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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天
书名:无尽噩梦 作者:余静雨 本章字数:6152字 发布时间:2025-08-07


意识的下坠被一种粘稠的滞涩感取代,仿佛穿过一层厚重的天鹅绒幕布。当林默“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绝对的黑暗之中。


不是纯粹的虚无,而是舞台中央的聚光灯之外。他能感觉到脚下是光滑、冰冷的木质地板,鼻尖萦绕着陈旧灰尘、木质抛光剂和冰冷、甜腻的香水混合的复杂气息。


“啪!”

一束刺眼到令人晕眩的白色聚光灯毫无征兆地打下,将他牢牢钉在光圈中心!强光让他瞬间失明,本能地抬手遮挡。几秒钟后,视力才勉强恢复,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他身处一个巨大、华丽却死寂的歌剧院内部。舞台宽阔,铺着深红色的地毯,边缘雕刻着繁复的金色花纹。正前方是深不见底的观众席——成千上万个猩红色的丝绒座椅,如同等待被填满的墓穴,整齐地排列在沉沉的黑暗中,一直延伸到视线无法触及的远方。诡异的是,每一个座位上,都端端正正地坐着一个僵硬的、惨白的人形——穿着各式华丽礼服或笔挺西装的假人模特!它们面无表情,玻璃眼珠空洞地“注视”着舞台,嘴角凝固着千篇一律的、毫无生气的微笑。整个观众席死寂无声,只有一种无形的、沉重的压迫感,如同实质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光源只有他头顶这束孤零零的聚光灯,以及舞台两侧昏暗的壁灯。壁灯的光芒照亮了厚重的、深紫色天鹅绒幕布,幕布上积着厚厚的灰尘。舞台后方,隐约可见巨大的管风琴轮廓,沉默地矗立在阴影里。


绝对的寂静。没有音乐,没有掌声,没有呼吸声。只有他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闷响,在这巨大的空间里被无限放大,显得格外孤独和惊悚。


“噬心梦魇”在哪里?“迷失魂核”又在哪里?


林默的喉咙发紧,现实中声带的肿胀和灼痛感在此刻的噩梦中依然清晰可辨。他尝试发声,却只能发出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嗬…”声,如同濒死的喘息。失声的状态被完美地带入了噩梦!


突然!

舞台后方的巨大管风琴,毫无征兆地自行演奏起来!不是恢弘的乐章,而是几个沉重、扭曲、充满不祥意味的低音和弦!声音如同来自深渊的咆哮,震得脚下的木质舞台都在微微颤抖!


伴随着这令人心悸的琴音,舞台中央,聚光灯的光圈边缘,一个身影缓缓地从地板下“升”了起来。


那是一个女人。或者说,曾经是女人的东西。

她穿着破旧、褪色的华丽歌剧戏服,裙摆如同枯萎的巨大花瓣拖在地上。她的身材高挑得近乎诡异,裸露在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死尸般的青灰色,布满龟裂的纹路。她的脖颈异常细长,如同天鹅的脖子被强行拉长,但支撑头颅的姿态却显得僵硬而痛苦。

而她的脸……没有五官。本该是眼睛、鼻子、嘴巴的地方,是一片绝对光滑、平坦的空白,如同被打磨过的石膏面具。


“噬心梦魇:舞台上的悲鸣女妖”!

她微微扬起那没有面孔的头颅,仿佛在“看”向观众席。然后,她那细长的脖颈上,平滑的皮肤下,突然剧烈地蠕动、起伏起来!仿佛有无数条蛇在皮肤下游走!


林默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极致的危险预警如同高压电流般贯穿全身!他想跑,但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他想喊,喉咙却只能发出无声的痉挛!


下一秒!

那无面的女妖猛地向前一倾身!平滑的面部皮肤下,喉部的蠕动达到了顶峰!一股无形的、却如同实质海啸般的冲击波,以她为中心,猛地向四周扩散开来!

无声的尖啸!

没有声音!但林默的整个世界都在这瞬间被彻底颠覆!


他的大脑如同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剧烈的眩晕感和撕裂般的头痛瞬间爆发!眼前的景象疯狂地旋转、扭曲!聚光灯的光圈变成了诡异的漩涡,观众席上的假人模特们仿佛在无声地狂笑!

更可怕的是身体的感觉!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正从四面八方刺入他的皮肤、肌肉、骨骼!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痛苦的哀嚎!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疯狂地、不规则地抽搐跳动,带来强烈的窒息感和濒死感!耳中那持续的低频嗡鸣被瞬间放大到极限,变成了足以摧毁理智的、纯粹的噪音风暴!胃部剧烈地痉挛翻腾,强烈的呕吐感冲击着喉咙!


