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呀!
慕函恨不能仰天大笑出门去,只为一览程颂笙道歉名场面。
如今万事俱备,就等一个黄道吉日便可施行。
慕函站在自己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底下如同水流涌动的车辆,只觉一扫多年来的郁闷,心头畅快不已。
半小时前,助理给他打了电话,说已经与买通的人约定好了,计划就在今日进行。
慕函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越等越是亢奋。
他忽然想到,若是游乐场出了事,只怕消息也会第一时间传到自己爷爷那里,他可太想看到爷爷训斥程颂笙了。
于是,慕函推了今天的工作,特地以看望之名来到慕澜柯的住处,找了各种理由一直待在那里等待消息。
这一等就从中午等到了下午。
慕澜柯见他虽然一直平稳的坐着,但小动作不断,眼睛更是有意无意的往自己的手机那里瞄,似乎在等什么。
随着时间的流逝,慕函也从原本的信心满满变为焦躁不安。
难道是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正想着呢,便听到李远华的声音从门外隐隐约约传来:
“是的,都在里面。”
之后是杂乱的脚步声,都是朝着这个房间来的。
门打开之后,一连进来了好几个人,有程颂笙和郁衿湘,还有自己的父母,甚至那个游手好闲的弟弟都来了。
这是什么情况?
慕函疑惑的看向慕澜柯,问道:
“爷爷,今天是有家宴吗?”
慕澜柯面上也有些不解,但他见到这个阵仗便知道出事了,于是看向最前面的程颂笙,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
程颂笙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看向慕函,不止是他,一起过来的几个人也都齐齐看了过去。
慕函被看得心底发凉,强撑着玩笑道:
“怎么都看着我呀?又不是好久不见。”
最后还是年纪较小的慕殊心急口快,隔着好几个人喊了一声:
“哥,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呢?表哥和我们是一家人呀?”
慕函垂在身侧的手捏了捏自己的衣角,依旧装傻:
“你说什么胡话呢?”
见状,慕千帆深深叹了口气,言简意赅的将整个事情大致交待了一番。
“你买通游乐场的工作人员试图人为制造事故,这会儿,参与此事的相关人员已经被扣下了,就剩你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慕函也没办法继续演下去,他干脆坐回凳子上,两手一摊,一副你们能把我怎么样的姿态。
“对,是我,你们那么火急火燎的冲过来,想来整件事肯定也发生了。”
慕殊冲过去扯着他的衣领,带着哭腔质问道:
“哥,你为什么这么做?你肯定是有什么苦衷对吧?”
慕函本来并不确定这件事是不是成功了,但见众人都没有反驳,便知道成了。
于是,他心底更觉通畅,慕函一把扯开慕殊的手,歪着头看他,似笑非笑的说:
“苦衷?我没有什么苦衷,我就是讨厌程颂笙。”
然后在慕殊渐渐垂下眉眼时又添了一把火:
“对了,我不止讨厌他,我还讨厌你。”
慕殊猛地抬起头看他,眼里全是不解和震惊。
慕函眼底泛起红血丝,他忽的提高了音量:
“我不能讨厌你吗?你没出生之前,慕家只有我一个孩子,所有人都围着我转,所有的东西都属于我,你一来,人人都让我护着你,就因为你最小所以就应该得到最多的关爱吗?”
慕殊已经哭得眼泪哗哗的,他弱弱的喊了声:“哥。”
“你别叫我哥。”慕函吼了一声,将慕殊吓得定在原地,然后又看向程颂笙,颇有几分阴阳怪气的说:
“你整天像个跟屁虫一样跟着程颂笙,他才是你哥。”
“外面的人居然还说我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呵,跟你这么个败家子有什么好比的?”
慕函因为被揭穿了,所以此时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将自己对父母还有慕澜柯的不满一一细数,一下将众人说得静默不语。
眼看着大家都进入了自我反思,程颂笙此时处于一个算是“家人”又似乎被隔绝在外的境况,也不好开口,郁衿湘只好打破此间沉默。
“你句句都在表达自己的委屈,可是你就没有看到过其他人的难处吗?”
“你不满老爷子疼爱程颂笙,可他没了父母,小小年纪来到这里,看你的样子,应该也没少明里暗里的欺负过他吧,你委屈,他就不委屈吗?”
郁衿湘扫过屋子里的另外几人,句句铿锵:
“你话里话外都在说慕家的一切应该属于你,可所有东西都是长辈们辛苦赚的,按理说给你了才是属于你的,没有什么天生就该是你的说法,想要就自己去赚,难不成天天坐在家里等着继承财产啊?”
说着,郁衿湘撇撇嘴,小声嘀咕道:
“就这还好意思说别人‘败家子’呢?自己又好到哪里去了?”
屋子里大家都离得近,郁衿湘虽然是很小声的碎碎念,但众人还是或多或少的听到了。
慕函被人指着鼻子一番数落,一时竟不知从哪里反驳为好,气得一直重复着:
“你……你……”
郁衿湘再接再厉的补充道:
“你不是恨明月高悬独不照你,而是明月高悬不独照你。人不是月亮,既不会普照众生,也不会为人私有。”
眼看着慕函又要长篇大论,程颂笙上前一步,打断他的施法,“不管怎么说,你这次确实过分了,在我报警之前,你自己去自首吧。”
慕函见他上前,立即调转枪头,朝着程颂笙攻击:
“你有时间在这里和我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还不如想想该怎么解决这次事故带来的影响吧。”
慕函说着,整个人刚刚被压下去的气焰又慢慢上涨,话语里也带了些隔岸观火的悠然:
“刚好我不久前才去过那个游乐场,里面的设施可真刺激啊,过山车、大摆锤、跳楼机……哪怕是摩天轮这种慢悠悠的项目,停个几分钟也会引起恐慌吧?”
他要是不提这件事,大家可能都来不及多想,但是慕函这一提,众人的脸色一下便有些奇怪。
就连程颂笙这种稳重自持的人,脸上都难得的闪过一丝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