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冰原归处见故人
书名:万妖纪:青丘有狐初长成 作者:风之流浪 本章字数:6916字 发布时间:2025-08-08

第五十九章:冰原归处见故人

 

离开玄冰峰时,极北冰原的风雪已悄然平息。铅灰色的云层裂开道缝隙,漏下的阳光在雪地上铺出金箔般的光带,苏苓掌心的凝魂花冰玉裹着九窍玲珑心,暖得像揣了团春日的阳光,连指尖都泛着淡淡的金光,将她素色棉袍的袖口染成一片暖黄。阿九的花灵藤在身后拖曳出长长的绿痕,触到雪地便绽出细碎的冰花,六瓣的、八瓣的,层层叠叠将三人的脚印一一覆盖——这是她从青丘老药农那里学来的隐匿术,据说能骗过最灵敏的猎犬,更别提那些只会用符咒追踪的道士。

 

“总算能喘口气了。”阿九往手上哈了口热气,靛蓝色短褂上沾着的冰碴遇暖化水,在衣摆晕出深色的痕迹。她抬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发梢还凝着细小的冰粒,阳光照在上面亮晶晶的,“那独眼老道被玲珑心反噬时,惨叫声跟杀猪似的,听得我这心里……痛快!就是可惜没亲眼瞧见他怎么化成黑炭的,不然定要学来当笑话讲。”

 

冰儿抱着苏苓的胳膊,小脸埋在她的棉袍里蹭了蹭,鼻尖的冻红还没消退,说话时带着浓浓的鼻音:“苏苓姐姐,咱们能去找三伯了吗?他说在冰晶河谷等咱们,要是错过了约定的时辰,他该着急了。三伯最不喜欢等人,上次我跟着雪兔群玩迟了半刻钟,他就罚我背了一下午的冰原守则,那些字长得跟冰棱似的,可难背了。”

 

苏苓正想答话,雪地里突然传来“簌簌”的响动,像是有什么活物在雪层下穿行,带起的雪粉簌簌落在冰岩上。三人警惕地回头,只见那只雪豹竟从冰丘后钻了出来,蓬松的尾巴扫掉背上的积雪,露出银白底色上的墨色斑点,像落了场墨雪。它嘴里叼着块巴掌大的兽皮,兽皮边缘绣着雪狼族特有的冰纹,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银光,仔细看才发现是用无数细小的冰珠串成的。它将兽皮轻轻放在苏苓脚边,琥珀色的眼睛里带着些不舍,尾巴尖轻轻扫过她的靴面,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这是……雪狼族的信物?”苏苓弯腰捡起兽皮,指尖触到上面的针脚,发现竟是用极北罕见的冰蚕丝绣成的,丝线在阳光下流转着淡淡的虹光,冰纹的转角处还藏着小小的狼头暗纹,“看这绣工,定是族中巧手所为。它是想让咱们拿着这个去找雪狼族?”

 

阿九突然指着雪豹的后腿:“你看它腿上的伤!之前光顾着对付老道,竟没注意这伤口边缘泛着黑气,是玄清观的‘腐骨咒’留下的!”她蹲下身想细看,雪豹却往后退了半步,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前爪轻轻扒拉着雪地,竟堆出个小小的雪堆挡在腿前,“你看它这样子,是怕咱们担心呢。也是,刚报了仇,哪肯示弱。”

 

雪豹对着苏苓又低吼一声,这次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催促意味,像是在说“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它转身跃向远处的冰林,四爪踏在积雪上几乎无声,蓬松的尾巴在雪地上扫出浅浅的痕迹,身影很快融入茫茫白色中,只留下一串渐行渐远的梅花爪印,像谁在雪地里点了排胭脂,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粉光。

 

苏苓握紧手里的兽皮,指尖摩挲着边缘的冰纹,突然发现皮料背面用朱砂画着个小小的河谷图案,旁边标着三行小字:“冰晶为界,狼啸为号,灵脉归处,便是心安。”字迹苍劲,墨色深入皮料肌理,显然是用灵力写就的,笔画转折处还凝着细小的冰晶,触之即化。

 

“看来你三伯早有安排。”苏苓将兽皮折好塞进袖袋,冰玉的暖意透过布料渗出来,在衣襟上烙下淡淡的光斑,像落了片金叶子,“这雪豹定是你三伯派来的,不然怎会认得信物上的记号?说不定它一路都在暗中跟着咱们,只是咱们没察觉罢了,你看它刚才躲在冰丘后,怕不是观察了好一阵子。”

