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有哥在。”我把她往树后推了推，捡起块拳头大的石头攥在手里。军大衣的口袋里还藏着最后两张符纸，是阿玲临死前塞给我的，说关键时刻能救命。我摸了摸，符纸被汗水浸得有点潮。
摩托车在离我们几十米远的地方停下了。一个壮汉掏出张照片看了看，又抬头往我们这边瞅，扯着嗓子喊：“喂！那边的！看见个穿军大衣的小子没？带着个小丫头！”
我赶紧蹲下身，把小花的头按在怀里。槐树叶挡住了大半视线，但我能听见他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皮鞋踩在碎石子上“嘎吱”响。
“妈的，这鬼地方连个人影都没有。”另一个壮汉骂骂咧咧的，“周哥肯定看错了，那小兔崽子能跑这么快？”
“谁说不是呢。”第一个壮汉啐了口唾沫，“等抓住那小子，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敢砸断周哥的腿，活腻歪了！”
脚步声在离槐树几步远的地方停了。我能感觉到怀里的小花在发抖，后背的汗把毛衣都浸透了。手里的石头被我攥得发烫，指节发白。
“这树底下凉快点，歇会儿再走。”壮汉说着，就往槐树根上坐。
我心提到了嗓子眼，握着石头的手紧了紧，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等他坐下就砸过去，先放倒一个再说！
就在这时，小花突然“哇”地一声哭出来，不是害怕的哭，是那种饿极了的嚎啕大哭：“我要吃馒头……我饿……呜呜呜……”
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她是想引开注意力。两个壮汉果然被哭声惊动了，扭头往树后看。
“哪来的小丫头片子？”他们皱着眉走过来，墨镜滑到鼻尖上，露出俩三角眼。
我猛地站起来，把小花护在身后，举着石头吼道：“滚开！”
俩壮汉被我吓了一跳，随即笑了。“操，这不是送上门来了吗？”一个壮汉抡起钢管就朝我砸过来，“周哥说的果然没错，就在这附近！”
我侧身躲开，手里的石头狠狠砸在他胳膊上。“嗷”的一声，钢管掉在地上。另一个壮汉趁机扑过来，我拽着小花往旁边跳，他扑了个空，撞在槐树上，疼得骂娘。
“小花，快跑！”我推了她一把，自己捡起地上的钢管。这玩意儿比石头趁手多了，就是沉得要命。
“哥你小心！”小花抹了把眼泪，扭头就往树林里钻，跑两步还回头看一眼。
“想跑？没门！”被砸了胳膊的壮汉捂着胳膊冲过来，拳头挥得虎虎生风。我没练过打架，但跟着罗老鬼学过几年闪避的法子，他的拳头每次都擦着我衣服过去。
“妈的，滑不溜秋的像条泥鳅！”他急了，抬脚就踹。我看准时机，一钢管抡在他膝盖上，“咔嚓”一声，他抱着腿就倒地上了，疼得嗷嗷叫。
另一个壮汉刚从树上缓过劲来，看见同伙被放倒，眼睛都红了，抄起地上的石头就朝我扔。我往旁边一躲，石头砸在槐树上，溅起一片木屑。
“小兔崽子，敢跟老子叫板！”他扑过来想抱住我，我往旁边一闪，伸脚绊了他一下，他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门牙都磕掉了一颗，满嘴是血。
“操你妈的，还敢追吗？”我踩着他的后背，钢管顶在他后脑勺上，声音都在抖。不是害怕，是激动，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痛快。
“不敢了……大哥饶命……”他趴在地上哼哼唧唧的，刚才的嚣张劲儿全没了。
我看了眼树林的方向，小花早就没影了，心里稍微松了点。“告诉你们家周哥，还有那个罗老鬼，”我咬着牙说，“想抓我？先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条腿！”
我捡起地上的帆布包，往树林里跑。身后传来那俩货的惨叫和咒骂，但我没回头。跑了约莫十几分钟，看见小花蹲在一棵大树后面，正使劲往嘴里塞野果子，嘴角都染成了紫色。
“你吃的啥？”我吓了一跳，赶紧跑过去，“有毒没？”
“没……没毒。”她含糊不清地说，把手里的果子递过来，“哥你吃，甜的。”
我拿起一个闻了闻，又尝了一小口，确实有点甜味，就是涩得厉害。“别多吃，万一闹肚子。”我把果子从她手里拿过来，塞回包里，“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儿，他们肯定会叫人来追。”
小花点点头，乖乖地跟在我身后。树林里比外面凉快，就是蚊子多，嗡嗡地围着人转，腿上已经被咬了好几个包。
“哥，我们要去哪儿啊？”她走得有点喘，小声问。
“去广州。”我拽着她往南走，“你不是说你表哥在广州吗？到了那儿，找着你表哥，就安全了。”
“嗯！”她使劲点头，眼睛亮了点，“我表哥可厉害了，在电子厂上班，一个月能挣好几千呢。他说过，等我长大了就接我去广州，给我买新裙子。”
我笑了笑，心里却有点发沉。广州那么大，找一个不知道具体地址的人，跟大海捞针似的。更何况，罗老鬼的人肯定也想到我们会去广州，说不定早就在那儿布下天罗地网了。
走累了，我们就靠在树上歇会儿。小花枕着我的腿睡觉，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睡着的时候眉头都是皱着的。我看着她脏兮兮的小脸，想起阿玲以前总说我心太软，容易吃亏。
“阿玲，你说我是不是太傻了？”我摸着脖子上的银簪，在心里跟她说话，“明知道带着这丫头是个累赘，还是不忍心把她一个人扔在那儿。”
银簪冰凉，没什么动静。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倒像是她在叹气。
天黑的时候，我们走出了树林，来到一个小村子。村口有盏路灯，昏黄的光线下能看到几间土坯房，墙头上爬着牵牛花藤，看着挺安生。
“哥，我们去借宿一晚吧？”小花指着最前面那间亮着灯的房子，“我看那户人家像是好人。”
我犹豫了一下。这村子看着偏僻，但保不齐有罗老鬼的眼线。可我们实在太累了，再走下去，估计得瘫在路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