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怪物!和比尔长官…长得…一模一样!好多…好多!”
“他们…用小孩…做…电池…养着它…”
阿海那因极度恐惧而变调的声音,如同冰锥般狠狠刺入丁鹏的耳膜!瘦小的身体剧烈颤抖着,死死抓住丁鹏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他的皮肉。那双原本明亮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无法形容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惊悚!
“比尔非唯一”!
林小曼纸条上那简短的四个字,瞬间被阿海这带着哭腔的尖叫赋予了最恐怖、最直观的含义!
克隆体?!B7区里关着的,是比尔的克隆体?!而且…不止一个?!用孩子当“电池”…供养那些怪物?!
一股混杂着恶心、愤怒和彻骨寒意的激流瞬间席卷了丁鹏全身!比尔和科恩的疯狂,远超他想象的下限!这已经不是战争,而是亵渎生命本身的地狱行径!
巨大的冲击让丁鹏眼前猛地一黑!身体因失血、寒冷和这突如其来的精神冲击而剧烈摇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稳。他下意识地扶住旁边冰冷的管道,仅存的右手死死攥住林小曼那张传递着生机与警告的纸条,指关节捏得发白。
高烧般的灼热感毫无征兆地轰然冲上头顶!零号基地冰冷的金属墙壁、空气中刺鼻的消毒水味、阿海惊恐的面容…一切都在瞬间扭曲、模糊、褪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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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回:三年前,华夏,丁鹏老家县城)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和砖墙倒塌的烟尘弥漫在破旧的老街。挖掘机的巨铲如同怪兽的利爪,狠狠撕扯着承载着几代人记忆的老屋。夕阳的余晖被烟尘染成肮脏的橘红色。
“老不死的!签不签字?!再不签,老子连人带房子一起埋了!”一个满脸横肉、脖子上戴着粗金链子、外号“疯狗”张魁的开发商头号打手,带着十几个手持钢管、砍刀的马仔,将一位白发苍苍、死死护着自家门框的老邻居王伯围在中间。老人嘴角淌血,眼神绝望而愤怒,他的身后,是一座小小的、破旧却香火不断的土地庙。
“我跟你们拼了!”刚从部队休假回来探亲的丁鹏,目睹这一幕,压抑的怒火瞬间烧红了眼睛!他如同暴怒的雄狮冲了过去!干净利落的格斗技瞬间放倒了几个冲上来的马仔!
“妈的!当兵的?找死!”张魁狞笑着,眼中闪过一丝凶光,猛地从后腰拔出一把黑黝黝的仿制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接对准了丁鹏的胸口!周围的马仔也纷纷亮出家伙,钢管和砍刀在夕阳下闪着寒光!
混乱瞬间爆发!围观的人群发出尖叫!丁鹏在狭窄的街道和杂物的阻碍下,闪避着攻击,试图靠近张魁夺枪!
“王伯!小心!”混乱中,一个女人的尖叫声响起!是张颖!她穿着职业套裙,脸色惨白如纸,正惊恐地看着这边。她是开发商陈剑的秘书,被派来“协助”拆迁,此刻却被这赤裸裸的暴力吓得花容失色。
就在丁鹏即将扑到张魁面前时!
“砰!”
一声刺耳的枪响撕裂了喧嚣!
倒下的不是丁鹏!也不是张魁!
是那个试图扑过来阻止张魁、保护身后小庙的王伯!子弹打中了老人的胸膛!鲜血瞬间在他洗得发白的旧汗衫上洇开一朵刺目的红花!
“王伯——!!!”丁鹏目眦欲裂!所有的理智瞬间崩断!战友牺牲的悲痛、家园被毁的愤怒、无辜者倒下的绝望…如同火山熔岩般轰然爆发!
他如同离弦之箭扑向张魁!在对方因开枪打错人而短暂错愕的瞬间,丁鹏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和速度!一手格开张魁再次抬起的枪口,另一只手如同铁钳般狠狠扣住张魁持枪的手腕,猛地一拧!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啊——!”张魁发出杀猪般的惨嚎!手枪脱手飞出!
丁鹏眼中只剩下王伯倒在血泊中的身影和张魁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丑脸!一股无法抑制的、毁灭一切的狂暴力量支配了他!他夺过手枪,没有半分犹豫,用坚硬的枪柄,带着全身的力量和滔天的怒火,狠狠砸在张魁的太阳穴上!
一下!
“砰!”骨头碎裂的闷响!
张魁的惨嚎戛然而止!
两下!
“噗嗤!”鲜血混合着脑浆迸溅而出,溅了丁鹏满头满脸!
张魁瞪大着难以置信的眼睛,像一滩烂泥般瘫软下去,再无声息。
死寂!瞬间的死寂!
尖叫声、警笛声、人群的惊呼声…所有的声音仿佛都被按下了暂停键。只有丁鹏粗重的喘息和手中那沾满红白之物的枪柄,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刺眼。他茫然地站在血泊中,看着地上张魁的尸体和王伯逐渐失去温度的身体,大脑一片空白。
远处,张颖捂着脸,发出惊恐到极致的尖叫,随即被开发商的人强行拖上了一辆黑色轿车,绝尘而去…
(闪回结束)
“呃…!”丁鹏猛地倒吸一口冷气,如同溺水者被拉出水面!剧烈的头痛和眩晕感让他几乎呕吐!冰冷的现实瞬间将他拉回零号基地阴暗的通道。左臂残端的剧痛、身体的寒冷、阿海惊恐的眼神…交织在一起。
冷汗浸透了他的后背。那血腥的画面,那失控的暴怒,那手上黏腻的触感…时隔三年,依旧如同跗骨之蛆,清晰得令人窒息。王伯的死…张魁的死…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这一切,真的是“过失杀人”吗?还是…如同比尔在审讯时播放的录像那样…自己失控的暴力?
