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赵柄铮警惕的眼光死死注视着丁松山。“哼哼...”丁松山皮笑肉不笑,“不要装傻,我想你是知道的。”
偏厅里的少宸、风凌寒、风凌霜,以及李雄和其余几名弟子也来到正厅。
丁松山放眼看去:“哟,这不是我少宸师侄嘛,如今都这么大,想当初你小时候,我还扛着你去庙会玩过呢。”
少宸轻吸口气:“你说的不错,按照辈分我喊你声二师伯无可厚非,可你所作所为,做晚辈的实在不敢苟同。”
“了不起,了不起啊!如今和你师父一个德行,满口的狗屁仁义道德,殊不知真是可笑之极。”随即原本漫不经心的目光扫过李雄等人时,忽然顿住了。
风凌寒侧身之时,目光也注视着丁松山,冷酷的瞳孔里似有寒潭深锁,看得丁松山那半边黑面好似都褪去三分色彩。
“好个四阴俱全的家伙,都说这命格克亲克友,可你这把刀...”他盯着风凌寒身后刀鞘,“倒像是替这阴煞命挡下所有劫数。”
风凌寒并未多语,只是微微闭眼,并不理会他。
风凌霜轻拽下少宸衣袖,轻声道:“听你们之前说话,这就是你那个二师伯?”
“我可没这种坏事做尽的师伯。”少宸说完,脸上露出不屑。
丁松山也不在意,自顾自坐下,倒上一杯酒独饮:“不错,好酒啊。”
李封江朝着几名前来贺寿的友人拱拱手:“各位实在不好意思,今日我门中有些事情处理,都请回吧,改日我在表示歉意。”
那些人倒也识趣,各自离去。
李封江再也控制不住,他回身抓起酒瓶,砸在桌面上,随着瓶身碎裂,酒液漫过糕点,把福字染成黏腻的红:“丁松山,你疯够了?你真以为我不敢拿你怎么样,若不是看在你我同门一场份上,我早就对你不客气了,这么些年你的那些所作所为,死一百次都不够。”
“我可没疯。”丁松山从怀里摸出个红布包,边角磨得起毛,递给李封江,“大师兄可舍不得杀我,你看,我还给你准备贺寿的礼呢。”
红布展开是个褪色的红包,李封江面色阴暗:“我如果没猜错,你给我送的是冥币吧!”捏着红包的手青筋暴起,撕开的瞬间,十几张黄纸冥币“哗啦”撒在桌上,把众人的脸都染成青灰。
“丁松山,你够了。”赵柄铮上前一把扯住他衣领,“我和大师兄真的是念在昔日之情,你如再胡搅蛮缠,定会让你不得好死...”
丁松山扯开他得手,阴阳怪气道:“不得好死?我如今都这般,还指望能善终?”
“大师兄,我走了。”丁松山站起身,又看向一眼那风凌寒,随即向赵柄铮道,“师弟,明着告诉你,我从不会放弃对那个东西的追逐,除非你和师兄一起弄死我。”
门被丁松山离去的动静带动,发出“咯吱”声响,他的影子投在地上,拉得老长,赵柄铮望着那道背影,轻咬下嘴唇,李封江待他走远后,脸色非常难看,猛的将桌子掀翻,酒菜更是泼洒的满地皆是,挥挥手:“你们都自便吧。”
就这样,本来一次喜庆的寿辰,被这丁松山到来搅的乌烟瘴气...
李封江离开后,其余众人也都散去...
赵柄铮回到屋中,少宸跟随在后,赵柄铮示意少宸关上门,自己在桌旁坐下。
丁松山的突然到来,以及他向自己索要的东西,这些画面,全在赵柄铮脑子里翻涌。
“师父...”少宸沏好茶,“你脸色不好。”
茶盏搁在木桌上,腾起的热气模糊赵柄铮的眼,他盯着盏中浮沉的茶叶,深吸口气,突然伸手攥住少宸手腕,“你可记得先前我和你说的铜镜吗,丁松山就是为它而来的。”
少宸点点头:“我记得啊,可这和丁松山有什么关系。”
赵柄铮松开手,指甲在桌沿抠出道白痕,长叹口气:“有些东西是躲不过去的,那面铜镜一直被我封存在隐蔽处,具体位置就连你也没说过,不是信不过你,只是不想你牵扯进来,毕竟,你的童年已经很是悲惨,不希望你成年后又陷入到这些黑暗的争斗中。”
听到此,少宸默不作声,轻咬着嘴唇,回忆起自己的身世...
原来很久前,恰逢赵柄铮在河边钓鱼,遇到漂流而来的木盆,盆内竟是一名男婴,他看向是右方上流之位而来,便抱着男婴顺着沿途方位寻访,当第二日随着来到一处小河旁,终于发现一处村庄,可眼前的景象惨不忍睹,整个村庄已然成为一片废墟,断壁残垣中更是无人生还,钱财也被洗劫一空。
赵柄铮推测必是一群土匪所为,男婴父母情急之中将他放入木盆,随湖水漂流而去,至于男婴父母为何没有跟着他一同逃离,也许是家中还有其他人,不忍心离去。
看男婴出生如此可怜,自己也是孤身一人,赵柄铮决定收养这名男婴,况且他既然还是全阳之身,更适合学习自己本领。
随着男婴一天天长大,赵柄铮并为他取名少宸,意在其日后能够年少有为,宏宸万里。
每每回想起这段过往,少宸总会不自觉陷入一片深沉的寂静中...
