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她今天面对的,是傅雷,脑子里只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现代纯情物理老师。他听完,非但没有感同身受,反而觉得这母后真是阴晴不定啊。
他指着身边正不知该如何安排表情的林倾倾,想也不想地,当着太后的面,大声宣布:
“朕不要什么皇后!朕只要她!今晚及以后,朕都歇在萧鸾殿!”
这石破天惊的“恋爱脑”宣言,让整个萧鸾殿的空气都凝固了。跪在一旁的王奇胜吓得直朝皇帝眨眼睛,我的陛下,您这是要疯啊!
林倾倾也是惊得筷子都掉了,这个傻子。
太后先是震惊,随即被气得怒极反笑。
好,好啊!
她这个儿子,这是被这个小狐狸精勾得失了心智?
“好!”太后冷笑一声,温声低喝:“传起居官!”
门外,一个负责记录皇帝日常言行的官员,捧着一本厚厚的册子,立刻小跑进来,跪在地上。
太后指着傅雷,对着起居官冷冷道:
“给陛下好好念念,依着祖宗的规矩,今晚,他该去何处安寝!”
说完,她看也不看傅雷一眼,满脸寒霜,甩袖而去。
那名起居官打了个哆嗦,但还是镇定地打开了手中的起居录,用一种毫无感情的腔调,朗声念道:
“启禀陛下,依祖宗规制,为保皇嗣延绵,陛下需雨露均沾,不可专宠一人。按序,今夜,陛下当幸……于美人宫中。”
傅雷还没反应过来,林倾倾的脸已经由绯红,转为铁青,再由铁青,转为锅底般的墨黑。
“傅雷!”她暗暗咬牙切齿。
傅雷立刻求生欲爆满,刚想开口说一句“我不住这儿我去睡御书房行不行”,就感到身后一股凌厉的劲风袭来。
他只觉得屁股上,被一只小脚快准狠地命中。下一秒,他整个人如同被发射的炮弹,“嗖”地一下飞了起来。
他划出一道狼狈的抛物线,越过萧鸾殿高高的门槛,重重地摔在了殿外的青石板上。
“砰!”的一声,伴随着尾椎骨传来的疼痛,傅雷还在想,我媳妇就是我媳妇,力气没有了,招式还是这么凌厉。
紧接着,殿内传来林倾倾那压抑着特种兵之魂的滔天怒吼:
“给!我!滚!出!去!”
夜色中,跪在地上的起居官手里的毛笔都在发抖,他看看殿外摔得四仰八叉h还在傻笑的当朝天子,又看看殿内盛怒的林才人,最终,用颤抖却坚定的笔迹,在起居录上写下这足以震动整个后宫的一笔——
【X年X月X日,上幸萧鸾殿,言语失当,为林才人一足踹出殿门。】林倾倾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炸弹,即将在后宫内,掀起滔天巨浪。
傅雷被一脚踹出萧鸾殿时,脑子里是懵的。
他整个人以一个极其不雅的“五体投地”姿势,结结实实地拍在了殿外冰凉的青石板上。脸颊贴着地面,甚至能闻到石缝里淡淡的青苔味。尾椎骨传来一阵抗议的剧痛,他敢肯定,明天绝对会肿起来。
傅雷趴在地上,半天没缓过劲儿来,心里却还是很得意地想:不愧是我媳妇,就算换了个弱不禁风的身体,这踹人的角度、力道和准头,还是那么的专业,那么的……力透龙袍,刻骨铭心!
这该死的舔狗心态,反正笔者是不会懂啊。
周围的空气死一般寂静,静得能听到远处巡夜卫兵的甲叶摩擦声。但傅雷能清晰地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自己身上,目光里蕴含的,是那种憋不住、快要内伤的剧烈忍笑。
他艰难地抬起头,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些值夜的太监、宫女们,一个个低着头,身体却像被点了穴道后疯狂震动的筛糠。他们想笑,但皇权的威严让他们不敢笑出声,只能拼命憋着,憋得脸都涨成了猪肝色,肩膀一耸一耸的,那场面,像极了集体性癫痫发作。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位刚刚宣读完“侍寝顺序”的陈瑞身上。这位名叫陈瑞的老兄正跪在不远处,手里稳稳捧着记录用的册子和毛笔,脸上保持着一副“我只是个没有感情的记录机器”的职业素养。
可他那双在月光下闪烁着熊熊八卦之火的眼睛,却彻底出卖了他内心的狂喜。那眼神分明在说:大新闻!史无前例的惊天大新闻!大燕开国以来第一位被才人一脚踹出寝宫的皇帝诞生了!这要是写进史书,绝对是能让后世史学家笑掉大牙的千古笑谈!那个.....也能顺便记住他这个史记官吧。
傅雷感觉自己就像动物园里那只刚表演完“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的猴子,被一群游客强势围观。
尴尬、屈辱、疼痛,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化作一股邪火,“蹭”地一下从尾椎骨烧到了天灵盖。
他猛地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上龙袍上沾的灰,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陈瑞陈瑞面前,指着他的鼻子,一口烂熟于心的国粹差点就喷薄而出。
“你……”
话到嘴边,傅雷又硬生生咽了回去。他看着陈瑞那张因恐惧而煞白的脸,以及那支依旧悬在册子上、准备记录下他“龙颜大怒”的毛笔,心头的火气瞬间被一股无力感浇灭了。