 

冰儿的眼睛亮起来,小脸上的怯懦散去不少,连声音都拔高了些:“三伯最厉害了!他能听懂冰原上所有生灵的话,连玄冰湖底的鱼都肯跟他说悄悄话。上次我亲眼瞧见,他对着冰洞说话,洞里就跑出来三只雪兔,白胖胖的跟雪球似的,乖乖地跳进他的兽皮袋里,像是早就约好了似的。三伯说它们是来‘报恩’的,因为去年冬天他给冰洞加了层冰盖,挡住了寒风。”

 

三人顺着雪豹消失的方向前行,越往南走,风雪越弱,阳光也渐渐有了暖意,照在身上竟能感觉到一丝温热。冰原上渐渐出现稀疏的绿色——那是极北特有的耐寒苔藓,贴在冰层上像铺了层碎裂的翡翠,踩上去软软的,还带着湿润的潮气,偶尔能看到苔藓下藏着小小的冰虫,蜷成个球在冬眠。走了约莫两个时辰,前方突然出现一道河谷,河谷两侧的冰崖上挂满了透明的冰棱,最长的竟有丈许,像无数水晶剑悬在半空,阳光照在上面,折射出的光晕在雪地上拼出个巨大的狼头影子,獠牙毕露,栩栩如生,连狼眼的凶光都清晰可见。

 

“是冰晶河谷!”冰儿指着河谷深处,那里的冰洞前隐约有个黑色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们站在崖边,衣袍被风掀起一角,“三伯!”

 

他挣脱苏苓的手跑了过去,棉鞋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的声响,身影在雪地里跌跌撞撞,像只刚学步的小兽,跑几步就回头看一眼,生怕他们跟不上。河谷尽头的冰洞前,一个穿着兽皮袍的中年男子正背对着他们,手里拿着根狼骨笛,笛身刻满了冰纹,凑近唇边时,吹出的调子低沉悠长,竟与雪豹的低吼有几分相似,引得远处的冰林里传来几声狼嚎应和,声音在河谷里荡出层层回音。

 

听到脚步声,男子转过身来。他约莫四十岁年纪,身材高大,肩膀宽阔,裹着件灰黑色的雪狼皮袍,袍角磨损处露出细密的针脚,显然是自己缝补过的,针脚歪歪扭扭却很结实。额间有道月牙形的疤痕,那疤痕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银光——苏苓认得这种印记,曾在苍玄给的古籍里见过,是雪狼族祭司特有的灵痕,每道疤痕都对应一种与灵脉沟通的能力,疤痕越亮,灵力越深厚。他的眼睛是浅灰色的,像极北冰湖的水面,看向苏苓时,目光里带着审视,却并无恶意,倒像是在掂量什么,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没化的冰碴,笑起来时会跟着动。

 

“三伯!”冰儿扑进他怀里,小肩膀还在微微发抖,显然刚才的激战还让他心有余悸,“我遇到坏人了,是苏苓姐姐和阿九姐姐救了我!她们可厉害了,阿九姐姐能用花藤打架,那些藤蔓跟长了眼睛似的,专缠坏人的脚;苏苓姐姐的玉能发光,一照那些黑虫子就化成灰了!”

 

男子轻轻拍着冰儿的背,粗糙的手掌抚过他冻得发红的脸颊,指尖带着常年握冰的凉意。他目光掠过苏苓和阿九,最后落在苏苓袖袋露出的冰玉一角,浅灰色的瞳孔微微收缩,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青丘的灵木之气,混着凝魂花的暖意,还带着极北玄冰的清冽……姑娘身上,怕是藏着极北冰原的机缘吧?”他的声音低沉,像冰珠落在兽皮上,带着种奇特的韵律。

 

阿九挑眉,将银笛横在胸前,笛身上的缠枝纹在阳光下泛着青光,那是她用三百年的桃木心滋养出的灵纹,纹路里仿佛有水流在轻轻晃动:“你就是雪狼族的大祭司?倒是比想象中年轻。我叫阿九,从青丘来,跟着苏苓姐姐办事。她手里的冰玉刚收了九窍玲珑心,你若是想打它的主意,可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我这花灵藤可认生得很,见了不怀好意的就会扎人。”她说着,脚边的花灵藤突然抽出根新藤,顶端的倒刺闪着寒光。

 

