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仙正在玩虫,看到静梅奔跑过来,将罐子盖上盖子放回脚边,再将另一个罐子端到桌上。静梅到了,虫仙轻轻掀开盖上,静梅伸头去看,只见一个黑色的飞虫飞出,经过她的眼前,落在虫仙的头上,趴在上面一动不动,就像回到了窝里。
“这个你不要了?”虫仙指着头上说。
“我养了它几个月,它只认你,不要它了。”静梅生气说道。
“你不要了怎么找我?”虫仙说着,将飞虫轻轻捏住,放回罐子里盖上。
原来,这只虫子养在静梅这里,静梅放出了虫子,虫子找到了虫仙,虫仙这才赶来。
静梅指着地上的罐子说:“我要那个。”
“你要了这个,答应好好养着它,那个才给你。”虫仙提出了条件。
静梅诉苦说:“这个我又没用,又不好看,又不认我……行。”
诉苦归诉苦,还是要答应。
等到静梅把罐子收到面前,虫仙才将先前的罐子拿上桌来,慢慢打开,静梅趴下头看时,里面竟然射出一道金光,静梅叫一声“爹”,仰头躲开。“金光”升到一人高开始下落,原来是一只拇指大小的虫子,虫子向着桌面落下,虫仙伸手去捞时,冷不丁静梅一掌拍下,虫仙心惊,“啊”地叫了一声,静梅也叫,手腕被郭客紧紧拿住。
虫子不等落到桌上,展翅飞起,虫仙手快,伸手捞在手里,看着郭客说:“多亏兄弟手快,吓了我一跳,十年的心血啊!”
“你攥疼我了!”静梅挣脱了手腕,听到虫仙这话心里奇怪,看着他问,“你说哪个兄弟?”
“哪个救了我的金虫,哪个便是兄弟。我说姑娘,我好心好意给你带来个好东西,你要打死它?”虫仙生气了。
“我在抓它,怕它跑了啊。”静梅说着,也感觉自己出手颇重,会把虫子拍死,抱歉说道,“虫伯伯,我下次不抢了。”
虫仙把手松开,只见虫子像一直蝈蝈,浑身颜色碧绿,双腿漆黑,脑袋橙黄,翅膀也是黄色,背上还有两颗鲜红的斑点,色彩十分绚丽,只是没有了刚才的光芒,趴在虫仙手里一动不动。
“怎么不亮了?你捏坏了?”静梅看了十分心疼。
虫仙笑而不答,说道:“你把它放到罐子里,慢慢再看。”
静梅拿了虫子,郭客不解问道:“前辈怎么对虫子用了宝贝?”
他说的宝贝是指先天真气。在高人看来,金子银子根本算不得宝贝,真正的宝贝是先天真气。先天真气能够养育万物,他这是给金虫疗伤。
虫仙道:“静梅是有功夫的,她那一掌多多少少伤了金虫,你不知道,虫子最弱。”
“它发光了。你们快来,快看哪!……”静梅惊喜地叫着。
彭知云听到了齐家堡出事的消息,心里一阵翻腾。这场恩怨已经不是拳行跟京城帮的争斗,不止孟怀龙和卞逍入场,整个二八盟都即将入场;另外,绿林八王中的五王已经入场,另外三王即将入场,自己去京城的话,岂不是在两军对战之前,自己先倒了吗?作为拳行的大将,自己这是拖倒了拳行,不是坑人是啥?
从另一个面来讲,孟怀龙和卞逍之所以与拳行为敌,大致是因为自己,自己死了算是给他们一个交待,化解了彼此的恩怨,齐异风对付拳行甚至对付绿林都少了理由。但是真的能够化解掉这场恩怨吗?齐异风与京城帮可能早已联手,他们会将矛头对准绿林,挫败了绿林势力之后他们就无法停手,必须向京城帮的死敌浣山派下手,后果不堪设想!
她的心里一团乱麻,迫切需要找个人开导开导,可是找谁呢?回拳行找费玉柱是一条路,但是不行,回去相当于作出了选择,还不如先找个清静的地方,将事情想个清楚。可这一带没有靠得住的朋友,难不成去找丐帮的人?
铁腿狼。她的心里突然冒出一个绰号,想起十年前,有个绰号铁腿狼的前辈到过拳行,被费玉柱热情招待。此人是浣山派开山立派的一位豪杰,住在上党一带。
马二爷三人一走,彭知云跟着结账,临走问了店小二一嘴,店小二一听就乐了,说你找张瘸子呀?彭知云心里一愣,铁臂狼怎么成了张瘸子?
