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我躺在手术台上。
身上冷得像冰块一样。
我看到季言抓着我的手,跪在地上痛哭。
一边哭一边说:“我守着你,是想看你过得幸福,不是看你躺在这里,你起来啊……”
看着季言痛苦的样子。
我才知道自己辜负了什么样的感情。
一转头我看到了程昱寒在医院走廊里。
他站在那里,脸上没什么表情。
只有嘴角带着一点笑意。
他身边站着林婉清。
她穿着那条红色的裙子。
头发也还是披散着。
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我看清了文件上的字。
那是我名下股权转让协议的复印件。
边角处还粘着程昱寒的指纹印。
他们靠得很近。
近得能看见彼此呼吸的温热。
程昱寒看着林婉清,声音低沉而沙哑:她死了。她死了。”
林婉清的脸色也变了变,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她拍了拍程昱寒的后背。
声音轻柔得像是在哄小孩:“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高兴点。她死了,我们就可以重新开始了,不是吗?你以后就是我的了。”
程昱寒像只是喃喃自语:高兴?婉清,你告诉我,我怎么能高兴得起来?她死了啊!她真的死了!”
“她真的怀孕了,要是刚才我回去了,她是不是就不会死了,孩子也不会死。”
林婉清撇了撇嘴:行了行了,别在这儿待着了。死都死了,晦气。还不如想想她的遗产怎么算。”
程昱寒眼神又恢复了平静:“都说了别总想着要孩子,自作自受能冤谁呢?”
“我妈昨天还打电话催,说沈家要是断了后,当初投的钱就得加倍还。”
他突然抓住林婉清的手腕,“现在她死了,股权是不是全归我?”
林婉清挽着程昱寒的手臂:“走吧,挑个好日子,我们办婚礼。”
我想喊,想冲过去质问他,想问他我到底算什么?
可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
看着他们俩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心里头最后一点温热,也彻底凉透了。
我看着白布一点一点盖在我脸上。
我死了,带着恨意,死的不甘心。
我好像感觉有阳光照进来。
暖暖的。
我突然做起身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好像刚刚经历了很可怕的事情。
我睁开眼,还没完全清醒。
我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有点腻人的香水味。
不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我这是…没死?
心脏猛地一缩,我僵在原地。
指尖掐进掌心,刺痛感如此真实。
这不是梦?
我缓缓转动脖颈,环顾四周,这是程昱寒那套大房子的主卧。
墙上的婚纱照刺眼地挂着。
照片里的我笑得一脸傻气。
墙上挂着的日历。
清清楚楚地写着今天的日期。
我不敢相信,踉跄着扑过去看。
6
三个月前?我…我重生了?
肚子突然泛起熟悉的绞痛。
和那天流产时的痛感重叠,冷汗瞬间浸湿了睡衣。
我捂住小腹,眼前闪过前世临死前的画面。
程昱寒和林婉清拿着我的股权转让协议狞笑,手术台上冰冷的白布,还有季言跪在地上痛哭的脸……
恨意像藤蔓缠上喉咙,勒得我喘不过气。
我扶着墙滑坐在地,大口喘着气。
眼泪毫无预兆地砸下来。
不是悲伤,是劫后余生的狂喜。
是积压了太久的恨意终于找到了出口。
我摸摸心口,还在跳。
活着,真好。
“你睡醒了?”程昱寒端着水杯进来。
脸上带着那种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温柔笑意。
“怎么睡得这么死,我叫你半天都没反应。”
他坐到我床边。
伸手想摸我的头发。
我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偏头躲开。
恍惚间,去年他因为一个项目黄了,把文件劈头盖脸砸在我脸上的画面突然窜出来。
文件夹边缘擦过我的眉骨,留下一道血痕。
他当时红着眼吼 “要不是你爸当初定下的破规矩,我怎么会被那群老东西掣肘”。
还有一次他喝醉了酒回来,因为我说了句 “婉清小姐好像对公司账目很感兴趣”。
他就猛地把我推到墙上,手腕撞在挂钩上青了好几天。
前世被他推搡、被他无视的画面在脑海里炸开。
“别碰我。”我声音干得像沙子。
程昱寒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僵住了,“怎么了这是?大清早的,谁惹我们小公主不高兴了?”
我看着他,看着他那张此刻还算是温柔的脸。
肚子的绞痛还在蔓延。
前世他说 “你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 的声音、挂掉我求救电话时的忙音、和林婉清在餐厅亲吻的画面,还有林婉清呻吟的喘息声……像针一样扎进脑子里。
心里就跟被泡在了冰水里一样,从头凉到脚。
以前啊,我觉得他这笑是阳光。
现在觉得,是毒药。
他越温柔,我就越觉得恶心。
“没什么,”我别过脸,“我就是觉得,挺没意思的。”
“没意思?”他皱起眉头,“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我冷笑一声,前世的委屈和恨意翻涌上来。
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程昱寒,你心里没数吗?”
他脸色瞬间变了,眼神闪躲,“你在胡说什么?”
