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玄闭眼假寐,强迫自己放缓呼吸,忍受着镇痛剂带来的昏沉和断腿持续不断的闷痛。时间在压抑的寂静和远处教堂越来越清晰的骚动声中缓慢流逝。
突然,一阵刺耳的警报声由远及近,紧接着是密集的枪声和巨大的爆炸声!这次的声音源很近,似乎就在医疗点外围,甚至可能就是教堂方向冲突升级的余波!
临时医疗点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队员冲进来,脸色紧张地对看守王公玄的队员喊道:“快!教堂那边彻底失控了!阿琳那帮疯子引爆了什么东西,冲击波波及这边!还有不明身份的武装人员在交火,可能是CIA的!队长命令所有人立刻去支援封锁线!这里留两个人!”
看守王公玄的队员立刻站起身,看向医生和另一个刚进来的队员:“你们看着他!我们去支援!” 两人迅速抓起装备冲出门外。
房间内只剩下医生和另一个看起来较为年轻、略显紧张的国安队员。医生显然被外面的爆炸和枪声吓到了,有些手足无措。年轻的国安队员紧握着枪,守在门边,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但眼神里也透着一丝不安。外面的混乱达到了顶峰,呼喊声、奔跑声、零星的枪声不断传来,甚至能感觉到地面的轻微震动。
机会!王公玄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他必须赌一把!
他猛地睁开眼,发出一声极其痛苦、压抑的呻吟,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装作药物失效或伤势突然恶化。
“医生!他……他怎么了?” 年轻队员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紧张地看向病床。
医生也吓了一跳,连忙凑过来查看:“怎么回事?镇痛剂应该还有效啊?” 他伸手去摸王公玄的额头,又去看监护仪。
就在医生俯身、年轻队员注意力完全被王公玄吸引的瞬间!王公玄用尽全身积攒的力气,左手如同毒蛇般猛地探出,目标不是人,而是旁边医疗推车上的一把锋利的手术剪!
他抓住了剪刀,同时右臂(相对完好的手臂)狠狠一抡,将推车上的瓶瓶罐罐猛地扫向守在门边的年轻队员!
“哗啦!” 玻璃碎裂、金属器皿落地的刺耳声响在狭小的空间内爆发!盐水瓶、药瓶砸在地上破裂,液体飞溅。
“啊!” 年轻队员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和飞溅的碎片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闪避,举枪的动作也迟滞了零点几秒。
医生更是惊叫出声,本能地后退。
王公玄要的就是这瞬间的混乱和迟滞!他根本不管扫出去的推车后果如何,在扫出推车的同时,左手紧握着那把手术剪,身体如同濒死的野兽般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猛地从病床上向侧面翻滚而下!
“砰!” 他重重摔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断腿被剧烈地撞击、扭曲,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几乎昏死过去,喉咙里发出非人的惨嚎。但他强忍着,目标明确——那个距离病床不远的黄色医疗废物垃圾桶!
“站住!” 年轻队员反应过来,举枪瞄准,但王公玄已经滚到了垃圾桶旁,身体蜷缩着,正好用垃圾桶挡住了自己大半个身体。医生则完全吓懵了,缩在墙角。
王公玄不顾一切,左手的手术剪狠狠刺向垃圾桶半透明的塑料内胆!“噗嗤”一声,剪刀刺破塑料,他疯狂地搅动、撕扯,将里面的废物胡乱扒拉出来!沾血的纱布、废弃针头、药瓶、塑料包装……散落一地。
找到了!那个深蓝色的、小小的U盘,就在一堆污秽中!
他一把抓住U盘,死死攥在手心!冰冷的触感让他精神一振。
“放下东西!举起手!” 年轻队员厉声喝道,枪口死死对准垃圾桶后面蜷缩的身影,但他不敢轻易开枪,一是怕误伤(王公玄贴着垃圾桶),二是怕打中目标(队长要活口问话)。
王公玄大口喘着粗气,冷汗浸透了衣服。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手里是U盘,腿上是钻心的剧痛,面前是黑洞洞的枪口。门外,混乱的脚步声和呼喊声越来越近,似乎有增援或者被这里的动静吸引过来的人正在靠近。
绝境!但他拿到了U盘!他必须冲出去!
他看准年轻队员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枪口和门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带来的分神瞬间,猛地将手里还握着的手术剪,朝着年轻队员的脸狠狠掷去!同时用还能发力的左臂,拼命将那个沉重的黄色垃圾桶推向年轻队员!
“躲开!” 年轻队员下意识地偏头躲避飞来的剪刀,同时被推过来的垃圾桶撞得一个趔趄!
王公玄抓住这转瞬即逝的空隙,用左臂撑着地,拖着那条完全废掉的右腿,像一条受伤的蛇一样,不顾一切地、极其狼狈地向着门口方向爬去!断腿在地上拖行,留下刺目的血痕,剧痛让他几乎失去意识,但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爬出去!
他爬到了门口。门是虚掩着的。他用头猛地撞开门!
门外走廊的景象映入眼帘:灯光闪烁不定(可能被爆炸波及),烟雾弥漫(外面冲突的硝烟飘入),人影幢幢,几个国安队员正从走廊另一端冲过来,显然是被这里的动静惊动了!
“抓住他!” 被垃圾桶撞开的年轻队员在屋内怒吼。
冲过来的队员也看到了门口血泊中爬行的王公玄,立刻拔枪冲来!
王公玄心沉到了谷底。前有堵截,后有追兵,自己几乎动弹不得!完了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走廊另一侧通往建筑后方的安全出口方向,突然传来巨大的撞击声和玻璃碎裂声!紧接着是几声短促的、压抑的枪响(消音武器?)和人体倒地的闷响!
一个穿着深色兜帽衫、看不清面容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安全出口的烟雾中冲了出来!这人动作极快,目标明确——正是王公玄的方向!
冲过来的国安队员被这突如其来的第三方袭击者吸引了注意力,纷纷调转枪口:“谁?!站住!”
兜帽身影根本不答话,抬手就是几枪!精准的点射打在国安队员脚边的地面和墙壁上,逼得他们急忙寻找掩体!子弹打在墙壁上溅起火星和碎屑。
趁着这突如其来的混乱和火力压制,兜帽身影已经冲到王公玄身边!他(或她?)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一把抓住王公玄的后衣领,力量大得惊人,几乎是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拖拽起来!
剧痛让王公玄眼前发黑,但他模糊地看到兜帽下似乎有一抹蓝色……马尾辫?
是教堂里那个发现他却没有声张的蓝卫衣女孩?!
来不及细想,他感觉自己像破麻袋一样被对方半拖半拽地拉向安全出口。身后是国安队员愤怒的吼叫和零星的还击子弹呼啸而过。
“追!别让他跑了!” 屋内年轻的队员和冲过来的队员汇合,试图追击。
但那个兜帽身影(蓝卫衣女孩?)已经拖着王公玄冲进了安全出口的楼梯间。楼梯间里烟雾更浓,能听到楼下也有激烈的打斗声和呼喊声传来(教堂冲突的余波蔓延至此)。
蓝卫衣女孩(暂时假定是她)没有丝毫犹豫,拖着几乎失去行动能力的王公玄,踉跄却异常坚定地冲下楼梯,迅速消失在弥漫的硝烟和混乱之中。只留下医疗点门口一片狼藉,散落的医疗废物,刺目的血痕,以及国安队员们气急败坏的怒吼。U盘,暂时还在王公玄紧握的手心里,但前路,是更深不可测的混乱和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