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踉跄着后退几步,重重摔倒在冰冷光滑的舞台上!全身的肌肉都在不受控制地抽搐、痉挛!喉咙被无形的力量扼住,连那微弱的“嗬嗬”声都发不出来!他像一条离水的鱼,徒劳地在地上扭动挣扎,承受着这无声却足以摧毁灵魂的精神酷刑!


冲击波持续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当那无形的风暴终于稍稍减弱时,林默已经奄奄一息。他趴在冰冷的地板上,大口喘息(虽然发不出声音),汗水浸透了衣服,身体如同散架般剧痛无力。喉咙的肿胀 感和灼痛感加剧了数倍,每一次吞咽都像是在吞咽玻璃渣。


女妖缓缓地、僵硬地直起身,那平滑的面孔似乎“转向”了他。皮肤下的蠕动平息了,但那种锁定猎物的冰冷恶意,比任何目光都要恐怖。


林默知道,下一次无声尖啸随时会来!他必须动起来!必须找到魂核!必须找到出口!


他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挣扎着爬起来。头晕目眩,视野边缘发黑。他环顾四周,在死寂的歌剧院里寻找任何“活物”的迹象。


突然,他的目光被舞台中央、聚光灯正下方的一个东西吸引。

那是一个小小的、银色的物件,落在深红色的地毯上,反射着聚光灯的光芒。

是一枚录音笔?


林默强忍着眩晕和剧痛,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捡起那支录音笔。入手冰冷沉重。他按下播放键。

没有声音。只有沙沙的电流噪音。

他皱眉,反复按了几次。终于,在沙沙声的间隙,捕捉到几个极其微弱、被干扰得变形的词句片段:

`…合同…我的…`

`…毁了…必须…`

`…证据…勒索…`

`…不能唱…永远…`

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痛苦、愤怒和…恐惧?


合同?毁了?勒索?不能唱?

林默的心脏猛地一跳!联系到这个歌剧院场景和那个“悲鸣女妖”……这个噩梦的主人,难道是一个歌唱家?或者与歌唱事业密切相关的人?她(他?)的职业生涯被毁了?因为一份合同?被勒索?导致永远无法再唱歌?而这份痛苦和愤怒,在噩梦中被扭曲成了那个剥夺声音、制造无声痛苦的“悲鸣女妖”?


就在这时!

“沙沙…嘶啦…”

录音笔里突然传出一阵刺耳的干扰噪音!紧接着,一个清晰、冰冷、带着恶意的声音直接响起,完全不同于之前的片段,仿佛就在林默耳边低语:

`找到它…撕碎它…否则…永远留在这里…陪我…无声…`

声音戛然而止。录音笔的指示灯熄灭了。


“它”?撕碎什么?合同?勒索信?

线索!出口的关键很可能就是找到并毁掉那个“合同”或“勒索信”!

但去哪里找?

林默的目光扫过巨大的舞台。布景复杂,堆放着道具箱、巨大的画框背景板……如同一个迷宫。


“啪!”

又一束聚光灯猛地亮起!这次打在舞台左侧的一个区域——一个巨大的、盖着绒布的方形物体上!

悲鸣女妖那无面的头颅“转向”了那束光的方向!脖颈下的皮肤再次开始恐怖的蠕动!

她在指引?还是陷阱?


没有时间思考!林默爆发出求生的力量,在女妖第二次无声尖啸酝酿完成之前,连滚带爬地朝着那束新亮起的聚光灯方向扑去!

他冲到那个方形物体前,猛地掀开厚重的绒布!

下面不是道具箱,而是一个老式的、木质档案柜!

他抓住冰冷的金属把手,用力拉开抽屉!

里面没有文件。只有一张被撕成两半的纸,静静地躺在抽屉底部。


林默抓起那半张纸。上面是打印的、正式的合同条款,但关键部分(签名、金额、涉及方)都被粗暴地撕掉了。残留的条款中,能看到一些刺眼的字眼:`永久性声带损伤`、`演出终止`、`保密协议`、`巨额违约金`…

他又抓起另外半张。上面是手写的字迹,潦草而疯狂,充满了恨意:

`我知道是你干的!`

`交出母带!否则这份复印件会出现在所有媒体手上!`

`我要毁了你!就像你毁了她!`

落款是一个名字,但被狠狠地划掉了,只留下一个模糊的墨团。

勒索信!果然是勒索信!指向一场精心策划的、针对歌唱家的毁声阴谋!


就在林默看清内容的瞬间!

“嗡——!!!”

比第一次更加狂暴、更加猛烈的无声尖啸冲击波,如同毁灭性的海啸,从舞台中央的女妖身上轰然爆发!这一次的目标,正是档案柜前的林默!