赵柄铮拍拍少宸肩膀:“都是我不好,不该说这些。”
少宸眼眶一丝灼热,长呼一口气:“没关系的师父,当年若不是你,之后要碰到水流急速之处,那木盆一旦翻摔,我恐怕早就命丧水中。”说罢,他将茶水又添上点,“那丁松山想得到那面铜镜,是要做什么。”
“嘘——”赵柄铮抬头间,目光扫过窗棂,风卷着落叶打在屋顶上,像有人用指甲轻轻刮。
他压低声音:“为的就是打开血门...”他喉结动了动,“血门背后隐藏着可怕的东西,一旦打开,被心术不正的人得到,那将能影响整个世间,甚至改变天地间的格局。”
少宸的茶勺“当”的一声,掉进茶罐,他望着赵柄铮发灰的唇,“这丁松山本就是邪恶之人,血门也是听你说起过一些,但若是被他掌握到这些,后果难以想象。”
“所以这才是我最担心的。”茶雾里,赵柄铮眼神显得模糊,手指不经意间敲打着桌面,“因为血门背后的东西都不属于阳间之物。”
少宸不解道:“丁松山再厉害,凭你和大师伯二人也制不住他?”
“你大师伯早就想将他除掉,我也提议过,而且这个人行踪飘忽不定的,你别看他今日敢光明正大现身来此,此人心机之深,他肯定早就留好后路。”赵柄铮又顿了顿,“我就连李封江都不信任。”
“什么?师父的意思是大师伯?他难道也觊觎这铜镜?”少宸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
“别看我这个大师兄表面上义正言辞,实则嘛心中那点心思,我会不知道吗,如果他得到铜镜的话,呵呵。”赵柄铮的笑中带着苦涩,也有些无奈,喝上一口茶,“我也是真的不想你牵扯进来啊。”
“师父,我的命是你救的,又教我本领,这么多年来对我胜过亲人,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也该为你分担一些事情。”
赵柄铮欣慰的笑道:“有你这句话,也不枉我这么些年对你的栽培。”随后又收起笑容,严肃道,“你要记得一句话,狗与狗见面,不是亲就是舔,人和人见面不是骗就是演,骗子能骗多久,由傻子决定,心软的人永远被践踏,而心狠的人很少会受到伤害,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心软,这样很容易吃大亏知道吗,你要让自己更加强硬。”
“师父教训的是,可是我有时候就是这样,可能心性就是如此吧。”
“这也是,让你一时之间改变很难,你多和那风凌寒学一学,此人除魔本领高强,布阵手法一流,全阴体质更是能提前感受到邪物,特别是他的心性,能感觉出来不仅强大,甚至无懈可击。”
“这个我也能看的出,他的心性真的很强大,我自愧不如。”
“所以,你得慢慢改变自己,多去和他学习,去感受,俗话说的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二人正说话间,传来敲门声,紧跟着就听到是风凌霜的声音:“少宸,你在不在。”
赵柄铮示意少宸去开门。
风凌霜走进屋中:“赵师傅正好也在啊,我和哥准备回去,特来向你们辞行呢。”
说话间,风凌寒也来到屋中。
赵柄铮道:“怎么这么快就走,为何不多玩几天呢。”
“就是啊,虽然你老捉弄我,但是你这一走,我反而感觉心里空荡荡的。”少宸的话语中带着一点不舍。
“哎...”风凌霜斜着眼睛,向风凌寒嘟嘟嘴:“我倒是想玩,可我哥不肯,非得回去。”
少宸看向风凌寒:“风大哥,不如多呆上几日吧。”
风凌寒摇下头:“不了,家中还有些琐碎之事,我们即日返回。”话语虽轻,却透露出决定。
赵柄铮眼见如此,笑道:“既然这样,那就不挽留二位了,风小哥一身本领,风姑娘也是巾帼不让须眉,希望日后有缘还能相见。”
风凌寒点下头:“赵师傅客气,由于李府今日不速之客前来,李掌门一人在屋中,不便过多打扰,烦请你带我们转达下谢意,就此别过。”随后转身同时道,“凌霜,走。”
“少宸,你送下风氏兄妹吧。”赵柄铮说话的同时,向少宸使了个眼色。
少宸心领神会,送二人出门。
离开李府,少宸将二人送至城门口:“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敢问你们身居何处,日后定会上门拜访。”
风凌寒向风凌霜点点头示意,随后先行离开。
风凌霜语气带着不舍:“少宸,你记好啦,我们住在云溪岛上,那有个小镇,名为溪霞镇,镇上不大,就一条直路,最后那座房子就是我们家,记得要去找我玩哦。”
“我记下了,一定会去找你们的。”
看着风凌霜边走边回头做着鬼脸的模样,少宸也不知不觉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