男子闻言笑了,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冰碴,笑声在河谷里荡出回音:“小丫头片子脾气倒烈,跟青丘的狐狸似的,浑身带刺。老夫雪衍,雪狼族第三十七代祭司。玲珑心现世的事,冰原上的风早就传遍了,昨天夜里连玄冰湖的冰鱼都跳出水面报信呢,它们鳞片上的冰珠落了一地,拼出个‘心’字,只是没想到,最后能驭它的竟是位人类姑娘。”他看向苏苓,浅灰色的眼睛里多了几分敬意,“三百年前,我族先祖曾预言,玲珑心会择一位‘身负双灵’之人为主,今日一见,姑娘身上既有凝魂花的生息,又有玄冰玉的灵韵,果然应了预言。”

 

苏苓掏出袖袋里的兽皮,递到雪衍面前:“这是雪豹交给我们的信物,它引我们来此,说是您在等我们。路上它还帮我们挡了不少符咒,腿上的伤怕是那时留下的。”

 

雪衍接过兽皮,指尖在冰纹上轻轻一拂,那些冰蚕丝绣线竟化作细碎的光点,在空中拼出玄清观的符咒图案,黑气缭绕,看着就让人不适,隐约还能听到细碎的哭嚎声:“玄清观的人追查玲珑心已有三十年,当年他们为了找到灵脉节点,在玄冰湖底设了锁灵阵,用百条生灵的魂魄做祭品,害得那片水域三百年没长出过一株水草,连最耐寒的冰藻都活不成。”他的声音沉下来,额间的疤痕隐隐发亮,“那独眼老道姓张名烈,原是玄清观的执法长老,三十年前因私炼邪术被逐出师门,听说他为了练‘蚀骨咒’,杀了自己的亲徒弟。没想到竟纠集了一群被逐的败类,想借玲珑心的力量颠覆九处灵脉,好让他们的邪术横行天下。”

 

阿九咋舌,花灵藤突然在她脚边冒出个小花苞,花瓣尖尖还带着点粉红,显然是听到了感兴趣的事:“怪不得他道袍上的符咒透着股邪气,原来是被逐出师门的叛徒!我就说玄清观再不像话,也不至于养出这种用百鬼毛发编拂尘的货色——上次我闻着那拂尘味,差点没吐出来,比青丘沼泽里的腐泥还臭。”

 

“他抓雪豹,是想逼问灵脉的弱点。”雪衍将狼骨笛递给冰儿,摸了摸他的头,指腹蹭过他冻得发红的耳垂,“去河谷边吹吹看,上次教你的调子还记得吗?那是唤雪兔的,吹对了它们会出来跟你玩。”等冰儿蹦蹦跳跳跑远了,才压低声音道,“雪狼族世代守护极北灵脉,雪豹是灵脉的‘活地图’,能感知九窍玲珑心的气息。张烈抓了不少雪豹,用符咒控制它们的心智,逼着带路找玲珑心。你们遇到的那只,是唯一没被完全控制的,它母亲原是我们族里养的灵豹,叫‘银月’,通人性得很,可惜被张烈炼成了水煞,那雪豹打小就跟着母亲在族里长大,跟我族的孩子似的,它这一路跟着你们,怕是早就认出了张明的尸体,毕竟张明生前常偷偷给它喂肉干。”

 

苏苓想起玄冰窟里那具道士的尸体,腰间的令牌还历历在目,上面的“明”字刻得很深:“玄冰窟里冻着个叫张明的执法道士,腰间令牌刻着‘明’字,他是不是被张烈杀的?看他死时的样子,像是被什么东西从背后偷袭。”

 

雪衍的脸色凝重起来,浅灰色的眼睛里掠过一丝痛惜,伸手拂去肩头的雪粒:“张明是张烈的亲弟弟,原是玄清观里少有的正直之人,当年就是他发现兄长私炼邪术,还收集了不少证据,想带着残图去总观揭发,结果被张烈灭口在玄冰窟。他临死前将残图藏在玄冰里,还设法放走了最后一只没被控制的雪豹——就是引你们去冰窟的那只。那雪豹感念他的恩情,一直守在附近,直到你们出现。”他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唏嘘,“说到底,也是个可怜人,到死都护着那枚刻着‘明’字的令牌,像是在守着什么信念。”

 

阿九突然拍了下手,花灵藤的花苞“啪”地绽开朵小白花,花瓣上还沾着细小的露珠:“怪不得那雪豹见了张明的尸体,低吼里带着悲伤!原来是认得他!当时我还纳闷,畜生怎会对一具尸体有这么大反应,现在总算明白了。它扒拉尸体的时候,爪子都在抖呢。”

 

正说着,冰儿突然在河谷边喊起来,声音里带着惊慌,小胳膊小腿在雪地里站不稳,差点摔倒:“三伯!你看那是什么!冰面上有影子在动!跟月瑶姐姐的样子好像!”