一瞬间由能变成嘻嘻哈哈的谄媚表情。
“是不是谁惹我的小公主不高兴了?”
“滚远点,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说完,我掀开被子下床,径直走向我的书房。
程昱寒想追过来。
我回头瞪了他一眼,眼底的寒意是积攒了两辈子的绝望:“别过来!不然我现在就报警,说你私闯民宅。”
他果然停住了脚步。
站在那里,一脸的难以置信。
进了书房,我反手关上门。
后背抵住门板。
我终于忍不住滑坐在地。
捂住脸无声地发抖。
不是害怕,是愤怒。
愤怒自己前世的愚蠢,愤怒程昱寒的卑劣。
几分钟后,我深吸一口气。
抹掉眼泪,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上辈子受的苦,我要亲手讨回来。
电脑开机,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起来。
第一件事,就是把我名下所有重要的账户密码都改了。
然后打开我的资产管理系统,开始一项一项地整理。
房产、股票、基金… 该卖的卖,该转移的转移。
正操作到海外账户时,屏幕突然弹出 “操作受限” 的提示。
我心里一沉,程昱寒果然留了后手。
他大概早就把我的账户权限和他的风控系统绑定了。
我立刻拨通财务顾问的电话:“张顾问,启动备用方案,先把专利授权费转到瑞士的匿名账户,用上次说的那个科技公司做壳。
接着,我拨通了律师的电话。
“王律师吗?我是沈念安。你现在方便吗?我想跟你谈谈帮我离婚的案子,越快越好。”
挂了电话,我又联系了我的财务顾问。
让他帮我尽快设立一个信托基金。
把一部分资产放进去,确保就算以后离婚,程昱寒也动不了。
王律师很快带着文件赶来。
我们对着公司章程逐字逐句修改补充协议时。
我突然想起程昱寒最在意的那块新能源电池专利。
那是我爸生前带队研发的核心技术。
当初注入公司时特地注明了 “仅限沈氏继承人使用”。
我立刻让律师加入补充条款:若婚姻关系解除,男方自愿放弃该专利的使用权。
做完这些,我靠在椅背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空气里还残留着程昱寒的味道。
但这次,我没觉得恶心了。
反而有点…爽。
既然老天爷再给我一次机会。
让我从地狱爬回来。
那我就让你们还我那条被你们碾碎的命!
7
我深吸一口气。
感觉肺里那股子冰凉的劲儿总算缓过来了点。
不能再这么耗着了。
同一屋檐下,互相折磨。
连基本的体面都维持不住。
这段早就千疮百孔的感情。
早就名存实亡了,是该做个了断了。
此刻他正坐在餐桌旁,慢条斯理地搅动着杯中的咖啡。
他似乎察觉到我的注视,抬眼瞥了我一眼。
嘴角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敷衍的笑意。
仿佛一切如常。
"程昱寒,"我看着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们离婚吧。”
他手里的水杯顿了一下,抬头看我。
脸上那点笑意还没完全褪干净,有点懵,“你说啥?”
我重复了一遍,加重了语气。
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我们离婚。从今天起,各过各的。”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
嘴角咧得更大了,但眼睛里一点笑意都没有。
"你这是怎么了?大早上起来跟我闹脾气呢?"
他嗤笑一声,带着浓浓的嘲讽。
“为了什么?昨天晚上我晚归了?还是你最近又多心了?”
他走过来,又想摸我头发。
被我往后一仰躲开了。
"我没闹脾气。"我站起来,和他面对面。
“我是认真的。你心里清楚,我们早就完了。”
“从你第一次和林婉清上床开始,我们就完了。”
他看着我,眼神越来越不对劲。
像是被我的话激怒了。
"沈念安!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和林婉清什么都没有!"他声音拔高。
“我对你还不够好吗?天天守着你,伺候你!你凭什么?是谁陷害我,你连这个都信?”
"陷害?"我冷笑,“需要陷害吗?你做得还不够明显?还是说,你觉得我眼瞎,看不见你那些小动作?”
"你!你根本就是嫉妒!你根本就是无理取闹!"他吼起来,声音震得耳朵疼。
他突然用手掐住我的脖子。
眼神凶狠地瞪着我。
仿佛要把我生吞活剥。
“你除了会闹脾气,还会干什么?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你算什么女人!”
他突然抓起桌上的玻璃杯狠狠砸在地上,碎片溅到我脚边。
“上次那个项目要是成了,我至于看那些老东西脸色吗?你倒好,整天就知道查我!”
他喘着粗气逼近一步,“要不是看在你家那点钱和专利,你以为我会忍你?
“我妈昨天又打电话了,说她抱孙子的指望全在我身上,你让我怎么跟她交代?”