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林默的太阳穴上!剧痛让他眼前瞬间一片漆黑!耳中的噪音风暴变成了足以撕裂灵魂的尖啸!全身的细胞都在尖嚎!他感觉自己的眼球都要被这无形的压力挤爆!喉咙的肿胀感达到了顶峰,仿佛下一秒就要炸裂开!


他死死攥着那两半张纸——合同和勒索信的残片!在意识被彻底摧毁的边缘,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脑海!

撕碎它!毁掉这噩梦的根源!

他用尽最后一点意志力,双手抓住纸张,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一撕!

“嘶啦——!”

纸张被彻底撕碎的脆响,在这无声的精神风暴中,竟然显得如此清晰!


奇迹发生了!

就在纸张碎裂的瞬间,舞台上那个正在释放恐怖尖啸的悲鸣女妖,动作猛地一滞!她那平滑的面部皮肤下,蠕动的幅度陡然加剧,仿佛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冲击波的强度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微弱的波动!


与此同时!

在舞台后方的巨大管风琴上方,那面原本映照着黑暗观众席的巨大装饰镜面上,极其突兀地亮起了一点微弱的、暖黄色的光芒!如同黑暗中点燃的一根火柴,与这死寂冰冷的歌剧院格格不入!

出口!


光芒亮起的瞬间,林默感觉扼住自己喉咙的无形力量似乎松动了一丝!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无视那仍在肆虐、只是稍有减弱的精神风暴,无视全身撕裂般的剧痛和即将崩溃的意识,朝着那点光芒,爆发出最后的、超越极限的力量,亡命狂奔!

他像一颗出膛的炮弹,撞开无形的精神阻力,扑向那面巨大的镜子!扑向那点象征着逃离的暖黄微光!

悲鸣女妖发出一声无声却充满极致愤怒的尖啸,无形的冲击波如同愤怒的巨浪,狠狠拍向林默的后背!

林默的指尖,终于触碰到了冰冷的镜面!

镜面如同水面般荡漾开涟漪!一股巨大的吸力传来!

在意识被身后狂暴的精神海啸彻底吞没的前一瞬,林默感觉自己被拽入了那片暖黄色的光芒之中。最后残留的感官,是镜面碎裂般的脆响,以及现实中自己喉咙深处那真实无比的、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逃离的瞬间,被永远地留在了那片死寂的舞台之上。




林默张着嘴,像一条离水的鱼。

喉咙里火烧火燎,每一次试图吸气都带着撕裂般的剧痛,却只能发出微弱、嘶哑的“嗬…嗬…”声,如同破旧风箱最后的喘息。声带像是被砂纸狠狠打磨过,又像是被滚烫的烙铁熨平了所有振动的可能。他徒劳地尝试吞咽口水,那简单的动作却引发了剧烈的咳嗽风暴,咳得他蜷缩在地,眼前发黑。


失声。彻底的失声。

这不是心理性的失语。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声带部位异常的肿胀和灼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粗暴地膨胀、硬化,堵塞了气流振动的通道。每一次尝试发声,都像用钝刀切割自己的喉咙内部。


他挣扎着爬到浴室。镜子里的人脸色灰败,眼窝深陷,眼球布满血丝。他张开嘴,用手机的手电筒照向喉咙深处——舌根和上颚呈现出不正常的深红色,微微肿胀。但更让他心惊的是声带区域——在光线照射下,那里的黏膜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紫色淤血状态,肿胀得几乎要闭合声门。这绝非普通的喉炎或嘶哑!


空气里残留的气味变得微妙。之前厨房的油脂恶臭和冷藏库的福尔 马林气息似乎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陈旧灰尘、木质抛光剂和冰冷香水混合的味道,若有若无,却固执地盘踞在鼻腔深处。更糟糕的是听觉残留——即使周围一片死寂,他耳中深处也持续回荡着一种低频的嗡鸣,如同巨大管风琴停止演奏后的余震,又像是无数细小的音叉在颅骨内持续震动,带来持续的眩晕感和恶心。


他成了自己世界的囚徒。无法呼救,无法表达,甚至连痛苦的呻 吟都发不出。巨大的恐惧和挫败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将他淹没。他抓起手机,手指因虚弱和冻伤后的僵硬而颤抖,试图打字给周明远医生。

屏幕亮起的光刺得他眼睛生疼。他费力地敲击虚拟键盘:

`周医生,紧急。完全失声。声带严重损伤。需要检查。可能…感染?或神经损伤?`

信息发送出去,如同石沉大海。窗外天色阴沉,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


饥饿感迟钝地传来,胃部隐隐作痛。他踉跄着走进厨房,冰箱的嗡鸣声让他耳中的低频震动陡然加剧,一阵眩晕袭来,他扶住冰箱门才没有摔倒。冰箱里只有冰冷的牛奶和干面包。他拿出牛奶,纸盒冰冷的触感让他想起冷藏库的金属门。