 

众人走过去,只见河谷的冰面上不知何时结了层薄冰,冰面像面巨大的镜子,映着天空的流云。冰面下有无数细小的光点在游动,像被困住的萤火虫,光点是淡粉色的,带着桃花的香气。那些光点渐渐汇聚,拼出个模糊的人影——竟是胡月瑶!她穿着青丘的粉裙,裙摆上绣着的桃花栩栩如生,连花蕊的黄色都清晰可见,正对着冰面外的人挥手,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说“快回去”,却听不见声音,只能看到她焦急地指着南方,手指都在发抖。

 

“是月瑶姐姐!”苏苓的心猛地揪紧,掌心的冰玉突然发烫,烫得她差点没拿住,玉上的龟甲纹像是活了过来,在掌心转动,“她在示警!南边有危险!你看她指的方向,黑气里还有符咒在转,像是玄清观的‘锁魂阵’!”

 

雪衍的脸色变了,额间的疤痕亮得惊人,像嵌了块碎银:“这是‘冰镜术’,是雪狼族与青丘古老的通联术,只有两族的灵脉相通时才能显现,三百年没见过了。胡姑娘定是被困在什么地方,用最后的灵力托冰原的风送来消息。”他看向苏苓袖袋,声音里带着担忧,“玲珑心刚归位,灵脉之间的感应最强,胡姑娘定是感知到你的气息,才借冰镜传信。只是这术法极耗灵力,她怕是……撑不了太久了。”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谁都明白。冰面下的人影渐渐淡去,胡月瑶的脸庞变得模糊,最后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冰层里,只留下冰面上淡淡的桃花印记,像落了片真的桃花,很快也被寒气覆盖,凝成小小的冰晶。苏苓握紧发烫的冰玉,突然想起胡月瑶曾说过,青丘的灵脉珠与极北的玲珑心本是同源,若其中一样被邪祟沾染,另一样也会受影响,此刻冰玉的灼热,想必是灵脉珠遇到了危险。

 

“张烈虽然被玲珑心反噬,但玄清观的人肯定没散。”苏苓的声音有些发沉,呼出的白气在眼前久久不散,“月瑶指向南方,那里是青丘的方向!他们拿不到玲珑心,定会去抢灵脉珠,那珠子是青丘的根,没了它,整片桃林都会枯死!”

 

阿九的脸色瞬间白了,花灵藤突然剧烈晃动,藤蔓上的白花纷纷凋零,落在雪地上化作点点荧光,她抓住苏苓的手,指尖冰凉得像块冰,“苏苓姐,咱们得赶紧回去!我师父还在守着灵脉珠呢,她老人家去年冬天为了护着桃树,受了风寒,灵力大不如前!张烈那群人要是去了,师父肯定挡不住!就算累死,也得赶在他们前面到青丘!”

 

雪衍将狼骨笛横在唇边,吹出一串急促的调子,笛声尖锐,像冰棱断裂的脆响,引得远处的冰崖都在微微震动。河谷两侧的冰崖突然传来“咔嚓”声,无数冰棱坠落,在雪地上拼出张简易的地图——地图上标着条红色的路线,从冰晶河谷直通青丘边界,蜿蜒曲折,显然是避开了所有开阔地带,旁边用冰纹写着“七日可达”,每个字都闪着淡淡的银光。

 

“沿着这条冰道走,能避开玄清观的眼线。”雪衍从怀里掏出个狼皮袋,袋子是用整张雪狼幼崽的皮制成的,柔软得像绸缎,上面用麻绳系着个小小的狼牙挂坠,狼牙被摩挲得光滑圆润,显然戴了许多年。他将袋子递给苏苓,指尖的老茧蹭过她的手背:“这里面是雪狼族的‘冰魄丹’,用极北冰蚕的丝和玄冰花的蕊炼的,遇邪祟能化煞,遇严寒能暖心,你们路上用得着。袋口的狼牙能指引方向,就算在雾里也不会迷路——它认灵脉的气息,跟着它走准没错。”