这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
直接扎在我心口上。
就是这句话,上辈子把我彻底逼到了绝路上。
我死死盯着他:“程昱寒,你听好了。你出 轨,是你自己的问题。别他妈 的往我身上泼脏水!”河北区全民健身体育服务中心13512068628
"你放屁!"他彻底暴怒了。
一把将手机摔在地上,屏幕碎得稀烂。
“我出轨是因为什么?是你!我工作那么忙,应酬那么多,你一天到晚就盯着我不放,我躲你还来不及!你以为我愿意天天面对你这张丧气脸吗?连个孩子都生不出来,我爸妈都看不上你,你觉得我图你什么?”
“你爸妈看不上我?”我几乎要笑出声来。
“所以,你就转头去找林婉清那个绿茶婊?她家世好,能生,是吧?”
“你放屁!”他彻底被激怒了,脸涨得通红。
猛地一挥手,桌上的咖啡杯被他扫落在地。
“哐当”一声,滚烫的咖啡溅得到处都是。
杯子碎裂开来,像我们破碎的关系一样。
他完全失去了理智。
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沈念安!你给我等着!”
8
说完,他猛地站起来。
椅子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音。
他走到门口,用力一甩,门"砰"的一声关上。
好像震得整个屋子都在晃。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摔门而去的背影。
心想:去吧,你最好去。去和林婉清好好亲热亲热,我正好需要点更实在的证据。
我拿出手机,给李助理发了条消息:"按之前说的,盯紧林婉清公寓楼下。"
李助理是我爸当年安插在公司的老人。
这些年一直暗中帮我留意程昱寒的动向。
上次程昱寒取消会议去见林婉清,就是他悄悄告诉我的。
果然,没过多久,我就收到了他发的图片。
程昱寒开车去林婉清楼下接她。
然后一起进入酒店房间的照片。
角度刁钻,特清楚。
我看着照片,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夕阳的余晖透过巨大的落地窗。
在奢华的客厅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雨下得淅淅沥沥。
将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水汽之中。
程昱寒开门以后怒气冲冲的朝我走来。
把一份律师信扔在我面前。
“沈念安,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没有回答,只是弯下腰,开始将散落在沙发上的几本书本小心地放进行李箱。
箱子里还装着一些我这些年珍视的小物件。
还有一些重要的文件。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他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些:“我们……我们还可以好好谈一谈。”
“谈一谈?”我抬起头,看着他,唇边勾起一抹冷笑。
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温度,“我们还能谈什么?谈你精心编织的谎言,还是谈你给予“谈你的冷漠和背叛?”
“背叛?”程昱寒皱起眉头,眼神里闪过一丝不以为然。
“沈念安,你这是无理取闹!我们之间……”
“无理取闹?”我打断他,声音提高,带着压抑许久的愤怒。
“你看看这些照片!”
我猛地掏出手机,屏幕上迅速滑过一张张照片。
都是他与林婉清举止亲密的画面。
每一张都清晰地记录着你和那个女人的暧昧。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手指微微颤抖。
下意识地想要去抢夺我的手机。
“你……你从哪里弄到的?”
“这不重要。”我平静地收回手机。
仿佛刚才展示的不是什么惊天秘密。
而只是几张无关紧要的风景照。
“温柔乡待久了,你都忘了自己是谁了吧。”
“沈念安,你别太过分!”
我从文件袋里抽出一叠厚厚的文件,递到他面前。
“你看看这些账目。”
这是我委托李助理,以核对项目报销为由。
悄悄复印的公司内部财务报表。
他跟着我爸多年,对公司的财务系统了如指掌。
程昱寒那些见不得光的转账记录,根本瞒不过他的眼睛。
程昱寒接过文件,目光迅速扫过几页。
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你……你居然动了我的公司账目?”
“我没有动,我只是发现了真相。这些账目清晰地显示,你所谓的‘公司困难’,一部分是用在了填补你个人投资上的窟窿,另一部分……则流向了林婉清名下的一些账户。”
“她手里握着我挪用公款的证据,我不给她钱,她就敢捅到税务局去!”
程昱寒突然低吼,像是被戳中痛处。
“你以为我愿意养着她?我是被她逼的!”
“我们的婚姻,在你看来,大概也只是一个名存实亡、可以随意利用的空壳吧?”
“你给了我多年的冷漠和忽视,现在又加上赤裸裸的背叛。我现在,只是想要回属于我的东西。”
“属于你的东西?” 程昱寒讽刺地笑了一声。
眼神里充满了不屑。
“你想得倒美。钱?名贵的首饰?还是说,你觊觎我的公司,想要用它来补偿你那颗受伤的自尊心?”
“钱?首饰?公司?”我摇了摇头。
“程昱寒,你到现在还是这么可笑!你真忘了吗?如果当初没有我爸的资金支持,你什么都不是!”
“沈念安,你以为你是谁?”
我轻笑一声,没有理他。
“你不能这样对我,”他突然上前一步,挡在我和行李箱之间。
语气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威胁。
“你不能让我净身出户!”
“为什么不能?”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
那里面除了慌乱。
还有一种被戳破幻想后的恼羞成怒。
“你以为事情到这就结束了吗?”
“你以为我手里的东西,只有这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