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香炉里的龙涎香袅袅升起，在红木家具上投下细碎的光影。李宏业坐在紫檀木太师椅上，看着对面穿月白旗袍的少女，眼底的期待几乎要溢出来。

“清辞小姐，这杯认亲茶，你可一定要接啊。”他将翡翠茶杯往前推了推，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大师说了，你是百年难遇的贵人命格，认你做干女儿，能保我李氏集团躲过这劫。”

沈清辞没碰那杯茶，指尖轻轻划过茶杯边缘的龙纹。从进门起，她就觉得不对劲——这栋号称价值十亿的别墅里，弥漫着股极淡的纸钱味，混杂着龙涎香，形成一种诡异的甜腻气。

“李总相信命格一说？”她抬眸时，恰好看见李宏业身后的博古架上，摆着个金灿灿的神像，底座刻着“天地银行1.0”几个字，嘴角还沾着点暗红色的粉末，像没擦干净的血渍。

李宏业的脸色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生意人嘛，总得信点什么。前阵子集团股价跌得厉害，大师说我是被天煞孤星缠上了，必须找个贵人命格的人认亲，才能化解。”

“天煞孤星？”沈清辞笑了，笑声清越，却让香炉里的烟突然打了个旋，“我怎么听说，您半年前还在给祖坟迁坟，当时的风水先生说您是‘双龙捧珠’的贵格，能活到九十九呢？”

李宏业手里的茶杯“咔哒”一声撞在茶盘上，茶水溅出来，在昂贵的地毯上晕开深色的渍痕：“你……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不仅知道这个。”沈清辞站起身，走到博古架前，指尖拂过那尊“天地银行”神像，粉末沾在指腹上，带着铁锈般的腥气，“我还知道，这神像不是用来招财的，是用来养煞的。底座的血渍里混着您的指甲灰，每天用龙涎香熏着，是想把您的气运，渡给某个‘阴人’吧？”

“胡说八道！”李宏业猛地拍桌，太师椅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我请清辞小姐来是认亲的，不是听你说这些无稽之谈的！”

他的话音刚落，客厅中央的水晶灯突然“滋啦”一声，迸出串火花。

整栋别墅的灯瞬间熄灭，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过百叶窗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道细长的影子，像悬在半空的锁链。

“李总别急啊。”沈清辞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点漫不经心，“您是不是最近总觉得心口发闷？而且……左手戴的玉扳指，三天前突然裂开了道缝？”

黑暗里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紧接着是李宏业惊恐的喘息：“你……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沈清辞没回答，从包里掏出青铜镜。

镜面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清晰地映出别墅里的景象——李宏业的头顶盘旋着团灰黑色的雾气，正顺着他的七窍往里钻，而那团雾气的源头，赫然是博古架上的“天地银行”神像！

更诡异的是，神像的眼睛里，竟嵌着张小小的照片，上面是林晚晚的脸，正对着李宏业冷笑。

“原来如此。”沈清辞恍然大悟，“是林晚晚让你认我做干女儿的吧？她说我是贵人命格，认亲能转运，其实是想借认亲仪式，把你的‘双龙捧珠’格，换成我的‘天煞孤星’。”

“不可能！”李宏业挣扎着想爬起来，却突然捂住胸口，发出痛苦的闷哼，“大师明明说……说认亲是双赢……”

“哪个大师？”沈清辞走到他面前，青铜镜的光打在他脸上，映出他瞳孔里蔓延的黑气，“是那个给你送‘天地银行’神像，让你用指甲灰养煞的‘大师’吗？她是不是还说，认亲时要让我喝这杯加了料的茶？”

她踢了踢地上的翡翠茶杯，杯盖滚落，露出里面深褐色的液体，表面漂浮着细小的黑色颗粒——是被碾碎的蛊卵，和沈振宏鬼面疮里的虫卵一模一样。

李宏业的瞳孔骤然收缩，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是……是林小姐介绍的大师……她说这茶里加了‘同心蛊’，能让我们亲如父女……”

“亲如父女？”沈清辞笑出声，笑声里带着冰碴，“我看是同归于尽吧。这同心蛊是子母蛊，你喝子蛊，我喝母蛊，一旦认亲仪式完成，你的气运就会顺着蛊虫传到我身上，而我的天煞孤星命格，会反渡给你。到时候你会暴毙而亡，我则会被当成克死干爹的灾星，永世不得翻身。”