他又看向冰儿,浅灰色的眼睛里带着不舍,伸手理了理他凌乱的衣领,指尖拂过他冻得发红的小下巴:“你跟苏苓姐姐走,三伯要留在冰原,重新封印被张烈破坏的灵脉节点,那些节点像冰原的伤口,不尽快补上会出事的。等处理完这里的事,就去青丘找你们。到了青丘要听话,不许再像以前那样跟着雪狐掏冰洞,你娘上次写信来,还念叨你总把棉鞋弄湿呢。”

冰儿攥紧手里的狼骨笛,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笛身上的冰纹硌得手心发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用力点头,小嗓子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我会保护苏苓姐姐的!就像三伯教我的那样,遇到坏人就学狼啸,吓跑他们!上次我在冰林里遇到黑熊,就是学三伯的样子吼了一声,它真的跑了!”他突然抱住雪衍的腰,把脸埋在他的兽皮袍里,袍角带着淡淡的雪松香,“三伯,你要快点来,我在青丘给你留最好吃的果子,就是那种桃红色的,你说像极北晚霞的那种。”

雪衍摸了摸他的头,掌心的温度透过冰儿的头发传过去,没再说什么,转身走进冰洞深处。高大的身影在冰洞里投下长长的影子,随着他的脚步渐渐缩短,最后消失在阴影里,只留下狼骨笛的调子在河谷里回荡,那调子越来越远,最后竟与远处雪豹的低吼融为一体——像是在为他们送行,又像是在诉说着什么古老的约定,听得人心头发暖。

苏苓将冰魄丹收好,袋子上的狼牙挂坠贴着她的手腕,传来冰凉的触感。她看着阿九焦急的神色,握紧她的手,掌心的冰玉暖意透过相握的手传递过去,像一泓暖流淌进心里:“别担心,有玲珑心在,咱们能赶在玄清观前面到青丘。你忘了?花灵藤能借草木之力赶路,咱们日夜不停,说不定还用不了七日。而且月瑶姐姐既然能传信,说明她暂时没事,咱们得沉住气。”

阿九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指尖在花灵藤上一弹,藤蔓迅速缠上三人的腰,勒得恰到好处,既稳当又不难受。顶端化作个小小的花苞,花苞缓缓展开,露出里面淡绿色的花蕊,花蕊上沾着金色的粉末,闻起来有淡淡的草木香:“这藤能借风势加快速度,比骑马还快呢。我已经让它感知青丘的方向了,它认桃树的气息,会带着咱们一直往南,绝不会偏航。”

三人踏上冰道时,河谷两侧的冰棱突然集体炸裂,化作漫天的冰晶,像一场盛大的雪。冰晶在阳光下拼出只巨大的狼头,对着南方长啸——那是雪狼族的祝福,据说能为远行的人指引方向,驱散邪祟。狼头的影子在雪地上停留了片刻,狼眼的位置闪烁着金光,才渐渐消散在风中,化作无数细小的光点,落在他们的肩头。

苏苓回头望了眼冰晶河谷,雪衍的笛声已听不见,只有冰原的风在耳边呼啸,那风声里,似乎藏着无数生灵的低语,有玄冰湖底的鱼摆尾的声音,有冰洞里的雪狐打喷嚏的声音,还有那只带着伤疤的雪豹踩过雪地的轻响。它们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像一首古老的歌谣,送别着远行的人,也守护着这片饱经风霜的土地。

她低头看向掌心的冰玉,玉上的龟甲纹正与青丘的方向遥遥相对,九窍玲珑心的光芒透过玉质渗出来,在雪地上投下淡淡的光晕,像一轮小小的太阳。苏苓知道,新的征途已经开始,而这一次,他们要守护的,不止是极北的灵脉,还有远方那片开满桃花的故土,以及故土上那些等待着他们的人——胡月瑶的笑容,青丘老药农的叮嘱,还有那些在桃树下嬉闹的身影。

冰道上的身影渐行渐远,阿九的花灵藤在身后拖曳出长长的绿痕,像一条翡翠丝带系在雪地上。三人的笑声和说话声被风带走,很快便被新的落雪掩埋,只留下一串浅浅的印记,证明他们曾来过。而在他们身后,极北冰原的风正掠过玄冰峰,带着九窍玲珑心的暖意,朝着南方的青丘,一路疾驰,仿佛在赶着将好消息带给那片桃花盛开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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