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名单
名单上的人陶修远都不认识,在他觉得只是一份普通名单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名字。
“凌柯。”
“这是谁?”
茵陈也没有想到,这名单上竟然会有陶大人认识的人。
“凌柯?莫非是大理寺丞凌守中的长子?”
璟天总觉得这名字耳熟,突然想到,凌寺丞的长子就叫凌柯。
“正是,他也是我在晋恒书院读书时的同窗,也是和我当年同一届参加科考,他从小就是个小神童,在书院中更是佼佼者,当时书院的老师都非常喜欢他,觉得他必定成大气。但没想到。”
陶修远叹了口气。
“六年前的榜单上,却没有他的名字。”
汤璟天无缘参加科考,他是罪人之子,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但却一直关注着每一届科考,他当时听说过这位大理寺丞之子,从小就是远近闻名的神童。但因为父亲资历太低,本来他是没有机会进晋恒书院,书院中的先生都是当朝大儒,能进到这里面读书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当然,也有破例收进来的,比如陶修远,比如这位大理寺丞之子凌柯。
“是,当时他落榜了,书院上下都很吃惊,当下我就去他家寻他,但是却吃了闭门羹,家中管家说他不想见到任何人。再后来,就听说他失踪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陶修远想到自己这位昔日同窗,虽说平日里交流并不多,但却是心心相惜的。他出身不高,父亲不过是一名县丞,但他求知若渴,跪在书院门口好几日,只求先生将自己收下。当时自己又渴又饿,还是凌柯偷偷带水和吃的,给自己送出来,然后又将自己的文章递给先生,自己才破格被收入了书院。
“想必这样的打击会让他一蹶不振吧,但他的名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名单里,是有什么别的含义么?”
落葵接过那张名单,反复看了看,发现上面竟然有自己接诊过的病人。
“他是我爷爷治疗过的病人,因为病情很特殊,所以记忆比较深刻。”
落葵指着上面一个叫赵岚岳的人,有回想起那天,那日爷爷正在愈安堂坐诊,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惊呼,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跑进来求爷爷救命。她只看到那人浑身溃烂,头上的头发几乎都脱落了,露出一片片头皮,身上还在流脓。大家都对他纷纷避让,她也只看了这么一眼,爷爷就让她先回房去,没得到允许不得出房门一步。
“他得了什么病?”
白蔹看落葵讳莫如深,有些好奇。
“当时爷爷让我回房间去了,那人来的时候,已经病入膏肓回天无力了,在愈安堂的偏房里住了几日就去世了。因为没有家属,爷爷就帮他打了棺材,给下葬了,他住过的屋子,爷爷和父亲也是从里到外打扫过,并且很长一段时间不让我进去那间屋子。后来我长大一些,在看医书的时候,才知道,那人得的是花柳病。”
在场的人皆是一惊,就连不谙世事的白蔹都从师父那里听到过,师父从小就教导他要洁身自好,不要与不三不四的人交往。他看大家的反应,知道这应该是那种滥交之后得的病。
“赵岚岳?似乎曾经因偷盗被兰清县县衙抓到过。”
这么一说,陶修远也想起来了。
“我也看过卷宗,确实没错,当时紫阳出现一伙强盗,有几名籍贯就是兰清人士,当时咱们去翻过卷宗的,当时还怀疑这人参与了抢劫,后来发现此人不过是穷困潦倒小偷小摸罢了。”
璟天也记起了这件事儿。
“一个是落榜的神童,一个是小偷小摸的花柳病患者。他们二人究竟有何种关系?”
落葵再次看了看名单,确定上面没有认识的人。
“现在还不得而知,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找到崔尚书,然后再问清楚,这名单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陶修远将名单收了起来。
“陶大人,四喜班那边已经清点过道具了,那碎片确实属于一把名叫‘八棱亮银锤’的道具,而且这把锤子确实不见了,戏班子的人都说他们昨夜没有离开过烟波居。”
茵陈把自己刚才查到的事情和陶修远汇报。
“他们都互相认识,可以包庇啊。”
白蔹觉得,他们互相的证明都不算数。
“戏班子除了副班主叶青以外,都是两人一间,都是出来混口饭吃,也没必要因为这个包庇不相干的人。”
茵陈继续说。
“那就叶班主最可疑,他也最清楚自己戏班子里的道具都有什么。”
陶修远明白了,下一个应该要查的就应该是这叶副班主,
“我问过烟波居的老板了,他说叶班主唱了一夜的戏,虽然没有听到声音,但看到了窗户上的影子。”
茵陈摇摇头,示意叶青并没有嫌疑。
“那老板整夜都在大堂里,为何有人来偷东西他没有发现?”
