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辰指尖冰凉的触感包围着路清,路清一时语塞,抬头那道目光深邃的,锐利的,仿佛要将他尽收眼底
温辰轻轻叹了一口气,叹息极轻,温热的气息拂过路清的耳廓,路清侧头欲避,同时放开揽在他腰侧的手,路清身体本能后撤,想挣脱这狎昵的怀抱
手腕却被温辰骤然收紧,那力道非但未松,反而又添了一分,将他牢牢挣在原地,温辰的手指修长有力,紧贴着他腕间的脉搏,仿佛能感知其下搏动的加速
“那袖箭,可是路先生用得来的?”
路清侧脸在昏暗光线下显得轮廓分明,他迎上温辰近在咫尺的目光
“防身用的。”
“防身?”温辰轻笑一声,那笑意未达眼底,“温府......这么不安全吗?”他刻意拖长了“温府”二字,目光锁着路清,带着些许玩味
“从江南郴水一路过来,盗贼众多,自然要备些东西。”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凉意,“今日夜凉,门口......又多了一个红珠。”
话音落,他那只未被禁锢的手,从宽大的袖口中探出。指尖捻着的,是一颗浑圆如血、在昏暗光线下流转着光泽的丹珠。他将珠子轻轻托在掌心,递到两人之间那寸许的距离
温辰微微垂目,嘴角微勾
“看来,是温府惊扰到路先生了”
路清光扫过腕间被攥出的淡淡红痕,指节微动
“夜不能寐,是我的老毛病了”
温辰轻笑,手腕一翻,丹珠无声没入他宽袖之中。他抬眼,直勾勾的看着路清
“今夜晦暗,先生怕是看走了眼......”他向前半步,气息迫近,声音压得更低,“.....…就当是几只不长眼的野猫,翻错了墙头,就随风散了”
路清身形未动,迎着他迫人的视线,唇竟也浮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微微颔首:
“温大人,所言极是”
“更深露重,”温辰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清朗温和,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先生受惊了。早些回房歇息才是。”
温辰后退一步,微微颔首,月光在他温润如玉的脸上镀上一层清辉
“在下还需..稍作收拾。”他含笑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亭内的狼藉,又落回路清身上,笑容不变,“明日,再向先生讨教琴艺,以...压惊。”
路清站在原地,夜风吹拂着他微凉的衣衫。掌心似乎还残留着那颗血珠冰冷的粘腻感,腰间似乎还烙印着那看似温柔实则充满掌控力的臂弯温度。耳边,那句裹着吴语温软的“随风散了”,如同无形的锁链,缠绕上咽喉
路清转身,然而,就在他即将拐过月洞门的刹那,敏锐的耳力捕捉到身后花木掩映的暗处,传来几不可闻的异动——是重物拖拽摩擦草叶的窸窣声,以及刻意压低的、粗嘎的交谈。
“..这,大半夜闯入温府,会不会和‘密阁’有关?”一个声音带着犹疑
“闭嘴!”另一个声音立刻厉声打断,“这是你我该议论的?快处理干净!”
话音骤止,只剩下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和更急促的拖拽摩擦声,空气中似乎隐约飘来一丝新鲜的血腥气,又被夜风吹散。
路清脚步未停,甚至连节奏都未曾改变,唯有隐在袖中的指节,无声地蜷紧了一瞬。
密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