着,不顾伤口的疼痛,反手一斧劈向李明。李明早有准备,一个翻滚躲开了这致命一击,但还是被斧风扫中,重重摔在地上,嘴角溢出了鲜血,带着铁锈味。
就在阿蒙准备上前给李明最后一击时,突然听到东侧传来一阵混乱的呐喊声,还夹杂着惊恐的尖叫。他回头望去,只见一群部落援军像是被什么东西惊吓到了一样,纷纷向后退去,阵型瞬间大乱。
原来是赵轩和王二柱带着人从侧翼冲了出来,铁匠老王举着个点燃的火把,扔进了部落援军堆里的油布堆——那是部落囤积的兽油,遇火就燃,瞬间燃起熊熊大火,火光冲天,将半个夜空都映得通红。赵轩手里挥舞着一把缴获的长矛,一矛刺穿了那个戴银狐皮帽老者的胸膛,老者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蛇头拐杖“哐当”掉在地上。王二柱也不甘示弱,他虽然胳膊受伤,却依旧勇猛,弯刀不断挥舞,砍倒了一个又一个敌人。有个举着石锤的壮汉刚要砸向他,就被王二柱侧身躲过,反手一刀削断了对方的脚筋,那壮汉惨叫着倒地,石锤“咚”地砸在自己腿上,疼得嗷嗷直叫。
艾丽西亚看到赵轩他们来了,顿时精神一振,她大喊道:“弟兄们,援军来了!跟我冲!”她率先冲出人墙,弯刀直取一个部落小头领的咽喉——那小头领还在呵斥慌乱的手下,没防备侧面的攻击,被一刀封喉,瞪大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陆战队的士兵们士气大振,跟着艾丽西亚发起了反击,硬生生将部落援军逼退了十几步,重新控制了缺口的一部分。
阿蒙看到东侧的局势出现了逆转,脸上露出了一丝焦躁。他看了眼地上的李明,又看了眼东侧的战场,左膝的伤口让他站不稳,只能用战斧支撑着身体。最终还是决定先去稳定东侧的局势,那里的援军是他最后的希望。他对着身边的亲兵们喊道:“看好他,别让他死了!等我回来,要亲手剥他的皮!”说完,便拄着战斧,一瘸一拐地朝着东侧冲去,每走一步都疼得龇牙咧嘴,却依旧透着一股狠劲。
亲兵们答应一声,那个跛脚汉子往前凑了凑,用带着口音的中原话说道:“小子,你运气好,能多活片刻。不过别指望有人来救你,这里是黑风寨,进来的人,就没打算活着出去。”他说着,用弯刀拨了拨李明的脸,眼神里满是戏谑。
李明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看着阿蒙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眼东侧激烈的战斗,心中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松懈。但他也知道,这只是暂时的缓解,阿蒙迟早会回来,真正的战斗还远远没有结束。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浑身酸痛,一点力气都没有,眼前阵阵发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等待着接下来的命运。
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是亲兵们的惊呼。李明费力地转过头,只见刚才他身后的石碓不知被谁撞翻了,装着桐油的陶罐摔在地上,里面的油液流出来,恰好溅到了旁边燃着的火把上,瞬间燃起大火,火苗窜起丈高,将几个没来得及躲开的亲兵烧得嗷嗷直叫,身上的驼毛毡像引火索一样快速燃烧,很快就成了火人,在地上翻滚着。
混乱中,那个跛脚汉子也被火燎到了裤腿,慌忙去拍打,暂时顾不上李明。李明心中一动,这或许是他的机会!他用尽全身力气,一点点朝着旁边的阴影挪动,手指抠着滚烫的沙地,留下道道血痕。每挪动一寸,都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但他不敢停,他知道,这是他唯一能活下去的希望。
东侧的战斗还在继续,喊杀声、兵器碰撞声、火焰燃烧声交织在一起,谱写着一曲残酷的战场交响乐。而在这片混乱的中心,李明的生死,以及整个联合部队的命运,都还悬而未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