落葵很是奇怪,方才她也去过烟波居,大堂很是敞亮,老板坐在柜台里,就可以直接看到四喜班存放道具的房间。
“老板说他后半夜不知道什么时候给睡着了,但是没睡多久,他晚上无聊,一直盯着更漏看,当时已经快二更天了,再醒来的时候,是被更夫打更给吵醒了,更夫当时打的确实是二更。老板还觉得自己睡的很沉,不过也才一刻钟左右。”
茵陈已经和老板再三确认过了,他晚上确实睡着了,但是这时间太短,醒过来的时候,还能看到叶班主在窗户上摇曳的身姿。
“我总感觉烟波居还是有些不对劲儿。”
落葵总觉得还是哪里有些古怪,却又说不上来。
“现在既然没有别的线索,崔大人也派人去找了,我们不如再去烟波居看看。”
陶修远知道,从前落葵给过他们很多破案的灵感,这次也是可以的,她如果说古怪,那就烟波居肯定还是有什么让她想不通的地方。
“陶大人,您说当年凌柯就不应该落榜?您为何这样觉得?是觉得他有十足的把握?”
一行人前往烟波居,白蔹见落葵还在冥思苦想,就没有去打扰她,而是跟在她身后,只见她快走几步,走到了陶修远身边。
“他文采斐然,每次写出的文章都是鞭辟入里,他的文章我看过不少,绝对在我之上。而且当年考完之后,他还同我说过他一定会高中的,可以为自己的家族和父亲争口气。”
“陶兄,这几日你考的如何?”
陶修远一直都是以凌柯为榜样,看他这兴高采烈的样子,就知道这状元之位是他的囊找之物了。
“还行,我已经尽全力了,至于结果怎样就只能听天命了。”
陶修远知道,凌柯曾经流露出过要同自己一起去治理地方,他不愿留在京城做官,只想着到地方去造福一方百姓,而他一直想让自己做他的副手。
“话不能这么说,你文采卓绝,我只盼我们的名字可以一同出现在榜单上。前几日我还去求了文曲星,保佑我们都可以高中。如果我可以高中,我还能去和我的心上人告白。”
“你一直都在书院苦读,也没听你说有婚约在身?”
“只是我一厢情愿放在心里的人,她并不知晓。如果我能够考中,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去提亲了。”
“陶大人。”
陶修远猛地被人推了推,才发现自己走神了。
“他似乎是提到过有一个心上人,但当时没有问出来是谁。”
“哎呀,这是什么啊,把我手都割破了,这谁在这里扔了这么多线啊。”
一老妪骂骂咧咧从旁边走过去,还把受伤的手指放在嘴里吮吸。
“大娘,如果伤口见了血,一定要用酒处理伤口,否则会溃烂。”
落葵查看大娘的伤口,似乎是被那种很细的线给勒破了。
“不知道哪个天杀的,在我那些工具上放了这样多的细线,就把我的手给割破了。”
老人家还是有些不忿。
“线?哪里有线?”落葵四处看了看。
“就那边,你们过去看,挂着好多线,现在的年轻人。”
老妪叹了口气,看落葵没什么事儿,就离开了。
“这是什么线?”
白蔹过去。将线慢慢收进手里。
落葵抬起头看看,距离这里不远处,就是烟波居。
“这里又不是倾倒垃圾的街道司,如果我抓到他们,一定要给予他们责罚。”
陶修远检查白蔹手中的线,觉得这不是普通的线。
“这似乎是钓鱼线一类的,但又有所不同。”
璟天上前一步,查看丝线的质地,发现这并不是可以用来纺织的线,但是具体是什么线,他也暂时没有头绪。
“陶大人,我觉得这些线有蹊跷,这里又距离烟波居不远,不如先收好。”
落葵总觉得这线和案子有什么关系,这儿离专门投放垃圾的街道司相距不远,如果是本地人,再走几步就可以找到,而不是把这些线就放在这里。
“好,不管是不是乱扔垃圾,还是和案子有关系,都得把这线收好,否则还会伤到别人。”
落葵取出一根线,拿在手中端详,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