她的话音刚落，李宏业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身体像离水的鱼一样剧烈抽搐。他的左手腕突然鼓起个包，像有活物在皮肤下游动，顺着手臂往心口爬去——正是同心蛊在作祟！

“救……救我……”李宏业抓住沈清辞的裤脚，指甲几乎要嵌进布料里，“我给你钱！给你股份！只要你救我……”

沈清辞没动，只是从包里掏出张黄符，用打火机点燃。符纸在她指尖化为灰烬，却没随风飘散，反而凝成个金色的“破”字，猛地砸向那尊“天地银行”神像！

“哐当！”

神像应声而碎，里面滚出个小小的布偶，胸口贴着李宏业的生辰八字，背后用朱砂画着个扭曲的符号——正是阴山派的换命咒。布偶的脖子上挂着个微型U盘，闪烁着红光。

“这才是真正的换命阵。”沈清辞指着布偶，“用你的指甲灰养煞，用同心蛊传运，再用这U盘里的AI程序篡改命格数据，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查不出破绽。”

她一脚踩碎U盘，李宏业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口黑血，里面混着只米粒大小的白色虫子——子蛊被符纸的金光逼出来了。

别墅的灯恰在此时亮起，陆砚舟带着医生冲进来，看到满地狼藉，脸色瞬间沉如锅底：“我来晚了？”

“刚好赶上收尾。”沈清辞侧身让医生给李宏业做检查，目光落在碎神像的残骸上，那里刻着行极小的字：“编号07，目标李氏集团。”

“这是第七个了。”陆砚舟的声音压得很低，“半个月内，第七个找你认亲的富豪出事。他们都接触过林晚晚介绍的‘大师’，家里都摆着这种‘天地银行’神像。”

沈清辞捡起块神像碎片，指尖沾着的金色粉末突然变黑，散发出浓烈的纸钱味。

她突然想起老道说过的话——天地银行是阴曹地府的钱庄，阳间供奉这种神像，等同于跟鬼借钱，借得越多，欠的命债越重。

“林晚晚不是在医院吗？”沈清辞皱眉，“她怎么能遥控这些事？”

“她确实在医院，但有人替她跑腿。”陆砚舟调出手机里的监控截图，画面里是个穿白大褂的护士，正将一个包裹递给李宏业的助理，“这是李宏业的私人护士，也是林秀娟的远房侄女，负责给这些富豪送‘神像’和‘蛊虫’。”

他放大截图里的包裹，上面贴着张快递单，寄件人写着“天地银行客服部”，地址是城郊的精神病院，这是林晚晚被强制收治的地方。

李宏业的喘息渐渐平稳，被医生扶到沙发上时，突然抓住沈清辞的手，眼神里的恐惧还没散去：“林小姐说……说只要完成换命，就能让我儿子复活……我也是被逼的啊……”

沈清辞的心猛地一跳：“你儿子？”

“我儿子半年前车祸去世了。”李宏业的声音嘶哑，像被砂纸磨过，“林小姐说她有办法让我儿子‘回来’，只要我帮她完成七个换命仪式，集齐七个人的气运，就能用‘天地银行’的程序，给我儿子做个‘数字生命’……”

数字生命？

沈清辞突然想起片场的高级替魂术，用AI程序承载魂魄。原来林晚晚的野心不止于此，她想利用这些富豪的气运，打造一支由“数字生命”组成的傀儡军团！

她看向窗外，夕阳正沉入地平线，给精神病院的方向镀上了层诡异的金边。手机突然震动，是“姐姐”发来的消息：

【林晚晚在医院用探视者的手机发指令，她床头的平板电脑里，藏着所有‘数字生命’的代码。】

沈清辞握紧青铜镜，镜面的裂痕里闪过一丝红光，映出林晚晚在病房里的身影——女孩正对着平板电脑冷笑，指尖在屏幕上飞快地敲击，上面显示着八个名字，前七个已经被红叉划掉，最后一个赫然是：沈清辞。

原来，李宏业是第七个，她是最后一个目标。

陆砚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突然握住她的手：“别担心，我已经安排好了。今晚子时，就去精神病院会会她。”

沈清辞没说话，只是望着碎神像的方向。龙涎香还在袅袅升起，却再也盖不住那股越来越浓的纸钱味。

她知道，这场用性命和气运做赌注的交易，终将以最惨烈的方式收场。

而那个藏在“天地银行”背后的阴谋，也该在今夜，彻底见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