店小二说张瘸子就是铁腿狼,他并不瘸,只是少了半个脚掌,走路像个瘸子。店小二还说张瘸子有真本事,本地的人都敬重他,铁腿狼这个绰号只有练武的老人才这么叫,此人就住在上党城里。
店小二说了,拉着彭知云来到外面,指着方向告诉铁腿狼的住在哪里,彭知云称谢离开。
来到铁腿狼家的大院外,彭知云听到里面有人拽拳飞脚,口中吆喝,她怕暴露身份,没有进去。
不远处两个男孩打打闹闹,彭知云心生一计,叫过来两个孩子,问他们喜欢吃什么,俩孩子说想吃糖人。彭知云指着铁腿狼的院子,说我与张爷爷是故人,他家人多不方便见面,我给你俩买十个糖人,你们能不能单独叫他出来?两个孩子立刻说能,拉着彭知云去买糖人。
卖糖人的是位老者。老者先给俩孩子捏了两只鸟,两个小人,然后问俩孩子还要什么,俩孩子说要蛐蛐,老人立刻严肃起来,说蛐蛐要么不好看,要好看的只怕你们付不起钱。俩孩子立刻望向彭知云,彭知云点头。老人去屋子里拿了黑、红两种颜料,再将两块糖稀一阵子又捏又扯,大致成了两只蛐蛐的样子,然后拿出一根细细的草棍,插进“蛐蛐”的身子和头部吹了两下,再做了修整,用黑颜料给“蛐蛐”点了眼睛,用红颜料在“蛐蛐”的背上点了两粒“金丹”,立刻两只活灵活现的“蛐蛐”呈现出来,全须全尾,威风十足,彭知云鼓掌叫好!
捏完了十个糖人,俩孩子叫了铁腿狼出来,彭知云一报姓名,铁腿狼十分热情,回去遣散了徒弟,将彭知云请进家里,摆酒款待。
当晚,铁腿狼带着彭知云来到城西,敲响了一家的大门,一个身着长衫的壮年人开了门,问了彭知云姓名后,立刻将二人请进屋里。
三个人来到内堂,壮年人双手抱拳,深深躬身行礼,恭敬说道:“小弟白成恭迎彭大姐。”
彭知云赶紧扶住,还礼说道:“白兄与彭某算是通家之好,不必多礼。”
白成正色说道:“彭大姐这样说话反倒不对,你是大姐,哪有白兄一说?这样,我只喊你大姐,你只叫我白成,如此可好?”
“好,白成老弟。”彭知云笑道。
“你们等着,我这就叫母亲与弟妹过来,今晚不醉不归。”白成说着,一拱手走了。
不一会儿,一个青年扶着一位老妇人过来,铁腿狼迎上前去,拱手笑道:“嫂子身子可好?二侄子都长这么大了。”
“旺生啊,你都几年没来了。”老妇人惋惜说道。
“我是怕想起白大哥,哎。”铁腿狼张旺生叹了口气,回头看着彭知云,抬手示意说道,“你们看我带哪个来了?”
“是他大姐啊?是彭姑娘么?”老妇人关切问道。
在老妇人的心里,彭知云是孩子们的大姐。
“我是,白婶婶好。”彭知云拱手说道。
“你可不兴叫我婶婶,要叫舅母,我心里你便是金大哥的女儿。”老妇人说着,泪水在眼里打转。
“舅母好。”彭知云说着过来,扶住老人家的肩膀。
旁边白成的弟弟白正与彭知云见礼,几个人坐下说话。
“是彭姐姐来啦?”门帘一掀,一个年轻女子跨步进来。
女子人高马大,比彭知云都高了小半个头,颇有英武之气,正是白家的小妹白慧,彭知云跟白慧说起话来。
十年前彭知云来过白家,并且住了数日,与白家兄妹并不陌生。由于白家不是江湖人,此后又搬了家,于是断了联系。
白慧的后面跟着白成和白慧的丈夫丰有志。很快几个菜上来,宴席开始。
白老夫人首先举杯,十分激动说道:“今儿一家人总算齐了啊。咱第一杯先敬彭大哥夫妻、金大哥和妹子夫妻,倘若他们夫妻泉下有知……”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
“彭大伯与大娘,姑父与姑姑泉下有知,今晚必定高兴。”白慧接口说道。
众人将酒洒向地面。
白慧将众人的酒斟满,再说:“第二杯敬父亲和丰叔叔,望父亲和丰叔叔高兴。”
“白大哥,丰兄弟,张旺生给你们敬酒了。”张旺生说着,泪如泉涌。
原来,三十多年前的那场浣山派开山之战极其惨烈,彭知云的二师叔中原义侠金伯年、白家兄妹的姑姑白愁慧、丰有志的父亲丰立都在战斗中战死,白家兄妹的父亲白愁飞和张旺生是幸存者,白愁飞失去了一只胳膊,张旺生失去了半只脚,这其中金伯年是江湖上的绝顶高手。
白老夫人之所以先敬金伯年和小姑子,没有提丈夫,因为丈夫是幸存者。
众人再次将酒洒向地面。
白慧再将酒斟满,对彭知云说:“这一杯敬大姐。大姐可要开怀畅饮,今晚你我不醉不归,我陪姐姐睡了。张叔叔也要喝好,我那没用的男人伺候你。”说着冲丈夫一瞪眼,丈夫小声嘀咕。
众人将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