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心翼翼地把小花抱起来,用勺子一点点喂她喝粥,她迷迷糊糊地咽了几口,又睡着了。看着她烧得通红的小脸,我心里像被针扎似的疼——都怪我,要是昨天没让她吃那些野果子就好了。
“小伙子,你脖子上这银簪挺特别啊。”大婶突然指着我的脖子说,“看着像是老物件。”
我下意识地捂住银簪,心里一紧:“是……是我妹妹的,她不在了。”
大婶“哦”了一声,没再追问,只是眼神有点复杂。过了一会儿,她突然说:“你们是去找陈道长吧?”
我猛地抬头看她,她怎么知道?
大婶笑了笑,露出两排黄牙:“这阵子好多人去白云山找他,不是被‘脏东西’缠上的,就是惹了不该惹的人。前几天还有个穿中山装的先生来过,说要是遇到个带小姑娘的小伙子,让我告诉他,陈道长脾气怪,想见他得闯过三道关。”
中山装先生?又是他!看来他不是罗老鬼的人,是真的想帮我。
“啥三道关?”我赶紧问。
“头一道是‘迷魂阵’,就在山脚下那片竹林里,进去了容易迷路,还会看见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大婶掰着手指头数,“第二道是‘试心石’,在半山腰,据说心里有鬼的人站上去会掉下去。第三道……”她顿了顿,压低声音,“是‘阴阳桥’,桥那边就是陈道长的道观,但那桥只能活人过,要是身上带着‘脏东西’,走上去会被拉下去。”
我心里有点发怵,这三道关听着就邪乎,跟罗老鬼那套降头术似的。但现在也没别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
“谢谢大婶。”我掏出钱给她,她死活不要,说都是出门在外的,互相帮衬是应该的。
眼看快到半小时了,我抱着小花往汽车那边跑。司机果然在催,我把小花安顿在后座,自己坐在旁边,心里七上八下的。
汽车又开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了白云山脚下。我抱着小花下了车,司机一脚油门就没影了,好像多待一秒都会沾染上晦气。
山脚下果然有片竹林,密密麻麻的,竹子长得比屋顶还高,阳光都透不进来,阴森森的。风一吹,竹叶“沙沙”响,像是有人在里面哭。
“哥,我怕。”小花醒了,烧退了点,但还是没力气,紧紧抓着我的手。
“别怕,有哥在。”我把她背起来,军大衣裹在她身上,“我们很快就过去。”
刚走进竹林,就觉得不对劲。明明是往前走,走了半天却又回到了原地,地上还有我刚才踩断的竹枝。
“操,还真有迷魂阵。”我骂了句,停下脚步。罗老鬼教过我怎么破这种阵法,说是只要心不慌,跟着太阳走就行。可这竹林里根本看不见太阳,只能看见头顶密密麻麻的竹叶。
“哥,你看那边!”小花突然指着左边说。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竹林深处站着个穿白衣服的女人,长发披肩,背对着我们,一动不动的。这荒山野岭的,哪来的女人?
“别回头,别看她!”我赶紧捂住小花的眼睛,心里发毛。这肯定是迷魂阵里的幻象,想勾着我们往错的方向走。
我背着小花,闭上眼睛,凭着感觉往南走。以前跟罗老鬼学过观气,虽然不精,但多少能感觉到点阳气的方向。走了约莫十几分钟,脚下突然踢到个硬东西,睁眼一看,是块石碑,上面刻着“迷魂阵”三个字,旁边还有条小路。
“出来了!”我松了口气,后背全是汗。
刚走出竹林,就看见前面有块大青石,足有一间屋子那么大,上面刻着“试心石”三个字。石旁边有个老头在砍柴,看穿着像是山里的村民。
“小伙子,要过试心石啊?”老头抬起头,脸上全是皱纹,眼睛却很亮。
“嗯,我们找陈道长。”我说。
老头放下斧头,指了指试心石:“站上去试试吧,心里没愧的人才能过。”
我犹豫了一下,把小花放下来,让她在旁边等着,自己深吸一口气,站上了试心石。刚站上去,就觉得脚下一软,石面突然变得像水一样,我赶紧站稳,低头一看,石面上竟然映出了阿玲的脸,她浑身是血,正瞪着我哭:“你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
“阿玲!我对不起你!”我心里一痛,差点从石上掉下去。
“哥!快下来!”小花在下面喊,声音都急哭了。
我猛地回过神来,石面上的阿玲不见了,石面又变得硬邦邦的。我赶紧跳下来,腿还在抖。
“还行,心里虽然有愧,但没作恶。”老头笑了笑,“过了试心石,前面就是阴阳桥了,自己去吧。”
我谢过老头,牵着小花往前走。没走多远,就看见一座小桥,桥是用木头搭的,下面是黑漆漆的深沟,看不见底,风从沟里吹上来,冷飕飕的。
“这就是阴阳桥?”小花往沟里瞅了一眼,吓得赶紧缩回脖子。
“嗯,我们慢慢走。”我握紧她的手,一步一步往桥上走。刚走到桥中间,突然觉得有人在拽我的腿,低头一看,沟里伸出无数只手,抓着我的裤腿往下拉,还有人在下面哭嚎,声音像是阿玲,又像是那些被罗老鬼害死的人。
“别回头!往前走!”我咬着牙,拽着小花往前跑。那些手抓得越来越紧,我感觉自己的腿都快被拽断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掉下去,不能让小花有事!
终于跑到了桥对岸,那些手一下子就不见了,好像从没出现过一样。我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小花抱着我的胳膊,吓得直哭。
“没事了,我们过来了。”我摸了摸她的头,心里又酸又涩。这些幻象,都是我心里的债,是阿玲的死,是那些被罗老鬼害死的人,在缠着我。
过了阴阳桥,前面果然有座道观,不大,就几间瓦房,院墙是用石头砌的,上面爬着青藤。道观门口有个小道士在扫地,看起来十五六岁,眉清目秀的。
“请问,陈道长在吗?”我走过去问。
小道士抬起头,打量了我们半天:“你们找师父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