他试图喝一口牛奶润喉。冰凉的液体滑过肿胀的喉咙,带来的不是缓解,而是刀割般的剧痛!仿佛牛奶不是液体,而是滚烫的沙砾!他猛地将牛奶盒砸在水槽里,乳白色的液体溅得到处都是。剧烈的咳嗽再次爆发,他咳得撕心裂肺,眼前金星乱冒,喉头甚至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绝望。深不见底的绝望。

他回到书桌前,打开电脑。屏幕的光线在昏暗的房间里如同鬼火。点开“锚定记录 - 生存日志”,光标在记录05后面无意义地闪烁着。


指尖在键盘上艰难移动,每一次敲击都牵动着左肩的淤痛和喉咙内部的灼烧感。


记录 06 - 无声创伤(现实恶化)

关联噩梦: 无声剧院(待记录)

日期: (当前日期)

症状:

完全功能性失声: 无法发出任何有效语音,仅能发出微弱气音(“嗬嗬”声)。尝试发声或吞咽引发剧烈咳嗽及喉部剧痛。

喉部物理性异常: 声带区域显著肿胀,肉眼观察(自检)可见暗紫色淤血。伴随持续灼烧感与堵塞感。

听觉系统紊乱: 持续低频嗡鸣(类似次声波残留),接触特定环境噪音(如冰箱嗡鸣)可诱发强烈眩晕及恶心。

嗅觉残留: 陈旧灰尘、木质抛光剂、冰冷香水混合气味幻觉。

推测原因: “悲鸣女妖”的无声精神尖啸在噩梦中的冲击,对现实中的听觉神经及发声器官造成直接、真实的物理性反馈/损伤。非心理性失语,为器质性病变。

行动: 已紧急联系医生(文字信息),请求喉部检查(内窥镜?)。等待回应。

影响:

沟通能力丧失: 无法言语,极大限制求助、交流及记录(需完全依赖文字)。

生存能力削弱: 无法呼救,加剧现实危险。

精神压迫加剧: 失声象征被剥夺表达权,加深无力感与恐惧。听觉紊乱持续制造精神压力。

PTSD 触发点新增: 安静环境(因放大嗡鸣)、特定频率噪音(冰箱、空调等电器声)、香水味、木质环境。


敲完最后一个字,林默靠在椅背上,疲惫如同潮水般将他吞没。喉咙的肿胀感和灼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噩梦的可怖力量。


手机的屏幕突然亮起,发出嗡嗡的震动声。是周明远的回复!

林默急切地抓起手机。

`林先生,收到。症状非常特殊且严重。强烈建议立即前往市一院急诊耳鼻喉科,进行喉镜及神经系统检查。我已联系值班同事张主任,告知您情况特殊(提及PTSD及严重躯体化可能),他会在急诊等您。请立刻前往!勿耽搁!`


急诊。喉镜。神经系统检查。

每一个词都像冰冷的针,刺在他紧绷的神经上。他恐惧医院,恐惧检查,恐惧那些冰冷的器械伸入他本就痛苦不堪的喉咙。但更恐惧的是,如果不去,他可能永远失去声音。


他看了一眼窗外阴沉的天色,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布满冻伤、灼伤和玻璃划痕的手,以及左肩那道深紫色的剁骨刀淤痕。他像一件被反复蹂躏、濒临破碎的残次品。

没有选择。


他艰难地起身,翻出一顶压得很低的鸭舌帽和一条厚围巾,将脖子和下半张脸紧紧包裹起来,试图掩盖喉部的异常和脸上的伤痕。镜子里的人形只露出一双充满恐惧和疲惫的眼睛。


推开家门,楼道里感应灯应声而亮。刺眼的白光让他一阵眩晕,耳中的低频嗡鸣似乎也随之放大。他低着头,快步走向电梯。电梯下降时的轻微失重感,让他胃里一阵翻腾。


走出公寓楼,初秋微凉的风吹在脸上。街道上人来人往,汽车的鸣笛声、行人的交谈声、远处商店的音乐声…这些曾经普通的背景噪音,此刻却如同无数把重锤,狠狠敲击着他脆弱的听觉神经!每一种声音都被那顽固的低频嗡鸣扭曲、放大,变得尖锐刺耳,直刺大脑深处!


他痛苦地捂住耳朵,身体微微摇晃。世界不再是清晰的模样,而是一个充满扭曲噪音、让他头晕目眩的炼狱。他像惊弓之鸟,躲避着人群,躲避着声源,在喧嚣的城市街道上跌跌撞撞地走着,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喉咙的剧痛和无声的呐喊,被淹没在光怪陆离、却对他充满恶意的城市噪音洪流之中。通往医院的路,从未如此漫长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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