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立阳本来想拒绝，可瞅着陈平安那自信的样儿，鬼使神差地点了头：“成，你试试。弄疼了我，我把你那破桃木剑撅了。”
陈平安笑了笑，洗干净手走过去，指尖刚搭上赵立阳的肩膀，就觉出不对——这小子肩颈的筋硬得跟石头似的，里头还藏着股子阴寒气，跟山神庙附近那味儿沾点边。
“您这可不是搬东西扭的。”陈平安加重了力道，“是沾了不干净的东西，筋被冻着了。”
赵立阳“嘶”了一声，疼得龇牙咧嘴，却又觉得那股子酸胀感顺着骨头缝往外冒，舒服得想哼哼：“你小子……还真有点本事。”
陈平安边揉边念叨：“跟您说，这锁龙沟的阴气重，您别总往西边跑。尤其那山神庙，沾不得。还有啊，您这坐姿得改改，老歪着身子，再好的骨头也得变形……”
他叨叨个没完，赵立阳居然没嫌烦，眯着眼听着，嘴角还带着点笑意。
“行了行了，差不多了。”赵立阳拍开他的手，活动了下胳膊，“还真不疼了。说吧，想让我咋谢你？”
陈平安刚想开口说“不用”，脑子里突然警铃大作——那股子腥甜味儿又来了，比下午在山神庙门口浓十倍，就贴在窗户外头！
【弹幕：来了来了！那脏东西追来了！】
【弹幕：北京孩子快跑啊！】
陈平安猛地抬头，就见窗纸上印着个扭曲的黑影，四肢跟蜘蛛似的贴在玻璃上，隐约能看见森白的脸，正对着屋里笑呢。
他心脏差点蹦出来，也顾不上别的了，一把抓住赵立阳的胳膊，语气都变了：“赵少爷！我突然想明白了，照顾您的身子比啥都重要！今晚我就在您这书房待着，您看书我伺候，您办公我陪聊，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不挪窝！”
赵立阳：“？”
【弹幕：哈哈哈哈这转折绝了！】
【弹幕：求生欲爆棚啊！】
【弹幕：新观众表示震惊，这主播是会变脸的吧？】
窗外的黑影似乎被惊动了，“唰”地贴得更近，窗纸都被顶得鼓了起来，腥甜味儿顺着缝隙往里钻，呛得陈平安直咳嗽。
赵立阳也察觉到不对了，皱起眉：“外面啥玩意儿？”
“没、没啥！”陈平安赶紧把他往椅子里按，“估计是野猫撞窗户了。您甭管，咱接着说宅子修缮的事……”他一边说一边往赵立阳身边凑，恨不得钻进人家怀里——这小子阳气足，那脏东西指定不敢近身。
赵立阳瞅着他那怂样，突然乐了：“你小子怕了？”
“谁、谁怕了！”陈平安梗着脖子，眼睛却死死盯着窗户，“我这是怕您被野猫吓着！”
窗外的黑影顿了顿，似乎没想到这小道士这么怂，居然躲到活人跟前去了。过了会儿，那影子慢慢滑下去，没了动静，可那股子腥甜味儿还在，跟跗骨之蛆似的。
赵立阳看他实在吓得不轻，也没再逗他，指了指旁边的小桌子：“行了，想待就待着吧。那有纸笔，你不是要统计符纸吗，去那儿弄。”
陈平安如蒙大赦，屁滚尿流地跑到小桌子旁坐下，可眼睛还是瞟着窗户，手里的笔都握不稳。
【弹幕：心疼又好笑是怎么回事？】
【弹幕：这波操作666，抱大腿抱得理直气壮！】
【弹幕：赵立阳居然没赶他，这关系可以啊！】
陈平安咽了口唾沫，偷偷摸出兜里的婴骨——这玩意儿今晚凉得吓人，估计那脏东西没走远，就在附近盯着呢。
看来这24小时的“躲祟”，得靠赵立阳这尊大佛罩着了。陈平安叹了口气，低头假装统计符纸，眼角的余光却从没离开过窗户。
夜，还长着呢。
书房铜钟“当啷”作响，钟摆歪斜，像被无形的手拨过。陈平安攥笔的手一紧，朱砂在符纸上洇出黑团，那股腥甜味骤然变浓，直往脑仁里钻。
赵立阳猛地抬头望窗。窗纸外的黑影已变了形，从蜘蛛似的扁平鼓出圆滚弧度，像有东西在往里挤，木框“咯吱”作响，似要裂开。
“这到底是什么？”赵立阳声音发紧，手摸向腰间黄铜匕首。
陈平安想起王老道笔记：“山神庙祟物喜食阳气，畏至阴之物……”他摸出婴骨，指尖冰凉。
“借匕首！”陈平安抽走匕首，咬破指尖，血滴婴骨上，用匕首挑起往窗户戳去——“嗤啦！”
婴骨触到窗纸，外面传来指甲刮玻璃似的尖叫。黑影骤缩，窗纸留个焦黑窟窿，焦糊混着腥甜气飘进来。
赵立阳瞪着眼：“你拿的什么？”
陈平安喘着气塞回婴骨，扔还匕首：“保命的。”眼角瞥见桌上“镇宅符”朱砂字变淡，“它没走！”
话音落，书房门“哐当”撞开，门闩自断，木屑飞溅间，一道黑影贴地窜入，快如蛇，直扑赵立阳脚踝！
“小心！”陈平安拽着他后跳，躲开那团黑雾——裹着无数小手，指甲缝里满是黑泥，正是山神庙的祟气所凝。
黑雾落地，书房温度骤降，铜钟指针“咔哒”停在午夜十二点。陈平安怀里赵立阳姥姥给的平安符发烫，灼得皮肤疼。
“它冲你来的。”赵立阳声音冰冷，“你到底是谁？”
陈平安心一沉，急道：“现在不说这个！它怕至阴物，你姥姥有没陪葬品之类的老物件？”
赵立阳脸色更冷：“你果然知道些什么。我姥姥的病，跟你有关？”
黑雾突然加速扑来。陈平安推开赵立阳，自己被扫到胳膊，钻心的疼瞬间窜来，像无数冰针扎进肉里，道袍袖子“滋啦”冒烟，露出青紫皮肤。
“操！”他摸出半截桃木剑劈去，桃木剑沾了血，碰黑雾时“噼啪”响，黑雾惨叫着退开，却更兴奋，空气里飘起细小血点。
“它在吸你血！”赵立阳捡起匕首冲过来，“往东退！有我姥爷牌位！”
两人往供桌跑。供桌上摆着黑漆牌位，积着薄灰，炉中三支香的香灰笔直，似刚有人上过。陈平安抱起牌位，黑雾追到跟前，却在三尺外停住，像被无形墙挡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