“头儿…头儿!你怎么了?”阿海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哭腔。他摇晃着丁鹏的手臂,被丁鹏刚才瞬间惨白的脸色和失神的痛苦所惊吓。
丁鹏甩了甩头,强行压下翻腾的思绪和剧烈的头痛。现在不是沉溺过去的时候!林小曼在受苦!B7区有比尔的克隆体!还有那些被当作“电池”的孩子!
“我…没事。”丁鹏的声音嘶哑得厉害,他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眼神重新聚焦,变得冰冷而锐利。“阿海,带我去能干扰芯片频率的地方!7.83Hz!我们必须先摆脱追踪!”
阿海虽然依旧惊恐,但看到丁鹏恢复过来,也稍微定了定神。他点了点头,指向通道更深处:“那边…有个…老通讯室…废弃很久了…里面的设备…也许能…改…”
与此同时,P国首都,华夏领事馆。
窗外,暴雨依旧没有停歇的迹象,豆大的雨点疯狂地敲打着玻璃,发出沉闷而持续的轰鸣。天空如同被墨汁浸透,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武官处办公室内,气氛凝重。庆红英站在巨大的电子屏幕前,屏幕上定格着张涛密电中残缺的文字:“…政委…周…”。霍思敏在监室里焦躁不安的监控画面分列一旁。科恩的叛逃报告被彻底删除,如同从未存在过。内奸的阴影如同这暴雨夜的黑暗,浓稠得化不开。
“武官,技术组对霍思敏旧权限卡的追踪陷入僵局,对方使用了高度专业化的反侦察手段,抹掉了物理痕迹。档案馆的监控录像里,那个模糊的背影…没有匹配到已知人员。”一名特勤人员低声汇报。
庆红英眉头紧锁。对方太狡猾了!每一次都抢在他们前面一步!这个隐藏在深处的“渡鸦”,或者说“信天翁”,能量和手段都超乎想象。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急促敲响。一名负责外勤联络的年轻武官脸色凝重地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被雨水打湿、裹着厚厚防水塑料布的快递文件袋。
“庆武官!紧急情况!五分钟前,领事馆后门值班室收到一个匿名快递!没有寄件人信息,收件人写的是您的名字!值班人员觉得可疑,立刻送了上来。安检扫描显示…里面像是个小型电子设备,没有爆炸物特征,但…我们不敢擅自拆开。”
匿名快递?给她的?
庆红英的心猛地一沉!在这个敏感的时刻?是挑衅?还是…陷阱?
她示意特勤人员做好防护,自己则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个湿漉漉的文件袋。入手有些沉,边缘硬硬的。她撕开防水塑料布,里面是一个普通的牛皮纸文件袋,封口处用胶带粘得严严实实。
庆红英用裁纸刀小心地划开封口,将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啪嗒。”
一个沾着泥污、外壳有些磨损的小型黑色设备落在桌面上——赫然是一个**行车记录仪**!
行车记录仪?!
庆红英和周围的武官都愣住了。
“检查一下!”庆红英立刻命令。
技术军官迅速上前,连接电源和读取设备。记录仪屏幕亮起,显示着最后一段存储的视频文件,时间戳赫然是三年前!地点正是丁鹏老家县城那条拆迁老街!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庆红英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播放键。
屏幕晃动,视角是车头前方。画面里,挖掘机在轰鸣,烟尘弥漫。接着,张魁带着打手围住王伯,丁鹏冲出来,格斗,张魁拔枪…画面清晰度不高,但关键细节历历在目!
然后,是那决定性的一瞬间!
张魁手中的枪口,在混乱中,并非如后来法庭上开发商律师所描述的“被丁鹏推搡后走火”,而是**极其稳定、极其清晰地、带着凶狠的杀意,主动调转枪口,对准了扑过来的王伯的胸膛!**
**“砰!”**
枪响!王伯中弹倒地!
接着,才是丁鹏暴怒地扑向张魁,夺枪,用枪柄猛砸张魁的太阳穴…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记录仪似乎受到了撞击损坏。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只有窗外暴雨的轰鸣和记录仪播放结束后微弱的电流声。
真相!血淋淋的真相!
是张魁主动开枪打死了王伯!丁鹏是夺枪后,在暴怒和失控中打死了张魁!他并非蓄意谋杀,而是目睹无辜者被杀后的失控反击!
“是张颖…”庆红英喃喃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只有她!只有当时在场的张颖,才可能拿到这辆车的行车记录仪!她目睹了全过程!她藏起了这个能证明丁鹏并非蓄意杀人的关键证据!却在之后被开发商灭口未遂,流落P国,最终惨死在凤凰木下…
巨大的悲愤和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瞬间压在了庆红英的心头。丁鹏背负了三年的“过失杀人犯”罪名,承受了巨大的冤屈和痛苦!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开发商陈剑!还有那个隐藏在华夏内部、与这一切都脱不开干系的“渡鸦”周天!
她死死盯着屏幕上定格的画面——张魁开枪瞬间那狰狞的脸,还有画面角落,那辆黑色轿车的模糊车牌…一个更深的、贯穿了拆迁血案、稀土走私、南极病毒、内奸网络的惊天阴谋,似乎正透过这染血的行车记录仪,缓缓揭开它冰山的一角!
“立刻备份!最高加密等级!”庆红英的声音冰冷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决断,“这份证据,是替丁鹏翻案的关键!也是…斩向那些幕后黑手的第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